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来得很快, 别人需要爬三个小时的山,他不到两个小时就爬上来了。
而且还根据关雎的定位,迅速地找到了关雎。
贺洲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关雎悠闲地倚靠在树杈上、翘着二郎腿, 正在咔哧咔哧地啃着苹果, 一点都没有置身原始森林的危机感。
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 终于等到了大人找来,却还倔强着傲娇的姿态。
贺洲看得心下一松的同时,也不由地有些莞尔失笑, “下得来吗?要不要我上去带你下来?还是你自己拽着枝叶滑下来, 我在下面接住你?”
“不用。”关雎咬掉最后一口果肉,把果核朝远处一扔, 精准地堵住了很远之处一条正准备捕食的蛇口,然后拍了拍手, 坐直身就忽然往下一跳!
贺洲顿时被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都不想地立马冲过去伸出双手,想帮他缓解一下这冲击力, 却不料快要落地的关雎突然一个翻转,避开他轻松地单膝跪地的落地。
差点吓白了脸色的贺洲立马冲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啊!”关雎轻松站起来, 拍了拍刚刚按在草叶上的双手,“放心吧,没摔着。”
贺洲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惊愣地仰头看了看关雎之前呆的大树上, 目测了一下离地距离, 至少有五六米吧?
这么高跳下来居然没事?!
“真的没事吗?”贺洲不放心地去摸了摸他刚刚着地的膝盖和双手手腕, “有事可千万别逞强, 这不丢面儿!”
“真没事!”关雎怎么感觉贺洲有点把他当小孩儿,有些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好逞强的?”
说着还动了动胳膊、踢了踢腿给他看,“看,没事吧?”
贺洲见他行动自如,神色刚一松,却见他突然神色僵硬地顿住,“就是有点……”
吓得贺洲神色一紧,赶紧去搀扶住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
话还没说完,却见关雎突然动作利索地把背包给卸下来往他手里一塞,笑嘻嘻地道,“就是这个有点重,你帮我背!”
虚惊一场的贺洲:“……”
不过贺洲本来就打算接过他背后的背包,所以帮他背包倒是没什么意见,顺势接过关雎那足有半人高的大背包往背上一背,“你这包里都装了什么,怎么这么沉?”
亏他那有些单薄清瘦的小身板还敢背着这么重的包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也不怕磕着了。
“帐篷食物水什么的,都是野外生存的装备,很齐全。”东西是高阳准备的,关雎觉得这么多东西不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品,而是野外旅游的全套物品,“我觉得我背着这么一包,在野外生存一个月都没问题。”
“野外生存的危险又不仅仅是吃睡的问题,更多的是外来的危险。”贺洲把背包给背好,然后朝他伸手,“走吧。”
关雎看他转头要去的方向是朝山林外走,“去哪啊你?”
“出去啊!”贺洲理所当然地道,“不然你还呆在这里干嘛?”
关雎指指山林深处,“当然是去找袁宏和何遇他们了!”
贺洲闻言皱了一下眉,“那个回头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回头说?”关雎一愣,“回头怎么说?难道回头再召集人马来搜救不成?官方不是不搭理这种作死行为吗?”
“你也知道这是作死行为?”贺洲无奈得简直在看一个熊孩子,“官方都不敢贸然行动,你还敢一个劲儿往里面闯?袁宏他们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
“怎么就回不来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关雎在何遇等人进去之后、贺洲还没赶来这里之前,已经施法找到了那个空间的踪影,“我看见何遇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了,所以我知道出入口在哪。”
一个小秘境而已,他可以直接撕碎结界强行破入。不过为了世界和平,他还是仿造了几张之前何遇进去的那种黑底金纹的符箓,准备温柔地进去。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大师说因为查到这边的事情跟我父亲一案有关,所以我才会借机来这边的。这次又恰巧碰见了何遇他们进去,你说我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别说我的室友和大师都在里面,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就是我父亲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说不定,我大爹的魂魄可能就被关在这里面受苦呢!”
可关雎说了这么多理由,还是没怎么说服贺洲,他有些犹疑地沉默了一下,还是反对道,“案子的事我跟大师会查,如果里面真的是何遇他们的老巢或秘密基地,那里面的危险不言而喻,恐怕我都没把握能全身而退,你……”
贺洲本想说你一个学生就该乖乖地呆在学校里上课,不要去涉险、不要去送人头,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谁知关雎不耐烦了,转身就往山林深处走去,“你不去我去!”
“哎你……”贺洲赶紧追上去,一把拽住他,却见他一脸坚决、根本就说不通的模样,一副实在拿他没办法地妥协道,“我没说我不去。”
说着把他拉到身后,自己打头阵,“说吧,出入口在哪?”
“跟我来!”关雎立马拉着他,往在贺洲来之前、他悄悄开好的口子里那走去。
贺洲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却始终在幽静的山林里,就问,“在哪……”
话还没落音,就猛地感觉环境似乎晃了一下,虽然还是幽深静谧的山林里,但感觉却不不一样了。
贺洲不由神色一肃,“我们、进来了?”
关雎点头,手背在身后一挥,把进来的那道口子给关了,免得有人误入,“走吧,前面好像有建筑,我们去看看。”
以防猝不及防地被人发现他们也进来了,他没有把入口开在那古墓跟前,而是开在古墓附近的山林里。
贺洲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好像确实有个建筑的痕迹若隐若现在枝叶间。他没想到,一进来就能找到地方,不由就绷紧了神经,“好。”
说着,不仅把自己的随身配枪给摸出来握在手里,还把挂在背包的登山杖取下来递给关雎,“你拿着这个,小心点。”
“嗯。”关雎也不确定要是碰见何遇他们,何遇会不会立马对他们发起攻击。
如果会,他就用「乱拳打死老师父」、「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方法,一杖子敲废何遇。不然,总不能为了伪装,白白挨打是不是?
