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阴险狡诈
昨天听了皇帝的话,公主本来也想着要去看看皇后,但她那时思虑不定,觉得缓一缓再去也并无不可。
皇后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平平常常的问了问她们在熙园玩的情况。
公主在她面前随意惯了,说起玩乐的事情又很是顺口,这样聊了一阵,气氛十分愉快。
公主心里毕竟惦记着请旨和私奔,见母后已经很开心,便盘算着要退下。她想话题正好在这里,不如就把熙园这一节直说。
公主道:“母后,我可喜欢那里了,昨天匆匆赶回来可还没尽兴。我这就去找父皇让我们再去,您先歇着,等我请了旨再来陪您聊。”
皇后却笑道:“你当皇上还能让你们去呀,再去恐怕都招回不来了!”
公主心里一惊,不敢表现出来,只愿是自己多心:“这怎么可能,母后您怎么会这样想!不会是父皇对您说的吧?”
皇后道:“你父皇哪会来和我说这些,是我去向他说的,不过他也是这样想。”
公主面上有点挂不住,就着气恼的劲儿撒娇道:“您怎么能这样跟他说!我在府里都叫他们收拾准备了,这下去不了可怎么办!真是扫兴!您再替我向父皇求求情嘛!”
皇后还是怡然的微笑着:“你真是心都玩野了。京里什么不好,你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苦受过气?到外面谁还能这样宠你?旁人就是有心,谁又有这个能耐!”
公主听这话的意思越来越不对,这不是不让她们去熙园,怕她们不回来,而是知道她们不是去熙园啊。
公主还想继续装傻:“母后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皇后道:“你不明白最好,我也不想你明白。这阵子卓家的事情乱糟糟,我知道你要动心思。反正我安排好了,旁人我不管,你是别想出城。”
公主再装不下去,赌气的往边上一坐,盘算着怎么再向皇后说。
皇后把旁人都支了出去,却没像往常一样哄她,只道:“你就这样陪母后坐坐也很好,你自己想一想。”
公主哪里情愿这样坐下去,心里转呀转,就是想不通皇后怎么这样神通。
皇后对她宠爱非常,对她一向也很了解,但要说许多日子不见,就凭着卓云飞通敌卓光正致仕济圣王求亲几条都还没有定论的消息,就知道她要跑——她以前可从没做过、也从没想过这样出格的事——那也太奇怪。
公主问:“母后,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皇后反问:“你说呢?”
公主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只好自己飞快的想着几个可能知道她们计划的人,卓光正、卓云飞、卓夫人,他们能够得到皇后吗?又有什么企图?
还有谁?
公主忽然想到一个人,脸色都变了:“是不是祺儿?”
她是大意的跟他说过一句“天下美景何其多”,要说是他捕风捉影进谗言,她一点也不觉得蹊跷!
皇后瞥了她一眼:“你能想到是他倒是有长进。就是他。”接着就打开了话匣,压着声音道,“他这次是为你好,下次怎样谁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亲哥哥,以后定是亲王之尊,你不过是个长公主,你这样糊涂下去,以后有你求着他的时候!你父皇又宠他得很,只能靠你我多留心。今天这种事,你不跟母后说,倒叫他先知道,他来告诉我算你福气大!”
皇后念叨了一通,公主心中气愤根本没听见。
公主虽然早就觉得淳王是个麻烦,可能会来坏事,但是他切实的做了,还是这样背后搞鬼,让她实在不齿,又很觉心寒。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终于有了真凭实据能让卓云清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事回去一说,卓云清只好承认她是对的,以后都不能再维护淳王。
然而皇后既然已经做了布置,再要动手脚希望可不大,这代价也是太大了。
公主想着这些,只觉皇后嘀嘀咕咕在说话,说的内容不用听又是叫她提防淳王。
公主这时并不介意附和她,她又回想起卓云清去淳王府上的旧事,咬牙切齿十分真诚:“母后你说的对,祺儿敢和我作对,我绝不会放过他!”
皇后很欣慰:“你能知道就好。我会去跟皇上说情,让他不要给卓云清赐婚。你安安生生的待一阵子,什么都要慢慢来。”
公主掐头去尾只听中间一句,这一句已足够受用:“母后你真好!只要父皇不打清清的主意,我什么话都愿意听!”
皇后一笑:“你能懂事,什么都好说。”
回到公主府,卓云清正坐在窗前发呆。
公主走到她身后抱住她,并不说话,定定的看着窗外。
卓云清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过了一阵才问:“你怎么有点不对劲?”
公主还在想淳王,不知道该怎样把这感受说清楚,只道:“祺儿在母后面前告了状,现在母后加了防备,我们要偷跑恐怕难了。”
卓云清听这话却不惊讶,眼睫一垂,道:“你也知道了。”
公主大奇:“你已经知道了?”
卓云清尴尬的点了点头。
公主心里一沉:“他来跟你说了?”
“没有。”卓云清解释道,“他叫人送来一封信。”
公主不觉冷笑:“原来他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想必他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觉得他情有可原。”
卓云清忙道:“他是解释了,但是他做的不对,我也没有觉得他情有可原。”
卓云清见公主神色阴沉,与平常遇事吵吵嚷嚷的样子不同,不禁担心。
她虽埋怨淳王,却怕公主真会恨上他。但她也知道,她若劝,只是火上浇油。可她如何能不劝!
卓云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乐宁,祺儿终归是你弟弟,你不要这么生气,我以后不搭理他就是了。以后他再有信来,我也不看了。”
公主问:“信呢?”
卓云清更局促不安:“我烧了。”
淳王在信里说,所述攸关性命,望她看完烧掉。
卓云清也看出来,为让她看懂,淳王用词直白并无隐晦,虽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措辞,却不免揣测圣意,被旁人看见确实不妥。信中又有些直抒胸臆的言语,她也不愿有人看见。
公主推开她,怒道:“你倒真是听他的话!”
卓云清忙又拉住她:“他错是错了,我也很生气,可是他自己写了信来,我们总不能拿这个做把柄。这信留着叫别人看见了也不好。”
公主岂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又岂会不知道淳王敢如此冒险,也是明白她会这样想。
公主更觉淳王阴险狡诈,对他鄙夷更重,恼恨也深。
卓云清紧张的拉着她的手,以为她一怒之下又要发脾气,得小心的哄。
公主却忽然扑过来投进她怀里,好一阵子都无声无息。
卓云清抱着她心里也很难过,想的是自己与哥哥怎样亲近,表哥对自己也是真心关爱,而公主有这么个弟弟,实在令人伤心。
可是祺儿也不过是为情所困,归根结底是她不该送给他那支腊梅花。
卓云清一想到这一点,便不由得对淳王多体谅上几分。
况且,淳王信中还提到了一些她从没有想到过,恐怕很久也想不到的东西,让她发现她与公主一起讨论的那些事,很多都想错了。她自觉受益,也无法怀疑他的真心。
卓云清勉强笑了笑,道:“不要再想这些了,祺儿倒是说了个好消息,他说皇上这次不会下旨给我赐婚。我们就算跑不了,一切也还是像从前一样。”
公主心道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却只是随口应道:“不错,我母后也说她会帮我求情,一定是她也认为父皇不会下旨。”
卓云清听她这话颇觉不妥,道:“你母后总是为你好的……”
公主听出她言下之意,不觉一笑:“也是,不过我这推测也是对的。”
卓云清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公主已狠狠的叹了口气,用力抱了她一下,道:“好了,我们不想这些,我们先把你表哥的事情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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