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李盛铎参与谋划保国会的新证据

在戊戌年康、梁的政治活动中,李盛铎是有关联的人物之一。据孔祥吉先生考证,康有为戊戌年在北京除了自己上书外,还通过不少科道官员代递章奏,表达政见。李盛铎所上《时务需材请开馆译书以宏造就折》、《请明赏罚以行实政折》等即为康有为代拟。此外李盛铎还为康有为引荐过慕名求见的宗室溥侗,这些都表明他们交谊匪浅。[38]当然,李盛铎与保国会的关系在戊戌变法史研究中是一个更为重要话题。

李盛铎存札中还有梁启超的五通短札,以及康有为的一封便笺,皆与戊戌年保国会活动相关。梁启超在《戊戌政变记》中两次提到李盛铎与保国会的关系。其一云:“于时会试期近,公车云集,御史李盛铎乃就康谋,欲集各省公车开一大会,康然之。是为保国会议之初起。康复欲集京官之有志者,李不谓然,然后卒从康议,于三月廿七日在粤东会馆第一集,到会者二百余人,时会中公推李及□□□、□□□等演说,而李以事后至,是日公拟保国会章程三十条。”[39]其二云:“戊戌三月,康有为、李盛铎等同谋开演说恳亲之会于北京,大集朝士及公车数百人,名其会曰保国。后李盛铎受荣禄之戒,乃除名不与会。已而京师大哗,谓开此会为大逆不道,于是,李盛铎上奏劾会,御史潘庆澜、黄桂鋆继之。”[40]上述说法已在政变之后,对李多有责意。当时李盛铎对保国会活动多有策划确为事实,现存梁氏信札系当日文献,可作补证。其一函云:

频日彼此相左,怅甚。茶会之议,前日所列京省中人才略备。其公车则两广、云贵、川陕、湘、闽浙此间悉有端绪,自余诸省尚未得领袖之人。请公于两江中人才开单见示。其各有所知,亦望示一二至盼。能否将名单拟下尤妙。此举似不可迟也。每日何时在家,兼乞见告,以便趋诣。馀容面罄。敬上木斋先生。启超再拜。[41]

另一函云:

顷见开列京官单,人才极多,似不可不邀致。惟公与南海先生合请,既虑有疏漏不便,似不如由超先行集京官、公车请之,似更无窒碍,以后公或合请或择请,其事甚顺,高明谓何如?敬上木斋先生。弟启超顿首。[42]

另有康有为致李盛铎的一张便笺,也谈及此事。笺云:

木斋兄长:昨以尊意告卓如,仍欲兼请朝士,即听公车办头一次。弟与公请弟[第]二次,亦当于数日间开办矣。敬请大安。弟为顿首。[43]

将此三函与《戊戌政变记》所记核校,可知,起初李盛铎与康有为商议开会,拟所召集者只限于应试公车,李不赞成官员(朝士)参加。后梁启超提议,第一次开会由他出面邀请京官和公车,第二次再由康与李一起联名邀请,或合请或择请可再议,似得到李的认可。李盛铎还为梁草拟了邀请的京官名单。叶昌炽说:“……(康)在粤东馆约茶会也,仲弢、木斋皆左右之。”[44]可见,李盛铎为康、梁策划,时人已知其事。

三月二十七日(4月17日)第一次保国会开会时确有令人耳目一新之处。据当时报纸报道,“三月二十七日,都下各衙门京官及各省之公车萃集二三百人,在南横街粤东会馆创立保国会,午后一点钟齐集议事,即在该馆戏园,三面环坐,众学欧西议院之例,保举在坐之人,得多数者,诣戏台前首席,向众宣讲”。[45]此外匠心独运之处,就是请李盛铎的家厨为这次茶会制作“洋式点心”。这与仿照议院推选演讲人之例好像是匹配的,完全体现主办者鲜明的西化倾向。李氏存札中有三封梁启超函件提到“洋式点心”一事。其一云:

木斋先生足下:闻公与康先生拟定茶会之举,倡用洋式点心,诚为简便。顷公车同人拟廿六日开第一会,不识公酌办点心系在某家,请示知,以便匡定。若属家庖,是日应用点心能否借办?琐琐并希示遵!琐琐奉渎,恃爱想见谅。专请大安。弟启超顿首。廿三夕。[46]

