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惊鹤城内这几日戒备森严,二月初一,燕国使者——定北王谢聿桢率领出使团到达惊鹤城。初一申时左右,又有燕国西南军前统帅葛自炘领了家将进了城内。他们都在等待原定初四到达的昭国小王子一行人。

初二这日下午申时左右,虎惧带领了护送队伍刚刚离了上一个城市的管辖区,踏上惊鹤的地盘时,突然间涌出一伙黑夜人骑着马大吼着“抢劫!”一路从两旁的山道岩石后面冲了过来。虎惧一行人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形成保护网将小王子的马车团团围住,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只交手片刻之后,就突然撒手撤退。弄得虎惧与凤莱均感觉怪异。谁知他们才准备好队伍走了不到一里地,又有一批黑衣人“抢劫啊——”喊叫着提着大刀催着快马突然蹦了出来,又像上次那样只交手了片刻,又抽身离去。虎惧手下有人欲追,被凤莱给拦了下来。

“哥!有些奇怪,防止‘调虎离山’!”

虎惧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事情怪异。他们一行明明打着虎营大旗与小王子的王旗,一般绿林不敢为难,偏偏到了这惊鹤境内接二连三的有人惊扰。

“鹤声到底是怎么管辖这地方的!”虎惧愤愤地骂道“真他妈的垃圾!”

凤莱倒觉得眼前这些人来路比较可疑,没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山头水寨的,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一群刁钻的劫匪,喊着抢劫,却什么也不抢。“哥!前面恐怕还会有人!大家都小心点!”

果然如凤莱所料,又行一里至一处地势空旷的场地上,车驾被大石挡住去路,又有黑衣人拦路抢劫。这次虎惧他们就没有前面那么轻松了,这些人分工仔细,配合默契,一直冲破了虎惧的三层包围网杀到小王子的马车下面。小王子吓得嚎啕大哭,虎惧一面要指挥人手一面要安慰小王子,分身不暇。凤莱也被两个黑衣人给缠住,片刻不得抽身。

“来者何人?胆敢劫我王子车驾?报上名来。”虎惧身挡车驾,高声喝道。

为首的黑衣人“呵呵!”笑道,“我们‘赤沙’从不遮遮掩掩,这次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今日我们誓抓小王子,虎将军还是识相点好!”

虎惧一听竟然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沙漠强盗‘赤沙’的人,立刻就明白是有人买通了这帮认钱不认人的盗贼了。燕、昭、牧野三国境内都有大片的戈壁沙漠,这‘赤沙’就是生活在这沙漠中的悍匪,以抢劫勒索为业,时不时也接一些杀人的勾当。这帮沙盗才不会管你是将军还是王爷呢?只要你给的起钱,天皇老子的命他们都敢劫。

“原来是‘赤沙’,我早些年曾与你们韩老大打过交道,有些交情,诸位可要弄清楚状况再做决定。”

“我们韩老大说了,这片土地上与他打过交道的何止你虎将军一个,我们只认钱不认人,人情嘛!那是更加不会在乎的!”

虎惧一听,气得太阳穴都发疼。这韩洋,还是那么的狂妄无礼,早晚一锅端了他的老巢。只是现在,被这群沙盗给围着,如果真让他们掳走了小王子,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那我们就只谈钱!你们现在马上撤退,我立即付你一百万两银子如何?”虎惧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的银票。

那黑衣首领一见银票,就笑开了。“还是虎将军明智,将军如此慷慨大方,我们岂有不领情的?”说着派了一个人打马上前去收了虎惧的银票。

那黑衣人见自己手下收了钱,又看了看天色,做了个立即撤退的手势,一群人呼喝着快速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就有一支一千人的队伍打着“鹤”旗从另一个方向快速赶过来。

虎惧一见,鹤声派人来了,立即带了人马想去追那拿了他一百万的沙盗,一雪耻辱。谁知,转过山包一看,他们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死的‘赤沙’,作死的韩洋!”虎惧漂亮的脸蛋恶狠狠地扭曲在一起,这帮人根本是来勒索的。他们早知道鹤声派了人来这里迎接,故意在人未到之前敲了虎惧一笔。

虎惧怒气难平,又见从刚刚开始,小王子一直没有了声响,连忙赶到马车前,掀了车帘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虎惧惊恐万分,连忙上了车驾去查看,却在那车驾底下发现一个井口大小的洞穴,洞穴连着一条十来米的隧道,,看来早在小王子惊叫之时,就已经被人从那洞穴将人劫走了。那跟他说话的人不过是在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罢了。可怜的虎惧这次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这群沙盗两次佯攻不过是在确定我们的人手及作战方式,他们一开始便在此处挖了洞穴和隧道,特意在洞穴附近放了大石挡住车驾去路,又派人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地下早有人埋伏好趁机劫走小王子。”凤莱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这群人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抓小王子又有何目的?”

虎惧阴沉着一张脸,“传令下去,派人追查‘赤沙’的下落,所有‘赤沙’的联络点一律给我端掉,人一概不留!”

凤莱见兄长如此气愤,连忙上前劝慰:“哥哥!现在我们是回京城请示国主?还是先去‘惊鹤城’请鹤大哥商量看如何是好?”

