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暴的小主
这已经是东行的第三十天,再有十天,就可抵达洛水王国了,洛水王国的王子洛臣骑在马上,神色严峻,一声不吭,自从三十天前,樱箬赌气不见了踪影之后,他便一直都是这样一副表情。
他一个人前行,南妈妈,英曼以及英瑶都被他派了出去,大家分别选择一条通往洛水王国的路,因为他一直觉得樱箬没理由只为了三言两语便赌气出走,她一向是一个温顺的女孩儿,即便是真的生气了,也断然不会抛下他,他相信,她此刻一定也正在前往洛水王国。
他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宽敞无人的大道便纵马飞奔,而到了幽暗静谧的小路,又放慢了步子边走边四处张望,期待着在某个角落里能发现樱箬,正巧笑嫣然的望着他。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他在渐渐失望的同时,又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樱箬一定已经身在洛水王国等着他了!
他不知道,有时候期待的久了,或者心理暗示的次数多了,这些暗示便演变成了一种预感,他甚至故意不去想,洛水王国距离西域万里迢迢,樱箬又不认识路,即便她是真的要去洛水王国,她也只能是边走边打探,速度自然也会慢了下来,断无可能跑到他前面去。
他就这样,时而紧张,时而宽慰,走走停停,日夜兼程,一路南行,终于赶到了洛水王国。
这是他自童年离开后,第一次返回故土,虽然他在王国的地位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稳固下来,但那时情势紧迫,他也只是通过西域分部传达命令,而今,重回故土,望着这郊野中的小小王国,他不由得长叹一声,潸然泪下。
这里承载了他童年太多的欢乐与苦难,这二十几年来,他日夜思念故土,却也只能在梦中得偿心愿。
他正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痴痴发呆,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早已接到命令的臣民一涌而出,齐齐匍匐在地,恭迎他们的新王。
望着那几位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臣,他不由得哽咽着一一叫着:
皇舅,三皇叔,墉亲王……
那些老臣拉着他的手,一个个老泪纵横,上天垂怜,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有我们在,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这一番叙旧,已是大半日过去了,洛臣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问起樱箬,大家都纷纷摇着头,有些老臣的眼中,又弥漫了雾一般的忧伤,他们不再跟他热络的交谈,可是,那沉默的表情,便是最好的劝谏,他们是想问:王,你刚刚即位,不思安邦定国,却将一女子挂在嘴边,难道我们这次又错了?选了一个好色而不思进取的王?
心思细腻的洛臣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心想:我虽然不在乎这国王的位子,可是,眼下朝政混乱,为黎民计,我也唯有锐意进取,做出一番事业来,方能让你们信服!至于樱箬,也只期待南妈妈和英曼她们能有所发现了。
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看着几位老臣,沉声道:
“请众位皇叔,亲王入内一叙!”
几位老臣互相使了个眼色,暗暗点了点头。
洛臣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在逐月派随追星散人习武,他深得追星散人的喜爱,名为师徒,实则亲如父子,追星散人又常年外出,流连于山水间,逐月派便交给洛臣打理,虽然逐月派不过是一个小派,比不得洛水王国,可是,洛臣生性沉稳而聪慧,又管理了逐月派十几年,他早就掌握了一种技能,可以迅速的从一堆纷繁复杂的事情中看出条理,再逐一分析,各个击破。
几位老臣眼见得洛臣不慌不忙的把每样事情都交代安排的妥贴,心下不由得大是叹服,所以,在洛臣问及他们还有什么意见时,几位老臣都齐齐下跪,口称:但凭王子吩咐!
洛臣回到洛水王国的当天晚上,英瑶也回来了,她口里大声呼唤着“王子哥哥”,直冲进大殿,见了洛臣,也不下跪行礼,雀跃着跑上前去,拉着他的胳膊喊:
“王子哥哥,我回来了!”
洛臣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樱箬的消息?”
英瑶不满地道:
“人家赶了这么久的路,真是要累死了,王子哥哥,你好歹也让我喘上一口气再说呀!”
洛臣看她嘟着嘴巴撒娇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就有些反感,他和她也不过相识几天,他之所以能容忍她的无礼,不过是念及南妈妈的养育之恩,可是,这小丫头倒好像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他看也不看她,只是沉声道:
“问你也是白问,你如果走汤黎湖那条路,此刻只怕还在千里之外,你这么快便返了回来,且面容洁净,发丝不乱,衣衫上不着一丝尘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经过长途跋涉的人,你必是随我走了一条路,跟在我身后,和我同时抵达王国,为免引起我的疑心,特意晚了半日才进宫。”
英瑶抿紧嘴巴,眨了眨眼睛,眼见得是无谎可撒了,不由得破罐子破摔的摊了摊手,脆声道:
“人家是不放心王子哥哥,所以才跟在你身后的嘛!你非要揭穿人家吗?真是好没情趣,不理你了!”
说罢,看也不看洛臣,扭头就走。
洛臣看着英瑶气呼呼的背影,不由得摇着头叹了口气,身边的一个侍卫凑上前来,小声说:
“王,这个英瑶很古怪,会一些很邪门的巫术,您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
刚说完,门口陡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喝叫:
“谁在背后说我闲话?”
说完,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英瑶,那侍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洛臣苦笑着摇了摇头,英瑶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洛臣伸手欲扶起侍卫,那侍卫却突然掉转头朝洛臣趴下去,身上兀自抖着,连声音也变了调,他几乎是哭喊着道:
“王子,救命啊!”
洛臣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救的是什么命?”
侍卫颤巍巍的说:
“王子您有所不知啊,这英瑶小主虽然外表生得甜美,内里却最是狠辣残忍,她又心胸狭窄,得罪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最可怕的是,好多遭殃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她,有时候她只是单单觉得好玩便会将那些无辜之人虏去,百般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洛臣瞪大眼睛,怒喝一声:
“胡说八道,英瑶她小小年纪,还不过是个孩子,怎会如此恶毒?”
那侍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天发誓:
“王子,我怎敢恶意造谣生事,我所说的的确是句句属实啊!”
洛臣皱眉道:
“如果英瑶她真的如此残暴,南妈妈怎会置之不理?”
侍卫摇了摇头:
“听说王子小的时候曾经与大王子有过……有过冲突,那南妈妈若不是因为也曾做过大王子的保母,只怕也是性命不保,可她毕竟曾和王子您交往甚密,因此大王子对她一直不放心,便将她远远的打发到了西域分部,而将她的两个女儿留在宫中,名为报答南妈妈的养育之恩,给她女儿最好的生活,实则是将两个女儿作为人质,南妈妈和她的两个女儿每三年才能见一次面,所以南妈妈对英瑶小主的暴行并不知情啊!”
洛臣一怔,想不到南妈妈竟被自己株连,骨肉不得团聚,她怕自己心生愧疚,从未提及此事,南妈妈的恩情他此生真是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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