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年七月下旬,必残城破以后,周尚文率领明军继续向西,兵围了土鲁番汗国王庭,突如其来的兵凶战危,让上至速檀下至普通牧民都没有任何准备。
孤悬西北荒漠的这处苍茫之城成了这一支蒙古人最后的绝唱。
周尚文先是命其投降,但遭到满速尔的拒绝。
于是明军开始修补之前被破坏的攻城塔,并于七月二十八日正式进攻。
速檀满速尔率领主力进行防守作战,但明军使用的火器和各种新式器具给了普通士兵太大的震撼,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结果当然也是明军毫无悬念的获胜。
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结果。
吐鲁番汗国地域狭小、人口不多,土地也贫瘠,而且他们这一支脱胎于东察合台的蒙古人连年征战,和十年休养的大明如何能比?
这还不提国力的巨大差距。
此外朱厚照在这些年对于整兵备战尤为重视,这些新组建的骑兵部队战力已是顶尖,搬到西北来自然就是横扫。
如同当年侯君集灭高昌一样,周尚文这一次出兵的过程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明军在二十八日傍晚就已进城。
抓获酋首、俘虏士兵、安顿百姓、维持秩序,这些事周尚文都已一一命人去做。
他自己则入了满速尔居住的皇宫,向着这位速檀的王座走去,身上甲胄随着他的行进咔咔作响,而他的视线是落在了那个王座上的虎皮之上。
边上马荣、马胜和凌卫锋等人都眼热的看着。
原以为周尚文会坐,不过周尚文到了坐前是用自己的佩刀将虎皮给挑了起来,然后举过头顶,宣示于众!
“大将军,坐上试试看!”马胜语气中有隐隐的激动。
但他的二弟却没说一句话。
周尚文则是走到满速尔的面前,说:“听闻再西边的叶尔羌汗国的头儿叫赛义德,是你的兄弟?”
满速尔此时已经一身的狼狈,不仅衣服肮脏破败,就连脸上也有伤口,而且整个人被绑着,“是!他听闻你们这样倒行逆施,一定会与你们斗争到底的!”
“哪有人像你这样坑兄弟的?”周尚文把虎皮放下,交给身边的亲兵,“你这张虎皮不错,还有这几把宝剑,本将想带走献给皇上。但拿人太多东西,本将军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吧,你挑个人,除了你的儿子女儿和女人。本将放了他,让他去给叶尔羌汗国的赛义德带个话,就说大明皇帝陛下亲封征西将军周尚文命令他,自传话到之日起,立即投降大明,否则……就和你,满速尔的下场一样。”
满速尔自觉心中屈辱,极为愤怒,“你们汉人不是自称礼仪之邦!怎么如此蛮横、不讲道理!”
“这个和汉人没关系,大多数人汉人都是懂得遵守礼仪二字的,只是恰好我不是。本将自小在军中长大,那会儿的大明……可是轮番受你们这些人犯边掳掠啊,我自己亲眼见过的就不下数百人死在蒙古骑兵的刀下。所以你不必和本将说这些,尽快选个人吧。”
周尚文弯起嘴角笑了笑,“至于你这王座,看起来小的很,一点儿也不威严,本将也不想坐。马胜你把它抬出去,看看什么人想坐坐的,都让他们试一试,战士们都很辛苦,就当是本将给他们找得乐子。”
马胜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答应下来,“谢大将军!俺回头就把它搬走!”
“恩。”周尚文又将马荣招过来,“给皇上报捷,就说幸不辱命,已灭土鲁番汗国,并俘速檀满速尔及一众重臣、亲属百余人。”
“是,末将遵命。”
“皇上的用意,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是几次大朝会,皇上都对本将说过的。”周尚文叉着腰、低着头来来回回的边走边说:“皇上要再现丝绸古道的繁荣,所以不管是哈密还是这座城池,既然战事已结束,那就不要做太大的破坏。过了这几日,你们就要开始约束部下,抢,不可避免,但要有个限度。这是第一。”
“是!!”
“第二,按照陛下旨意,那些像虫一样爬的文字要全部消灭掉,一个不留。从今日起,这里只允许出现汉语,听清楚,本将是说所有出现文字的地方,必须是汉字,官府建立以后,招纳的从属人员必须会说汉语。总之一句话,这里是汉唐故地,不是什么汗国。”
这一点有些意外,马荣问道:“大将军,若是有许多人不认识汉字,听不懂汉语怎么办?”
“那个不做硬的惩戒,但是要做软的排除。简单的说,私下里这些人相互之间说可以,但是官方不能说。还有就是,所有不以汉字书写的银票、状纸等纸质物,一概不认。”
这应该解释的够清楚了。
“第三点,他们这边信仰宗教的寺庙也好,其他的宗教类东西,我们不毁、不改、不碰,同时官方不拨款、不修缮、不维护,但是要禁止主动性的传教和不报官府的聚会。”
西北地区正在进行伊斯兰化。所谓的‘速檀’这个称呼,其实又叫苏丹,就是伊斯兰教国家的君主或领袖的意思,代表着真主阿拉的意愿和统治。
其实蒙古人哪里有这种文化,像鞑靼、瓦剌这些部落,他们还是叫大汗。
这里面就是宗教的影响。
而且宗教这个问题很敏感,所以朱厚照特意嘱咐过。
处理它需要一点智慧,你要完全的灭绝它,呵,不要自大,不管你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你绝对做不到,尤其是这种传承了千年的大宗教,它们各个都被世俗权力追杀过,但结果呢?
极度的排斥,最终就是恶性的宗教战争。其实咱们也有这种宗教符号,谁要是把那些东西破坏了,中国人记他一辈子。
所以还是新中国的办法好,我允许你存在,但不能进入政治。世俗政治,这是最后的底线。
“……陛下最终也是要在这里修筑城池的,所谓的丝绸古道,就是要一座一座像驿站一样的城堡钉在西域。”
凌卫锋说:“是不是也得改个名字?”
马荣道:“这应当是陛下和朝中大学士们定了。”
“但是我们也可以建议吗,我是很不喜欢听土鲁番这个名字。”
“恩。”周尚文觉得有道理,“马荣,唐代这里是高昌?”
“高昌也不是汉人的名字。后来唐人将其改了。”
“改叫什么?”
“最初叫西昌州,后来就叫西州。”
“不好,不好。”马胜那大脑袋摇个不停,“这还不是最西呢,那边儿不还有个什么叶羌国吗?这里叫西州,那再西面叫什么?更西州?难听的很,而且西州听着像稀粥,不饿也把人说饿了。”
“哈哈。”
这家伙说的搞笑,众人不禁捧腹。
马荣也是服了他了,“好吧,好吧。其实唐人还有个名字,叫前庭。”
马胜一翻嘴皮子,“前庭?这什么破名字,还不如叫后院好,以后这里就是咱大明的后院,想来就来!”
其实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只不过大胜之后,说起这些总是畅快。
所谓新的名字,背后就是新的土地,旧土地都有名字都不用操这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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