276276 皇上敢试一下吗

276276皇上敢试一下吗?

夜离刚想将目光收回,男人的视线就对上了她的眼。

夜离眸光一颤,男人已经举步朝场下走来。

应该说,穿过跪着的众人,朝她走来。

立于她的面前,男人朝她伸出手霰。

夜离怔了怔,垂眸看着他的白底黄缎的龙靴片刻。

缓缓抬眼,目光经过他绣着龙纹的袍角,到腰带,再到用金丝银线绣着的五爪飞龙的胸口,最后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大手在阳光下白得有些透明。

五指净长。

夜离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虽然没想到他这么急就要她上去,但是,既然他如此有心,她也不能拂了他的意。

男人五指一收,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将她从地上牵起来,走向前方主座。

太后一袭凤袍、妆容精致,眉眼含笑,雍容华贵。

襄太妃面色就明显显得有些晦暗,精神也不济。

当然,夜离对此也完全表示理解。

一一落座。

场下端王眸色深深,沈孟轻抿了唇。

登基大典开始。

尚仪局的礼官先宣读新帝继位诏书。

宣读到一半的时候,却是被一个人给打断了。

是姗姗来迟的大理寺卿。

他一来,就喊住了礼仪官,让他先等一下。

众人就震住了。

被大理寺卿的胆大妄为给震住了。

迟到不说,还当着新帝的面,叫停了礼仪官。

意欲何为?

是想谋反吗?

所有人都看着大理寺卿,包括主座上的凤影墨、夜离、太后和襄太妃。

大理寺卿对着凤影墨微微一鞠。

“皇上,微臣之所以来迟,是因为墨香居一案有了新的进展,微臣一时被此案所缠,所以才姗姗来晚,请皇上恕罪。”

大理寺卿的一番话落,场下一片唏嘘声。

墨香居一案?

那不就是关于那副字画先帝密旨的事吗?

有了新进展?

胆敢在这样大的典礼上,公然将礼仪官叫停,想必不是一般的进展。

难道跟新帝有关?

这是场下很多人的第一反应。

夜离眉心微拢,看向凤影墨。

凤影墨面色极淡,只不过眸色却极深,他睇着大理寺卿,示意他:“讲!”

“微臣遵旨!”

大理寺卿领命,然后对着围观的人群后招了招手。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自围观的宫女太监们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一愣,大理寺卿的声音响起:“此人是墨香居的伙计,也是那夜唯一的幸存者。”

全场顿时一片低低的哗然。

竟然还有幸存者!

不是说从掌柜的,到下面的伙计,全部都被灭门了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大理寺卿继续道:“当时,他正好去后院打水去了,等他回来看到这一幕便连忙躲了起来,所以逃过了一劫。”

原来如此。

然而,立即就有人表示出了疑问。

“墨香居一事已经过去有些时日,既然幸存,为何在官府调查此案时不第一时间站出来,等到现在才说此事?”

疑问之人正是当日刑场主持大局之人,丞相沈孟。

沈孟的话语落下,众人纷纷点头。

的确这是个疑问。

“因为小的怕,怕凶手对小的不利,对小的家人不利。”

这次不是大理寺卿回答,而是那个小伙子自己。

他已经来到场中,对着凤影墨跪了下去。

凤影墨眸光微敛,没有做声。

沈孟却是继续表示着自己的疑问:“那为何现在又不怕了?”

“因为小的媳妇知道了这件事,是她让小的站出来的,她说小的贪生怕死,忘恩负义,掌柜的对小的有恩,在小的最困难的时候,收了小的,而小的却看着他这样被人杀死,而自己苟且偷生,任凶手逍遥法外,小的媳妇说,小的若不站出来,她也要站出来,所以,小的就......”

原来是这样。

沈孟抿了抿唇,也无话可说。

凤影墨眸色深深,看着场下,等着大理寺卿继续。

“所以,他亲眼目睹了凶手的整个作案过程。”

啊!

大理寺卿一语落下,场下众人纷纷兴奋起来。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亲眼见过凶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谁?

他们很想知道是谁?

夜离担忧地看向凤影墨。

凤影墨扬手示意大理寺卿继续。

“凶手着一身墨袍,戴青铜面具……”

大理寺卿刚这一句落下,场下就瞬间传来一片哗然。

不少人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然后纷纷看向夜离。

夜离自是明白大家的意思。

知道他们肯定是猜到了三爷。

虽然她没了记忆,但是听凤影墨说过,当初陌千羽在太庙封妃之日,凤影墨可是分裂成三爷,着墨袍、戴铜面,众目睽睽之下,高调将她劫走。

也因为那次,如此装扮的三爷成了通缉要犯。

微微攥了袖襟,夜离让自己面色如常。

“然后呢?”凌厉目光一扫众人,凤影墨沉声开口。

“然后,问题的关键来了……”

大理寺卿顿了顿,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看到凶手拿走了当年钟家送过来裱的那副字画,同时,又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副事先准备好的字画,同墨香居里的几幅普通字画一起,留了下来。”

众人惊错。

什么?

