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出境手续问题耽搁了时间,飞机没能如期落地。
候机室人不少,魏老爷子和魏守中都来了。
因为有大家长在,候机室很安静,落针可闻。姜小溪坐在角落里,攥着手机的手里汗津津的,偶尔有人看向他这边,目光中带着审视。但随后瞥见站在他旁边冷着脸的魏渊,也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晚上11点,飞机落地。
魏启东从人群中间走出来,迎向他的父亲和爷爷。
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没有受伤,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脸上挂着笑容,不像是刚从生死场上回来,倒像是要奔赴什么快乐梦乡。
和家人简单拥抱了下,又说了几句话,便一起往里走来。
姜小溪站得远,但魏启东每一个表情都仿佛放大在他眼前,看得清清楚楚。
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和家人的对话。
姜小溪隔着人群,能听到魏启东让爷爷和父亲早点回家休息,自己还要去公司看看,然后又看到魏老爷子难得地露了点真心实意的关心,让他先去休息,工作的事不急。
魏启东将他们送上车,目送着一干人离开,然后转身毫不迟疑地大踏步向姜小溪走来。
然后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将姜小溪拽进自己怀里。
还留在现场的人大多是魏启东心腹,也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安排着后续事宜。
熟悉的气息汹涌而来,把姜小溪整个人拢住,恨不能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魏启东长长喘了一口气,气息滑过耳畔,渗透进身体每一个细胞里。
“小溪,我回来了……”
姜小溪用力抱紧他,五指用力到要插进对方后背的肌肉里,声音却又轻又软,带着浓浓的鼻音,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嗯……”
魏启东又低低笑起来,有点不厚道地问:“哭什么?这么担心我啊!”
姜小溪被揭破,有些难为情,在他怀里挣了挣,反击道:“哭我的遗产没了。”
魏启东闷着头笑,又把他往自己怀里塞了塞:“走,回家!”
两人坐在车后座,姜小溪已经从刚见面的激动中魂魄归位,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没有和好,只是在那种生死攸关的境况里,顾不了太多。现在人回来了,两个人回归正常,便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魏启东显然不会有这种难为情。
他侧身倚在车门上,一只手支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姜小溪,直看得人坐立不安、尴尬异常。
“看什么啊?”姜小溪终于受不了了,小声抗议。
“看你好看啊。”魏启东厚颜无耻。
姜小溪“嘶”了一声,无言以对。
盯着人看了一会儿,魏启东忍住上手的冲动,轻咳一声,又正了正神色,说:“小溪,我们……和好行不行?”
姜小溪没说话。
他便又往前凑了凑,再开口带了点乞求:“你这么担心我,又大老远从多鱼岛跑来等我,我很开心。你心里还有我,我们和好吧,行吗?”
姜小溪皱皱眉,迅速抬眼看了看前面。
车厢内已经升起挡板,前面坐着司机和魏渊。当着别人面说这个话题,姜小溪觉得别别扭扭。
“没事,他们听不见。”魏启东说。
前面突然传来魏渊的声音:“对,我们听不见。”
姜小溪一脸无语。
魏启东敲了敲挡板,示意前面闭嘴。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
魏启东靠得他很近,气息和气势都很足,但表情却很违和地带了点可怜巴巴的意思,让姜小溪莫名想到被大鱼踹进河里的八斗家的那只大狼狗。
他抿一抿唇,忍下想笑的冲动,义正严词道:“和好和担心是两回事。”
魏启东狭长的眼眯了眯:“可是我还给你写了遗嘱。”
“你没事,遗嘱又不会生效。”
“嗯,可是我也不会更改遗嘱了,就用这份,将来等我死了……”
“……你闭嘴。”
姜小溪瞅他一眼,多鱼岛风俗传统,很忌讳嘴里说“死”这个字。
魏启东又笑了:“看把你担心的。”
两人说着话,车子已经停在瑞虹居门口。
魏启东牵着姜小溪下车,跟魏渊简单交代了一下明天的事务,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指纹扫开大门,两人一路牵着手往里走。院子里小雏菊开得正好,层层叠叠,似积雪红梅。
“什么时候种的?”姜小溪停下步子,探头去闻花香。
“你走了之后。”魏启东说。
自从姜小溪走后,他就让人把前院重新铲平了,种了满满一院子雏菊。
“我想着,等你哪天愿意回来了,就能看到了,心里或许能开心些。”魏启东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不是声音粗重了一些,姜小溪不会发现他正在努力压着情绪。
他垂首去看嗅花的人,6月底的热风吹过他额角,吹进他的眼睛、鼻腔、喉咙和胸口,热意漫上来,再也压不下去。
被困在异国他乡危在旦夕时,几经周折逃出生天时,走下飞机人群中第一眼看到朝思暮想的人时,他都很稳,一直很稳,甚至谈笑自如。可如今看见人蹲在院子里,只是普普通通去闻那烂漫雏菊,那种真实的触感铺面而来,他终究还是顶不住了。
“回家的路很短,我却走了很久,”魏启东从后面拢住他,将脸贴在姜小溪脖颈上,“路上还把你弄丢了……”
炙热的呼吸伴随着烫人的眼泪,濡湿了姜小溪衣领。
姜小溪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子,回抱住他。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了两个字:
“没丢……”
魏启东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牢牢黏着姜小溪。
从进门开始,他就跟一只大狗一样,挂在姜小溪肩膀上,一点也没有自己身高体长能压死人的自觉。
“你能不能让一下?”姜小溪手撑在他脸上,往外推了推,“你不是饿了要吃宵夜吗?你这样粘在我身上,我怎么做啊?”
魏启东这才往外撤了撤身子,倚在厨房门框上,看姜小溪开冰箱准备食材。
他刚上楼洗了澡,现在全身清爽,神情亢奋,大半夜的一点也不困。一双眼睛盯着姜小溪烫番茄、下面条,十来分钟就做好了两碗面。
“冰箱里没有茄子,吃番茄面吧。”姜小溪把碗筷摆好,一回头发现魏启东还倚在厨房门上,眼睛里闪着光,暗自偷笑。
“过来吃饭啊。”姜小溪又喊他一声。
魏启东“哦”了一声,慢腾腾走过来,又慢腾腾接过姜小溪递来的筷子,吃面之前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声音脆响,但应该不疼。
姜小溪瞪圆了眼睛看过来,不知道魏启东抽的什么风。
“我怕是个美梦,”魏启东脸上还笑着,“原来是真的,太好了。”
姜小溪撇撇嘴,眼睛却仔细盯着他脸颊看了看,没看到红肿,还好。便不理他了,兀自低下头吃面。
“小溪,你刚才——”魏启东吃了一口面,咽下去,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再确认一下,“刚才你说,没丢,是吧?”
姜小溪埋头吃面不想搭理他。
他有点下不来台,索性抛开那些伪装的淡定不顾了,左右家里就他两个人,这时候要面子有什么用。
“小溪,你说了这话,就代表着我们和好了是不是?”
“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魏启东举着筷子,用力在手心里搓一搓,也开始埋头吃面。
夜色安静,餐厅里只有两个人吃面和餐盘碰撞的轻响。
姜小溪重新回到这里,布置没变,人也没变,但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回家的路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但终归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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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预收啊 在隔壁《白日贪婪》,一个心口不一深情攻,和一个被虐千万百也要执着追夫的小可怜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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