其二云:

承允叚[假]庖,感甚。点心约需百六十分之谱,其费若干,希示下,俾得送与贵厨措办为盼。诸渎清虑,恧仄之至。上木老有道。启超敬。廿四下午。[47]

其三云:

顷改期廿七茶会,昨奉借贵庖预备点心,请以是日为盼。木斋有道。超顿首。[48]

这三封函笺除说明在茶会期间采用西式点心的欧式风格外,还透露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即第一次开会时的人数。后据《国闻报》刊载的题名录,确定为127人,[49]从梁启超的信函看,他们计划只是160人上下,显然开会时没有到那么多人。因为有不少当事人声称他们并没有参加会议,康、梁却无端将他们的名字写入题名录中,如此说来,实际开会的人数可能还少于127人。虽然事先拟订了邀请名单,但很多人(如叶昌炽)没有来开会,这是当时的实情。换言之,一开始情况并没有康、梁和李盛铎预料得那么好。

透过这些信函也可以对李盛铎没有开会的原因再做分析。保国会未开之前,由于李不同意邀请朝士(京官)开会,原拟由李、康联名邀请开会的计划临时做了调整,改为第一次开会由梁启超具名邀请。既然李盛铎不主张朝士开会,第一次开会他本人没有出席,也在情理之中。待第一次开会引起守旧官员的忌恨时,李盛铎唯恐开罪于权贵,于是改变承诺,不再考虑与康联名邀人开第二次会,康、梁后来指责他“反复无常”应即此事。可以肯定,康、梁主导的闰三月初一(4月21日)第二次保国会李盛铎也没有参加。至于闰三月二十三日(5月3日)李盛铎以御史身份所上《党会日盛宜防流弊折》,虽在御史潘庆澜、黄桂鋆参劾保国会等之后,但其用意明显是讨好守旧势力,撇清自己与康、梁的关系。李在戊戌保国会前后态度的变化,使其巧宦伎俩流露无遗。光绪二十五年五月十四日(1899年6月21日)御史张荀鹤上折称:“现驻日本使臣李盛铎,诪张为幻,上年康逆设保国会,盛铎实供其费。虑人指摘,缪为弹奏,奏草即康逆代定,踪迹诡秘,与康逆时离时合,密谋煽惑,物议沸腾。”[50]在“康案”发生后一年,还有人借保国会的题目参劾李氏,一方面说明李与康、梁在戊戌年的密切关系是人们所熟知的;另一方面,他好像没有受到任何追究,可见他与荣禄、徐桐等当权者的关系实在非同一般,处处受到庇护。[51]

原载《江汉论坛》2009年第10期

[1] 参见黄细嘉:《李盛铎与保国会关系考辨》,载《江西师范大学学报》1992年第3期。

[2] 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有提及,详见下文;另见赵树贵、曾丽雅编:《陈炽集》,395页,北京,中华书局,1997。

[3] 《梁卓如孝廉述创办时务报源委》,《知新报》第66册,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十一日,澳门,澳门基金会;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年影印本,901页下。

[4]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43页。此段引文亦见于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63~64页。但二者标点略有不同。此处采用后者的标点形式。

[5]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46页。

[6]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48页。

[7] 参见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65页。另,吴天任编著:《民国梁任公先生启超年谱》(台北,商务印书馆,1988)所收此信标点与丁、赵所编年谱相同,见该书第1册,114页。

[8] 该周报系由《中国差报》(Le Courrier de Chine)改名创办。1896年6月瑞士人喀斯推剌创办《中国差报》,聘法国人雷墨尔(G.Em.Lemiere)担任主笔。同年9月,该报转让给主笔雷墨尔,更名《中国通信》,并于9月11日正式出刊,1897年4月7日又由周刊改为日刊。1897年7月1日改称《中法新汇报》出刊,为教会所控制,中文名为《法兴时务报》。该报是法国人在上海及远东地区的主要日报,主要内容有商业广告、邮政信息、气象报告等,后增加新闻比重,1927年7月30日停刊。参见方汉奇主编:《中国新闻事业编年史》上册,102~103、108、111页,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既然该报确实于1897年4月改为日报,且中文名称又作《法兴时务报》,似多少当与汪康年有些关系。但因缺乏直接材料,详情仍待考。