什么情况?

大理寺卿的意思是,这个伙计亲眼看到凶手拿走了真的字画,留了一副假字画在现场?

那,意思就是说,那日刑场沈孟的那副字画其实是假的,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让他拿到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一场蓄意而为的阴谋。

换句话说,是不是表示,那份假字画上的密旨所带来的直接受益者,便是凶手?

而,受益者,很明显,是此刻正在登基的帝王。

天!

怎么会这样?

难怪,难怪大理寺卿要叫停礼仪官宣读登基诏书。

原来竟是这样。

场下众人就像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低低议论起来。

霓灵眉心微拢,看向张硕。

张硕轻轻抿起了唇。

场上夜离心中也是急得不行。

陌篱殇如此精于算计,他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所做一切,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他已逝,倒是一死了之了,他的儿子却是不得不来承担他亲手造成的这一切困境。

心中低低一叹,夜离从座位上站起。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这一点相信寺卿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难道仅凭他一人之言,就断定字画是假的?当日刑场,沈相沈大人可是亲自验过字画,确定是先帝笔迹,难道这也有假?”

灼灼话语落下,场下瞬时静了下来。

夜离看向大理寺卿。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虽然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小伙子并没有撒谎,大理寺卿也并没有诬陷。

但是,她就是见不得凤影墨陷入如此被动境地。

所以,昧着良心就昧吧。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凤影墨侧首看向她。

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并将头略略一歪,指了指软椅,示意她坐下。

夜离抿了抿唇,静默了一瞬,便依他之意,坐回到了位子上。

前方大理寺卿朝着她微微一鞠:“夜坊主所言极是,我正要一一说明。的确,一人之言不以为证,但是,他还有物证。”

物证?

众人一震。

凤影墨眼波微微一动,夜离瞳孔一敛。

大理寺卿自袖中取出一物,扬手举着。

大家都凝目望过去。

赫然是一枚玉佩。

当那枚玉佩清晰入眼,夜离脸色一变。

因为那玉佩上的“宁阳”二字。

“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皇上便是在宁阳王府长大,在东市刑场,密旨上的皇子身份还没有出来之前,皇上也亲口承认自己是宁阳王的儿子,对不对?”

大理寺卿朝凤影墨略略躬身。

虽表现的谦逊有礼,可是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他手中的那枚作为物证的玉佩,就是凤影墨的。

的确,宁阳王早已于多年前不在人世,宁阳王府一家被灭门,凤影墨是宁阳王府中唯一的幸存者。

此玉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

大理寺卿的声音还在继续:“至于夜坊主所说的,当日,字画沈相看过,确认是先帝字迹,这一点并不急,反正字画还在,可以请字迹高人鉴定。当然,我并不是说沈相故意欺骗,而是说凶手手段太高明。既然故意留下,自然不会留下一个一眼就能被看出是仿冒的赝品,定然是高仿,可以以假乱真的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此话不无道理。

原本沈孟也准备说几句,被大理寺卿如此一说,也未出声。

夜离皱眉,人证物证俱全,凤影墨已彻底陷入绝境。

转眸,她看向凤影墨。

其实,全场的人,都在看着他。

凤影墨面如冠玉的脸上,依旧沉静如水,他凝着大理寺卿,忽然开口:“所以呢?”

大理寺卿撩袍对着凤影墨一跪。

“所以,微臣恳请皇上今日登基仪式暂缓,等确认了字画真伪,再行此仪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委婉,却份量极重。

大家都是明白人,谁听不出来。

何况凤影墨。

夜离一颗心拧得死紧。

字画拿去一鉴定,不是也知道是假的?

看来,已无力回天了么。

早知道会是今日这样,该想个什么万全之策,合理之由,将帝位还给张硕。

如今,完全就是自掘坟墓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新帝,看他做如何收场之时,场下忽然传来一道重物委顿于地的声音和女子的惊呼声:“张硕,你怎么了?”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

就看到张硕直挺挺倒在地上,边上霓灵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夜离脸色一变。

凤影墨眸光微敛。

霓灵慌乱大叫:“太医,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离得最近的一个太医快步上前,“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站在这里,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了……”

霓灵的声音都在抖。

医蹲了身子,探上张硕脉搏,凝神探了片刻之后,又挑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他中毒了。”

霓灵浑身一震,难以置信:“中毒?”

