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门再度被甩开了，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去。

周凌落睁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巴，干笑了几声，“那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继续。”

顾朝夕衣衫凌乱，并未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衬衣扣子只扣了一颗，露出露出胸/膛健/美的胸/肌，性/感而张狂。

“那个，我是想问问，要不要帮你们回去拿衣服？身上都是血，我去你们枫林苑拿点替换的衣服吧。”周凌落冲着脸红到脖子的清妍眨眨眼睛，她是乐见其成的。

“今晚你和齐放在这里吧，我们回去休息，明天换你们。”顾朝夕放松下来才顿觉疲惫不堪，累的恨不得一下子睡过去才好。

“那开我的车吧，这是钥匙。”

城市那样寂静，他们到家的时候小区里几乎没有人家里还亮着灯，顾朝夕熄了火，并没走出车子。

清妍等了很久，她想，发生了这些意外，总要说点什么，谁知道他只是安静的坐着。她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他说，“过年，哪都不去了，以后补给你。”

“不要紧，”她想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想来这时候他也不想听，沉默，是最好的沟通。

“我早该猜到，心心的反常，没想到……”他黑眸变得沉郁，清妍身子一抖，牙齿几乎将手指咬破，一阵疼痛钻入内心深入。这些日子，心心根本没外出，都是陪着顾秦暮，也就是那孩子很可能……天，她都不敢想象，怎么会这样？

“你别多想，可能是误会，就算她变得如此反常，心心不是那样的人，不是轻浮的女孩，不可能的。”其实清妍根本抓不到一点证据，来说服她心里不安的猜测，但是，不能明说。

……

顾心心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高烧方退，她软绵绵地躺在**，虚弱得似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原本光彩亮丽的脸庞，也变得毫无生气。喂她吃就吃，让她喝就喝，醒着也是躺那里发呆，一双眼睛黯淡如盲人，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般熠熠生辉的光彩。

清妍换好玫瑰，伏在床/边，尽量放柔声音唤她的名字：“心心，外面阳光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顾朝夕要忙工作，虽然请了看护照顾心心，清妍还是放心不下，有空就过来。周凌落怕她撑不住，白天没事也会来帮忙。齐放更加不要说，天天来报道。晚上守夜，都是他，前后张罗着。有时候看他对着心心自言自语，清妍说不出的难受，齐放是认真的吧，他那个脾气，当真了就没法轻易脱身。

“你喜欢玫瑰吗？不然，明天我换木兰，还是，香水百合？”

顾心心听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目光散淡而无神。嘴唇干的翘皮了，清妍拿棉签棒沾一点水，细心的帮她润润。周凌落绞着双手立在一旁，满脸忧色，眼圈微红。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女人家，唉，顾家这一年事情真多，就没消停的时候。”

“心心，你想喝水吗？柠檬水，行吗？”清妍一再地在她耳畔轻柔地唤，终于换来她的眼珠微微一动。

“我哥呢？”

“他忙，晚上过来。”

“我大哥呢，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怎么办？”心心目光空空洞洞的，停在她的脸上，无波无浪如古井。半响后，她用嘶哑的声音低低地问：“你还是坚持不肯跟我大哥吗？”

宋清妍一时不知要如何作答，想了想，她反问：“你对你大哥的病情，知道多少？”

话一出口周凌落都愣了一下，看来事情不简单啊，顾心心似乎没听到，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移开视线在病房里寻找般四处看。

“我想见我大哥。”看到一旁的周凌落后，她虚弱地说了一句：“能不能去接他过来？”

“这……”

清妍慌忙摇头，事情有点棘手，顾心心还以为自己哥哥病的不轻呢，说了她也不会相信。何况，顾秦暮这时候还在不在顾家，谁知道。

顿了一下，她试探地说，“你哥哥的情况，还是在家里静养比较好，等你好一点了，再让你二哥去接。”

“二哥，二哥……哈哈哈……我有两个哥哥，真好，可是，为什么没人救我，为什么……”顾心心一问接一问，问到最后声音已经颤得不成调。清妍怕她太激动，竭力安抚她，“你伤没好，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过去的。那场车祸你也是受害者，你二哥会查清楚的。”

“不，不，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心心满脸痛苦，脸色一片惨白，额头微微沁出冷汗。