[9] 参见唐振常:《上海史》,280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10] 李盛铎与陈炽曾经共同策划过一些商务活动。光绪二十二年初,清廷为偿还对日赔款再次谋划举借外债,身在上海的李盛铎曾为洋商从中介绍,陈炽在京极力撮合。翁同龢日记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十一月廿五日记:“到总署,与张公发两人电,致木斋,询借款。”十二月初三日记:“连日为李木斋借款事颇扰攘,今晨与二邸、荣君及同人发一电致木斋,悉照所请,欲杜旁人阻挠也,交陈次亮发。次亮复函千言,论年限须宽,及本息不可并算,余愦愦不能省也。”十二月十五日记:“归后得陈次亮函,李电前议亦动摇,次亮则责余以复绝英、德,辞极厉。”光绪二十二年正月十四日记:“陈次亮又以英商奥都满行来说,烦懑不可当。”正月十九日又记:“陈次亮书来,撮合奥都满款,作书复绝之。”上述点滴的记载,可以看出李、陈私交甚笃。参见陈义杰整理:《翁同龢日记》第5册,2865、2867、2870~2871、2879、2881页。

[11]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图书馆藏(下同),第1册,27页。

[12] 据宋恕《丙申日记摘要》,“十二月初七(1897年1月9日),任父来访;十七日,始识枚叔于时务报馆,又识马通伯建良”。任父,梁启超之号。见胡珠生编:《宋恕集》下册,938页,北京,中华书局,1993。

[13] 梁启超于光绪二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致函汪康年、麦孟华曾谈及此事,详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41页。

[14]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5~26页。

[15]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1页。

[16]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5页。

[17] 参见胡珠生编:《宋恕集》下册,807页,注释8。

[18] 是年二三月间陈炽、李盛铎已经租好办报的房屋。稍后康广仁来沪主持大同译书局时,梁启超曾致信汪康年,称“旧《公论报》房子取值四十元,极便宜”,建议译书局与《时务报》分馆合租使用。详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60页。

[19] 中国历史博物馆编,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590页。从陈炽给李盛铎的一封信看,邹凌瀚(字殿书)似乎也是报事的参与者。函云:“木斋仁弟大人阁下:前数日因右脚大趾踢伤,不能□□,卓如亦病,今日报谒殿书谈及报事,拟本日在一家春奉约一叙。六钟时乞早临为幸。手泐,顺颂台安。兄炽顿首。十九。”李盛铎档案,编号甲62,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图书馆藏(下同),第1函,第37页。邹凌瀚是江西高安县人,曾捐款创办《时务报》,并充该报记者,又曾参与发起戒缠足会。详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4册,4166页,附录,各家小传。

[20]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2348页。

[21] 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95页。

[22] 参见张云樵:《伍廷芳与清末政治改革》,229~230页,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7。

[23] 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95页。

[24]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1册,759页。此信当写于三月十八日后。

[25]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4册,3248页。

[26]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1册,764页。

[27]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692页。

[28]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695页。

[29] 《时务报》第15册,光绪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影印本第2册,1030页。

[30] 参见汤志钧、汤仁泽:《维新·保皇·知新报》,55~64页,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0。

[31] 梁启超在光绪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十一月初四日致汪康年的信函中,都表达出不能专心为《时务报》撰文的歉意,并对汪康年临时出手相助表示感谢;无奈之下,他还用麦孟华的文章用来“塞责”。详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1846、1848页。

[32] 参见蔡尚思、方行编:《谭嗣同全集》(增订本),512~513页,北京,中华书局,1981。

[33] 参见马勇:《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剧——试论〈时务报〉内讧》,载《安徽史学》2006年第1期。

[34] 《知新报》创刊于光绪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1897年2月22日),开始是五日刊,到五月初一日(5月31日)第20册开始,篇幅较前增加一倍,但却改为旬刊,从第112册开始又改为半月刊。除了资金因素,稿件来源、编辑力量不足等客观因素,当是主因。《知新报》从五日刊变为旬刊的情况说明当时办日报确非易事,须有更充分的准备,对创办新日报的梁、李诸人来说面临的考验不会更小。