众人也是惊错。

好好的怎会中毒?

而且为何这个时候中毒?

夜离从座位上起身。

凤影墨一动未动。

夜离看了看凤影墨,眉心微拢。

唇瓣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她拾步走向场下。

走到霓灵身边,她握了霓灵的手,让她不要急,然后问向太医,“可知是何毒?”

太医低低叹,起身站起。

“是双刃花。”

双刃花?

夜离震惊。

在场的也有不少人知道此毒的,一个一个错愕得睁大了眼睛。

霓灵虽不懂,可看到夜离的过激反应,还有众人的吃惊,心知肯定不是一般的毒。

呼吸一沉:“可有解药?”

太医面色黯然,“解药自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说一半留一半,霓灵急死了。

“只是,必须先要找到下毒之人,因为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自己制毒之时,取了谁的血,融入到了毒药里面,而解药便是同一个人的心头血。这也是此毒为何叫双刃花的缘故。所谓双刃就是双面伤人,同时伤两人,这也是为何江湖上称此毒是天下最狠最绝之毒,因为此毒一下,必须有一方死,才能换另一方活,要不中毒者无解药而死,要不就是另一方取心头血而亡。”

说话之人是夜离。

虽然她没有接触过此毒,但是关于此毒的记载却是印象极深。

是谁?

是谁对张硕下如此恶毒之毒?

“姐,那怎么办?”霓灵反手抓了她的腕,满脸满眼都是急切。

会是陌篱殇吗?

因为那夜,此人说过张硕是最大的隐患,而且,此毒是有几日的潜伏期,从下毒到毒发会有一些时间。

若是他,张硕就完了。

他已死,到哪里去取他的心头血?

可想想又觉得不会是他。

因为他跟张硕不熟,不易近身,很难有下毒的机会。

难道是……

她猛地想起给陌篱殇验尸时,看到的他食指上的小窟窿,当时,凤影墨说,那是被灯座所伤。

难道是凤影墨借此取他的血?

用他的血来制作双刃花的毒药?

夜离愕然看向依旧沉默坐在前方主座上一袭耀眼明黄的男人。

好兄弟遭遇这样的不测,为何他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地坐在那里?

不,不会的。

下一瞬,夜离又笃定否认。

不可能是他。

绝对不可能是他。

他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忽然,她想起什么,眸光一敛。

“书上记载,说,取解药那人的血,与中毒之人的血,滴在一起,血会变成紫色。所以,人们都用此方法来寻出和确认解药之人,太医,这可是真的?”

太医点头,“是真的,只是,一般情况下,是有了眉目,确认了目标,才会用此方法,我们现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谁下的毒不知道,下毒者用了谁的血更不知道,从何寻起?”

“皇上敢试一下吗?”

太医的话音刚刚落下,下一瞬,便有另一道声音紧随而起。

众人皆震惊。

夜离心头一撞。

说话之人是大理寺卿。

他依旧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新帝凤影墨。

全场变得雅雀无声。

凤影墨忽然唇角一勾,“怎么?寺卿大人这是在怀疑我?”

大理寺卿俯首:“请皇上恕罪,微臣只是觉得皇上最有动机,也最方便。”

场下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这大理寺卿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可新帝似乎并未生气,反而挑眉,“是吗?什么动机?又如何方便?”

大理寺卿却也不惧,不徐不疾回道:“若字画是假,皇上皇子身份是假,那很显然,真正的皇子便是张硕,说白,张硕是皇上最忌讳的存在,这便是动机。而为何说方便,因为张硕是皇上的好友,皇上想要对其下毒轻而易举。”

“嗯,似乎是那么个理儿,”凤影墨煞有其事地点头,“但是,寺卿大人是不是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解药之人的血跟中毒之人的血滴在一起会变成紫色,而不是下毒之人的血跟中毒之人的血滴在一起会变成紫色。寺卿大人不是说了吗?我最有动机,那我就是下毒之人,可我并不是解药之人,如何一试?”

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接着道:“寺卿大人该不会是说,我既是下毒之人,也是解药之人吧?我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傻到用自己的血去制毒,然后让对方的解药是取我的心头血?”

“所谓最危险的方法其实是最安全的方法,因为谁都会如皇上所说的那样想,便怀疑不到皇上头上,皇上绝对安全,而张硕就绝对死定。皇上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妨一试。”

孩纸们莫急哈,或许现在看得有点懵,那是因为真相还没有揭晓,明天真相一出来,什么都明白了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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