贺洲不知他心里转着什么坑人的小九九,神情严肃地拉着他,小心无声地靠近那似有若无的建筑痕迹。
待走近了,发现还真的是一处建筑,而且那建筑还是个嵌在山体里的墓葬入口!
看墓葬位置和山体地形,这个入口原本应该是被埋藏在山体里的。之所以**出来,极有可能是被人为地给挖出来的。
不过,这挖出来的年月应该也不短。
因为墓葬入口明显碍于山林其他树木的草木都已经定型且长得郁郁葱葱,完全掩盖了被挖掘出来的土迹。
所以关雎觉得,这古墓应该就是恶鬼口中他们家世代要守的墓。而这被挖出来的痕迹,估计就是二十年前何遇找到古墓后给干的。
贺洲看到这墓葬也是一惊,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会在这种隐秘的地方悄摸摸地搞的,可不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阴间事。
若是光明正大,何至于这么麻烦隐蔽、这么不为人所知。
关雎侧首,看贺洲低身隐蔽地趴在灌木丛后,盯着前方的古墓入口皱眉不语,低声轻问,“进去吗?何遇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面。而我们来的路上,没有发现袁宏他们的踪迹,他们会不会也进去了?”
贺洲想了想,对付普通人他还有把握,可若是何遇那种会玄门术法的人……贺洲突然把手上的佛珠给撸下来,然后打断关雎“哎……”地一声要拒绝的话,不容拒绝地戴到了关雎手腕上,“你戴着这个!不然咱们就原路返回!”
关雎:“好叭。”
随后赶紧拿出个小玉牌,“那你带着这个护身符,以防万一。”
“好。”贺洲接过放进口袋里,然后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你有带手套头盔和口罩什么的吗?”
一般古墓里都容易有毒气和突入其来的危险什么的。
“有!”因为他们本就是冲着寻古墓来的,所以来这里之前,关雎就用大师号特意提醒了高阳准备这方面的东西。
高阳也准备得齐全,关雎拿出两套设备和贺洲穿戴整齐。
贺洲这才重新背起背包,拉着关雎小心地潜行靠近那古墓,“走吧。”
反正来都来了,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但愿大师也在里面,能对付得了何遇那种会邪法妖术的人,那样他就有把握很多。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古墓似乎并没有人守着,直到他们都站到了古墓入口,也没有任何状况出现。
古墓入口是拱形状,风格粗犷又高大,透着厚重岁月的古朴感。
一进去,里面就是黑黝黝的甬道,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
贺洲一手拎着枪,一手打亮着手电,踏进去时朝后的关雎说了声,“跟紧我。”
“好。”关雎紧跟在贺洲身后一同踏入甬道。
甬道大概有十多米长,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却一路安全,两人没有任何意外地顺利走到了甬道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面前。
关雎抬首看了看这大石门,拿着手电到处照亮,引导贺洲去发现,“这个,应该会有什么开关吧?”
贺洲果然没多久就注意到了门边石柱上的兽形灯座,上前去转了转,偌大的石门果然缓缓地朝上提缩进石墙里。
与此同时,古墓中某一深处的密室里,几人正围着水池边,看着水面上那圆光术中显示着关雎和贺洲打开石门、正踏入墓室的场景。
一个长相和穿着都很像西方吸血鬼王爵的男人,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色**闲适地饮了一口,斜睨了眼画面,戏谑地笑道,“又有两只小老鼠进来了,遇,今天的收获颇丰啊!”
旁边有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身影里发出沉沉的声音,“这两人是谁,怎么遮得这么严实?”
似乎比他还过分。
何遇看着那圆光术中画面,那阴郁枯槁的面容诡异地笑了一下,“一个是之前不知怎么跑掉的漏网之鱼,赫赫有名的关大少关雎;另外一个高大些的,应该是最近调入非要特安局的刑警贺洲。”
黑袍听得一惊,身形都似乎僵硬了一下,声音更加的粗哑低沉了,“贺家那个?被换命失败的那个?”
“对!”何遇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嘲讽地扯了一下,“就是那个从小不管怎么迫害,都能逃出生天、化险为夷的贺家子。”
“哇哦!”那个长相很西方的男人表情夸张地惊叹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天道庇佑的大气运者?”
何遇嗤笑了一声,“可不就是他,命硬得怎么都弄不死。”
“既然他的气运那么好,遇,那你为什么不吃掉他的魂、占他的身体用?”西方男不知是挖苦还是提醒地问,“反正你现在这身体已经快坏了。”
也不知这话是不是戳到了何遇的肺管子,何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往密室深处走去,“我去见见大人,看看祂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回古玉或修复身体。”
目送走何遇明显生气甩袖离去的背影,西方男回头对黑袍无辜地耸肩摊手,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注意到画面中一踏进墓室的关雎突然准确无误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那眼神,好像发现他们在监控他们一样。
西方男顿时举止夸张地被吓一跳,随即又非常激动地扑到水面前,“哎呀,这只小老鼠好可爱!居然发现我们了呢!”
说完,转身兴奋地跑了,“我去捉他来做我的小宠物,一定很有意思!”
黑袍看着画面中的关雎已经转回头去、继续跟着贺洲往古墓深处走,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阻拦西方男。
最近姜家接二连三出现灭门案,他怀疑,跟这个关雎的其中一位父亲——也就是失踪的雎飞魂魄有关。
所以,去把这个关雎抓起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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