[35] 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1册,516页。

[36] 对陈炽有类似评价的还有翁同龢。陈炽乙未二月服阕回京,仍以员外郎供职户部,并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翁同龢视之为“通才”,“以国士遇之”,对其欣赏有加,加之有堂属之谊,关系似较密切。但稍后二人关系渐渐疏远。光绪二十二年九月十九日翁同龢日记记云:“陈次亮炽来辞行,甚郁郁,此人有志富强,惟持论太高。”参见陈义杰整理:《翁同龢日记》第5册,2945页。

[37] 参见汪诒年纂辑:《汪穰卿先生传记》,章伯锋、顾亚主编:《近代稗海》第12辑,228页,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叶再生:《中国近代现代出版通史》第1册,589~590页,北京,华文出版社,2002。

[38] 参见孔祥吉:《李盛铎与京师大学堂》,见《晚清史探微》,77~81页。孔先生所引李盛铎致康有为函,亦收存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图书馆藏李盛铎档案中。函云:“长素尊兄阁下:昨走谒不值,甚怅。宗室侗五将军倾慕已久,属弟介绍,欲得瞻仰风采,乞于今午十一钟时,枉过敝寓一谈,伊在此专候也。幸示复不宣。弟盛铎顿首。”见李盛铎档案,编号甲62,第6函,第2页。按,此信似乎没有送到康有为手中,否则不会存于李氏藏札之中。该档案第6函中还有不少写给不同收信人但没有封口寄出的李盛铎亲笔书信,这些原件均由李氏或其后人粘贴在册,连同友朋来札一并被保留下来。

[39] 梁启超:《记保国会事》,《戊戌变法》丛刊第4册,416页。

[40] 梁启超:《戊戌政变记》,《戊戌变法》丛刊第1册,269~270页。

[41]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4页。

[42]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8页。此信简系便笺,写在印有“阔普通武”的名刺上。

[43]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19页。此信简系便笺,写在印有“张元济”的名刺上,并题“旧帘子胡同李大人台启”。

[44] 叶昌炽:《缘督庐日记》第5册,2745页。

[45] 《京都保国会章程记(录〈大公报〉)》,《湘报》第68号,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初五日,影印本上册,597~598页,北京,中华书局,2006。

[46]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2页。

[47]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3页。

[48] 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1页。此信简系便笺,写在印有“姚文栋”的名刺上。并署“帘子胡同察院李大人”之收信人信息。

[49] 关于保国会参加者的情况比较复杂,茅海建教授在新著《从甲午到戊戌——康有为〈我史〉鉴注》中有较为详尽的考订,可参见该书357~367页。

[50] 《山东道监察御史张荀鹤折》,光绪二十五年五月十四日,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部编:《戊戌变法档案史料》,507页。

[51] 最后要补充说明的是,事过境迁,梁启超与李盛铎在民初政坛上似乎又有过新的合作,但彼此关系已经很淡漠了。李盛铎存札中收有一封民国初年梁启超的信札,系秘书抄录者。札云:“政治研究会诸君伟鉴:前在都承欢招,缘时晷短促,道远不能趋诣,歉仄无任。还津后迭奉惠教,所策俄库问题,切实宏远,钦佩无量。《庸言报》祝词,深纫厚意,以第一号久已付印,未及登载,尤深耿耿。弟近顷有所感,于一切团体皆不欲生关系。前承贵会相推,本当自效,今以此故,乞消前议。至于贵会所欲举之事业,其有为绵力所能襄赞者,固深愿以个人资格随时与闻耳。敬复,专颂君安不备。梁启超拜首十二月初六。”见李盛铎存札,编号甲62/9,第1册,20页。因《庸言》第1期出版于1912年12月1日,且梁启超这年写信已开始署阳历日期,故该信当写于1912年12月6日。政治研究会是民初的政治社团之一,据该会1913年出版的《国是》杂志第1期所刊《政治研究会缘起》一文,李盛铎是该会会长,梁启超为副会长,惟梁氏后来很少提及此事。梁启超在该信中提出不与该社团发生关系,但研究会后来还是将他列为副会长,此事是否征得梁之同意,仍待考。上述关于信函时间及梁与政治研究会实际关系的考订,承北京大学历史系周月峰博士指教,特此衷心感谢。笔者以为,虽然梁启超与这个社团关系不深,但他与李盛铎再度有过合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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