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寰初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儿子满脸忏悔之色,怒气小了很多,从前因为知道二儿子与俞宏有来往,所以对他颇为不满,可是此时见他对俞宏也是如此深恶痛绝,心里的那点芥蒂也就消失了,说道:“也好,你去监斩这逆贼,也好叫世人看看我天家的威严,给其他心存不轨之人以震慑!”
“谢父皇!”
骆允泽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微微斜向骆凤泽,心里恨得直冒火,除逆这样天大的功劳,竟然被骆凤泽在暗地里抢去了,只此一件事他在父皇的心目中地位便会大大提高,没准父皇的心早就已经偏到他那边去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大臣们也不能错过表现的机会,在痛骂俞宏的同时又有人提议,要派使者去谴责宁国。
众臣一阵七嘴八舌之后骆寰初说道:“谴责宁国是一定的,朕要将他们的卑劣行径公诸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宁国有多么无耻,不过之所以朕能及时察觉到俞宏及宁国的野心,还要多亏了前户部尚书秦沛的儿子秦昭,如果不是他与未婚妻子展氏小姐在去宁国途中发现,并且冒险证实,不知俞宏父子还要潜藏多久、会为我大晟朝带来多大危害!唔……朕决定要重用秦昭,诏他入朝为官!”
他的话音刚落,吏部郎中藤晋就出来说道:“皇上,不可呀,据为臣所知秦尚书的丧期未过,秦昭尚在守制之时,不可入朝为官啊!”
骆寰初冷眼向他看来,道:“孝期之内也有夺情一说,早在半月之前朕就已经特命他为平逆密使了,能不能用朕也都用了,你们还有什么说法么?”
“呃……”藤晋被他一句话噎回去,再也不敢出声。
骆寰初又说道:“秦昭朕是就相中的,他入朝为官是一定的,另外他的那个未婚妻子展氏小姐,如此聪明绝顶,不知是哪家女儿,朕要重赏她的家人。”
骆凤泽连忙说道:“回父皇,展小姐是祖父在位时名相展尧的孙女,因父母过世,现由舅舅照管,她的就舅舅就是翰林院的编修程彦!”
之所以他这样说也是知道展红菱是个女子,就是算立下大功也赏不了什么,大不了给个无用的封号,赏些金银之类的,可是如果把功劳转移到程彦身上,那升官是肯定的,而所有与展红菱有关的人都会站在自己这一方,自己实在太需要提升实力了。
“哦,展尧的孙女……”
骆寰初回忆起来,展尧确实是一代名相,只是性情过于耿直,而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定力又不够,轻易被他惹怒,将他左降到临州,想着等日报心情好了再启用,结果不想没等到自己心情好,他竟然就重病而死。
现在想起这个事情来,骆寰初还在隐隐内疚,听说展红菱竟然是展尧的孙女,他不禁生出了应该补偿一下的想法,想着说道:“原来那展小姐也是名门之后,等朕有时间定要见她一下,另外……程彦教导外甥女有功,朕会酌情加封……”
折腾了一晚上,到这里个骆寰初也累了,便把众臣都打发出宫,自己也回寝宫休息去了。
众人往外走,骆允泽趁人不注意走到大理寺卿蒋席的旁边,低声对他说道:“蒋大人,俞宏的案事关重大,你可千万要‘好好看管’啊!”
他说到“好好看管”几个字的时候咬得格外重,蒋席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眼睛往两边闪了闪,说道:“是,下官自然知道俞宏事关重大,一定会把他‘看’好的!”
其实骆允泽倒不担心俞宏把自己咬进去,毕竟他是宁国的奸细,而自己却是晟国的太子,再没脑子也不会把自己的国家出卖给别人,他担心的是俞宏知道他很多隐秘,万一临死前发疯,把自己的事情都咬出来,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可真就要不保了!