虎惧平静下来仔细考虑一番,“先去惊鹤吧!此间发生的事,询问了鹤声之后再做打算。”

二月初三,虎惧一行人在晚间酉时末赶到了“惊鹤城”,鹤声早已携了手下将领在城内迎接。虎惧一见鹤声,顾不得多说,拉了鹤声就要往隐秘之地走,鹤声见虎惧神情慌张,又见从那王子车驾上下来的人虽然戴着纱帽,身材举止分明就是凤莱,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鹤声拉住虎惧,先向凤莱所扮的王子凛冽行了礼节,叫人安排了王子休息之后,才拖着虎惧一同去见凤莱。

虎惧路上边走边说,将发生的事情说与鹤声。凤莱临时假扮王子,也是无奈之法。他们三人在鹤声书房里商量了半日,最后的决定只能是找人继续假扮王子,而鹤声和虎惧则全面追查王子的下落。当然这件事,他们也不敢欺瞒昭国国主,当即飞鸽传书向国主讲明事情的经过与假扮王子的事情。只不过眼下形势紧急,等到昭国国主传下旨意来就迟了。他们三人一向了解国主野心,料定国主并不会多加追究,充其量只会让虎惧“将功补过”罢了。而且昭国国主本就只为拖延局势稳定内情,这小王子的“牺牲”早就注定了的。眼下,凛冽失踪,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昭国或燕国双方任何一方毁约的话,最先受死的就是这凛冽了。假如这小王子是假冒的话,一旦昭国这边稳定国情,毁约发难的话,就可以毫无顾忌。

当然此举也饱含风险,必须要一个可靠又无关紧要的人去做才合算。他们本来想着凤莱最为合适,又担心一旦东窗事发,凤莱就要命丧黄泉。因此也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凤莱思来想去,突然咯咯一笑:“我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应该可以胜任。”

鹤声见凤莱笑得狡诈,直觉一闪,脑中也闪现一个人来。他故意哼笑两声:“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那个贱人啰!”凤莱说着抬头看了看“鹤顶小筑”的方向。

鹤声皱了皱眉,半含笑道:“他气质低俗,行为卑贱,怎能做的王子?况且,谢聿桢与葛自炘可是认识他的?这么一来不出惊鹤,就会暴露身份。”

“大哥怎么忘了?您最拿手的是什么吗?当今天下,若论这乔装易容之术,大哥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五年前大哥扮作冯佑龄,一丝破绽都未有,不是吗?”凤莱低低地说着。

虎惧一听,竟然把这事忘了。这鹤声可是个中高手啊。“凤莱说的对!你不是擅长‘易容’?”

鹤声也被凤莱的灵活反应给惊了一下。他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仔细想想,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比较反感凤莱将潋滟给拖了进来。他知晓凤莱不过是想借机除了潋滟这个‘眼中钉’罢了。

“如果是易容的话,这件事任何人都能做,他一个青楼小倌,没见过大世面,怕会坏了事,还是从你我手下精英中挑选一个担此大任吧!”鹤声口气有些不快。

“要么我去,要么他去!鹤大哥和哥哥决定吧!”凤莱一脸坚决地表了态。他就不相信,鹤声会为了那个贱人而舍得送他去送死?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弟弟,又是昭国人,那小子不过一个外族贱民,还用得着选吗?姓鹤的!你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己的同胞吧?”虎惧咄咄逼人。

鹤声心中不满虎惧的说法,这人一直将什么外族、同族的挂在口中。由此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才一岁多就死去了的儿子。在他还是冯佑龄的时候与燕人女子所生的孩子,一个昭国与燕国的混血儿。那么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就那样死了,就是因为这该死的种族之分。如果不是顾忌孩子被送回昭国也是不容与人,他怎么会将自己的骨肉留在那异国他乡最后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潋滟不行!他不是我昭国子民,又怎肯听我们调遣?况且,他实在不适合扮作王子,这件事就这么说了,我会另外寻人。”

“鹤大哥!他不去我就去!你一直帮那个贱人找借口,什么他不肯听我们调遣?我这里有一丸药,保他吃了神智不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可就毫无顾虑了?”凤莱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对着鹤声晃了晃,笑得极为得意。

“凤莱!”鹤声怒喝道“‘洗魂丹’吃了半年后会让人变傻子的!他未曾得罪过你,为何你如此歹毒的对待他?”

凤莱一听鹤声如此苛责自己,心里早就嫉妒成魔“你越是护着他,我越要他死!不!我要他受尽全天下最残酷的折磨之后再死,我要他变成傻瓜、疯子、痴呆、看他还怎么勾引人去!我现在就去喂他吃“洗魂丹”!”凤莱说动就动,立马收回手臂,转身就要往那“鹤顶小筑”奔去。

鹤声深知凤莱说到做到的个性,他一把上前抓住凤莱的手臂,“不许你如此胡闹!”

“哥哥!帮我!”凤莱一闪身双臂齐出格开鹤声的缠斗,就向虎惧发出求救。虎惧当然立即上前帮助凤莱缠住鹤声。凤莱退到一边,得逞地冲鹤声扬了扬头。突然施展轻功由窗边飞了出去,顺着小径一路往那登崖的石头道跑去。

鹤声十分着急,他也想跟随而去,却被虎惧给缠住抽不开身。他与虎惧向来不分伯仲,一时半刻根本摆脱不了虎惧的纠缠。现在只好寄希望于他安排在崖上的那四个守卫了,希望他们能拦住凤莱。这凤莱如此算计潋滟,就想潋滟去送死罢了,就算不被燕人杀死,半年后也能被那“洗魂丹”给害死。鹤声此时也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会对潋滟如此关心,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这潋滟已经毫无用处,随着凤莱高兴怎样就怎样。为何这次,他却心软了呢?鹤声想来想去,把这一切归结到自己此刻还留念潋滟的身子,还有潋滟曾代替他为他那可怜的孩子尽了父亲最后的义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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