“你不用骗我了，我有了孩子，我竟然怀了孽种，幸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我再也没法做妈妈了，我好恨！为什么……”

孽种？难道真的是……清妍大惊失色，这是真的吗？

“不……”心心激动的情绪显然让她受过伤的身体难以负荷，最后她呻吟着闭上眼睛，表情痛楚之极：“我不记得了，我完全不记得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忘了，为什么要记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周凌落也慌了，这说话乱的，语无伦次，心心是受了什么伤害，还是有难言之隐？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缩成一团，最后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清妍和周凌落要紧把她扶起来，只见她紧紧闭着眼睛，泪水却源源不绝地自眼角流出来，嘴里反复哽咽着：“我好恨，我不想活下去，为什么……”

她哭得那么伤心欲绝，清妍看着她的泪水不觉怔住了。有孕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顾秦暮真的是神志不清，那么可能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造成了大错。但是，他比谁都精明，心心糊涂，他不傻，怎么可能会做出违背天理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听来的零星片段，扑朔迷离得让她根本看不清分不明。

接连好几天，顾心心都把自己封闭起来，她时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久久发怔，脸上的表情是全心全意地绝望。有时候，拿着笔写写画画，她似在竭力要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却总是想着想着就头痛欲裂。因为不肯配合医生，相当影响她的健康，曾经漂亮的圆润的脸庞快速消瘦下去，两颊的血色更是消失不见，瘦的跟纸一样苍白单薄。

吴博士来看过两次，脸色非常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失去做母亲的资格，顾心心的健康影响之大。止痛剂不能频繁服食，否则无异于饮鸠止渴，“心病还需心药医，不能由着她这样自暴自弃，捱得也毫无益处。”

“我懂，可是一时又没有良策可以应对，心病是无法用药医的。”清妍只有寄希望予顾朝夕，希望他尽快的查出真相，到底心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事重重的她走到地下停车场，手还没摸到车门，忽然蹿出来一个人，揪着她头发就往后一甩，吓得她连“救命”都忘记喊了。定睛一看，是顾之礼！

那个魔鬼，还敢出现！

“这么巧啊？”他皮笑肉不笑的拍拍车子，“顾朝夕那么有钱，就给你开这车？寒酸样，能开的出去吗？”

“你想怎样？”清妍努力让自己冷静，她一抬眼，正上方就有监控，这下她才没那么害怕。只要有监控在，谅他不敢怎么样。

“我的礼物怎么样？”顾之礼嗤之以鼻，从怀中掏出枪，对着监控就是一记。枪上可能装着什么*，声音很轻。

“老七是你叫过来的？”清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疯了吗？那是一个人啊！你让他拿命来拼……”

“这不过是开始，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我倒要看看，顾朝夕一个个的失去身边的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疯子！”清妍眼睁睁看他嚣张的离去，恐惧像井底的水，一层一层涌上来。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就不会有好事情。 顾心心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大年夜，忽然又开始下雪，鹅毛般的雪花一个下午就覆盖了整座城市。顾家的佣人也早就回去过年了，大房子异常冷清。清妍包了饺子，送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顾朝夕穿了件黑色羽绒服，面色比天气还冷。

“不然让心心出院吧，”清妍先把热乎乎的餐盒递给他，“闷在这里心情也不好。”

顾朝夕默默地点头，倒了一杯水喂她吃药。心心对他们视若无睹，无论他们如何在她面前晃来又晃去，她只是看不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中。

“帮我去买包烟。”顾朝夕头都没抬，“这附近可能没有，你开车去太古大道的那家店，夏城只有一家门店。”

清妍点头，她何尝看不出来，他有话要和妹妹说，知趣的快速离去。

“这儿没外人，有话跟二哥说吗？”

顾心心始终不曾看他一眼，跟她说话，也不回应，仿佛盲了哑了般对外界全无反应。

“孩子和秦暮有关吗？”顾朝夕阴沉着脸，“不管是谁，，我不会留情面。”压抑的安静，顾心心即使和他四目相对，也像隔着一层雾一样，绕是如此，他还是看出了她的慌乱。

“孩子到底是谁的？你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出来，你先出国。去日本，去韩国，或者美国，都可以。”

“不，不要逼我。二哥。”心心嚎啕大哭，“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