俞宏逆国的消息传开,整个晟国都快轰动了,百姓们就搞不明白,怎么从前德高望重的官员,一夜之间就变成异国奸细了,朝廷里的这些大人们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消息传开的时候,展红菱正忙着帮莫青雨开医馆。
按莫青雨的意思,只要有个一人宽的屋子,里面摆张桌子,再买些草药就够他开医馆的了。可是把他带来晟国一回,展红菱怎么可能让他那么寒酸,而刚好自己的新棋苑也落成了,现在正在张罗着搬迁,就干脆把现在自己的这个地方让给他,估计着无论以后怎么发展都够他用了。
莫青雨见她这样破费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是又推脱不掉,便只能接受了,想着等以后自己赚了银子再还她。
医馆以莫青政府的名字命名,叫作“青雨医舍”,在展红菱的大力支持之下,没几天就开张了。
而那边她的新棋苑却因为零碎事情太多,往后延期了几日。
展红菱忙完莫青雨那边又回到新棋苑张罗自己的事,不过幸好这时靖王府出去押解刘广和许山的人回来,被她留在边境小镇上的栓子和翠萝便也都回来了。
习惯了和翠萝在一起,她们回来后展红菱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一些零碎的事情翠萝便能帮她打理了,而展陌一天比一天大,有些小事也能帮她料理了,珍馐坊的事情便都是他来回跑着。
因为展红菱和秦昭一起揭发俞宏的消息传开,展红菱的名声没几天就响遍京城,也正是为这样,她的棋苑开张这天异常热闹,慕名来一睹真容的人把她的棋苑堵得水泄不通,简直比庙会上人还多。
甚至还有很多展红菱从未有过交往的人送来贺礼,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堆满了仓库。
而展红菱在这里那少有的几个熟人也都到场,比如张子焦、许云暮等人,都带了朋友一起过来。
热闹是足够热闹,但是没有秦昭在身边,展红菱总觉得少点什么,想想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就更为她担心。
她在女子那边陪众家小姐说过话,又到男苑这边和许云暮、张子焦等人聊天。
几人正在说着话,在外面张罗事情的栓子满头大汗地挤进屋来,说道:“小姐,快出门去迎接吧,靖王爷宣旨来了!”
展红菱一愣,靖王来了不奇怪,可是怎么还会有圣旨?
她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准备香案,出门指旨。
她出来的时候骆凤泽已经来到院中,背手悠闲地在那里四处打量,而之前挤成一团的人们却都被清出苑外。
展红菱来到院中对骆凤泽说道:“靖王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棋苑真是蓬筚生辉!”
骆凤泽看着她的目光有点不自然,侧头把目光躲向一旁,说道:“通博棋苑现在是京城里规模最大的棋苑,你竟然还说小,那么在你眼里够大的棋苑要多大呢?”
展红菱也觉得不自在起来,垂了垂头说道:“靖王又取笑了。”
骆凤泽目光又从别处闪回来,说道:“哦,我是从皇宫过来的,正好来前父皇要派人到你这里宣旨,我就顺道带过来了。”
说着抬手伸向后面的安平,安平连忙躬身上前,把一卷圣旨放到他手中。
骆凤泽拿在手里说道:“展红菱接旨。”
展红菱连忙跪倒在地,跟在她后面的许云暮、张子焦等人也随之跪倒。
骆凤泽展开圣旨念道:“临州民女展红菱,机敏聪颖,于俞宏谋逆案中立下奇功,特破例敕封其为慧敏县主,钦此!”
展红菱对什么悬主的头衔完全没有感觉,还在那里腹诽着:“什么破封号,这‘慧敏’两个字怎么听怎么敷衍……”
可是表面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还得恭恭敬敬地叩拜谢恩。
骆凤泽把圣旨交到她手里,见院子里外人实在太多,说道:“呃……父皇给我的差使也做完了,就不多打扰,先回去了。”
他能想着在这样的日子到自己里来看看,不管处样展红菱也心存感觉,可是眼下的环境又确实不好让他多留,只好说道:“唔,靖王爷辛苦来一趟,竟然连杯茶也没进屋喝,真是过意不去,要不……改日再来我这里品茶下棋吧?”
骆凤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唔,好,我会的。”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展红菱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一刻,感觉面前这个男子越来越成熟沉稳了,而自己从前所认识的那个纯真无邪的骆凤泽却正在消失。
她发愣的工夫,翠萝在身后戳她,低声道:“小姐,快去送啊,靖王都快出门了。”
展红菱连忙快步跟上,到门外看着骆凤泽上车,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去。
送完骆凤泽回到里面,却听经子焦打趣许云暮,道:“许兄,怎么见到你的连襟连个招呼都不打,不怕靖王怪你失礼么?”
许云暮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张兄就不要嘲笑我了,连襟这个词岂是可以用到我与靖王身上的,更何况靖王与四妹并没成亲,就更算不得什么边襟了。”
展红菱好生奇怪,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难道许公子与靖王是亲眷?”
张子焦说道:“怎么,难道展小姐不知?许兄的夫人可是袼国公府的二小姐,如果靖王和陈四小姐成亲,那他和靖王可是实实在在的连襟啊!”
展红菱一阵发愣,下意识地想着,原来许云暮都已经成亲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倒也是,许云暮和邹帛文年岁相仿,当初在临州的时候就已经张罗成亲的事了,从哪时到现大已经好几年过去,自己和秦昭因为种种原因至令没能在一起,可是人家却早就应该成亲才对,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没想到他娶的竟然也是裕国公府的小姐。
想着说道:“还真是,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莫非许公子与我见外么,成亲竟然都没知会我一声,莫非怕我去讨喜酒喝?”
许云暮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展小姐说笑了,在下成亲是在你刚来京城之时,在下耳目闭塞,没能及时得知你来,所以没有机会来通知,还请展小姐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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