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秘，对了，你知道罗薇薇吗？”她试探着问。

“知道啊，你碰见她了？”齐放合下笔记本，“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我先忙了啊。”

模棱两可的态度，更让清妍怀疑了，想起心心的约定，心沉得提都提不起来。

……

“哎呀，这么多人，真是……”顾心心定的餐厅刚开张没多久，而且在顶楼，价格也不便宜，她平时出去都是人前人后大小姐的架势，也没想到要定位子。谁知道一到那里，人山人海，光门口等的人就排成了长龙。

顾秦暮也跟着出来了，清妍偷偷的观察着他，要不是知道他的情况，实在没法把他和病人联系到一起。此刻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涣散，因为长期不出去的缘故，皮肤有些病态的白，脸都瘦的凹进去了。顾心心不放心，始终牵着他的手。

“回去吧，”顾朝夕眉一皱，“这么多人万一出点事情就麻烦了。”

“那不行，我还饿着肚子呢，再说了，凭什么让咱们等啊。”顾心心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死活不肯走，甚至还想动用权力进去把人赶走，包下餐厅。

“胡闹！”顾朝夕脸一沉，“回去！”说完就率先去按电梯，“二哥！”心心还想蛮横，清妍也怕出事情，赶紧拉着顾秦暮往下去，心心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跟着到了一楼。

“我们换个地方吧……”她委屈的摸了摸肚子，“我好饿。”

“我去取车，一会上车再说。”顾朝夕关照了几句，他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会出事。

出来人多，为了停车方便只有他一个人开车了，路虎车停到他们跟前，心心还在耍脾气，不肯上去。正说着，不远处突然有辆金杯车开了过来，顾朝夕感觉不对，下意识的叫清妍往后退，她本能的拉了顾秦暮，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他走就走，一句话都不说。

“当心！”车子忽然加快了速度，猛地冲向他们，心心反应最慢，清妍赶紧去拉她，人群中发出阵阵尖叫，车子没撞到人，忽然调转车头，回头又冲向他们！

“快跑！”顾朝夕立刻下车，推了一把清妍，自己也摔倒了，事发突然，车速又很快，顾秦暮还停在原处，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突然张开了双臂，像早就准备好了，闭上眼睛等待车子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不，哥！”心心惨叫，“大哥！……”

只是一瞬间，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朝夕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顾秦暮滚向旁边，巨大的惯性使得两人连续翻滚着。“砰！”车撞翻了一个人，那车跟不要命似得，卯足劲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疯了一样开足了马力冲向路虎。竟然硬生生的把整辆车撞飞了出去，只听到刺耳的连贯的撞击声，连带着旁边的车也受了牵连，电光石火之间，所有人都吓坏了。

“心心？！”顾朝夕先发现了血泊中的妹妹，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清妍反应过来的时候车祸已经发生了。顾秦暮无比震动无比惊骇地看着地上的妹妹，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不但没有了血色，连一丝活气都没有了，仿佛生命力已经完全从他身上消失。

“快，去医院，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顾朝夕抱住心心，怎么都止不住她的血，他自己也受了伤，想抱起她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后来是谁报的警，怎么去的医院，清妍跟在梦里一样，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她还没从刚才的车祸中恢复过来，眼里看到的全是血，画面剧烈的切换起来，地上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自己的父亲，一下子变成陌生人，定睛一看，又是心心。当初父亲出事，她并在现场，但是现在看到血淋淋的车祸场面，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那么真实，历历在目。头隐隐作痛，画面快速的转换，疼的她抱住了自己的头，好想撞墙。清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有重要的事情忽略了，或者被遗忘了，丢失了，她知道那很重要，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那撞人的司机已经断了气。直到他们几个在急诊室门口无助徘徊，清妍才缓过劲来，那些破碎的记忆目前不重要，关键是心心别出事，眼下顾朝夕都慌了神，她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谁知道警察带来的消息，却让大家都大惊失色。

开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农民工的表弟，老七。

“顾少，这事恐怕是有意为之啊，顾小姐那件事，赔偿什么的都处理好了，家属拿了钱都走人了，怎么这个老七还是想不开啊。唉……”

顾朝夕如坠冰窖，伤痕累累，失神的听着警察在那说个没完。清妍给

齐放打了电话，看着顾朝夕抿着唇不发一语，狼狈的样子早已不复顾氏总裁的昔日风采。她好想上去安慰点什么，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老七也奇怪，他人都已经死了，脸上居然是挂着笑的，笑容并不阴森恐怖，反而格外安详。……”

清妍听后心里不胜唏嘘，真没有想到他们兄弟感情这么深，竟然深到这个地步。想起那天见面，他都能镇定的分析自家兄弟不是死于意外，有人故意指使，并没有看出任何异状。想来他是早有准备，在心里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太过惨烈的结局。

“谁是家属？”

“我是，病人怎么样了？”清妍接过话，“心心没事吧？”

“病人大出血流产了，孩子没了，而且，”医生没想到顾朝夕也在门外，犹豫着，掂量了下里面的人和他的关系，有点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我妹妹怎么样？”顾朝夕的眼睛停在医生的脸上，一刻也不曾移动，紧抿的唇角带着某种执拗，他的双瞳突然变得沉郁冷鸷。“心心不可以有事，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

“顾少，大人没事，孩子……”医生吓坏了，看着他那双眼就就想浑身哆嗦，“孩子没了……”

“哪来的孩子？”顾朝夕的声音堪比三九天的寒冰，两手揪起医生的领子，“把话说清楚！”

“这，这，你妹妹怀孕了啊，问我，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啊……”医生都快哭出来了，好在院长也赶了过来，赶紧上去劝。

“你继续说！”顾朝夕松开他，“而且什么！”

“而且据我多年的经验，你妹妹这一次受的伤害太大了，整个生殖系统都出了问题。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她以后……很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医生如临大赦，要紧闪到院长那边去，此话一出，不止是顾朝夕，连静立在一旁的清妍都惊愕了。怎么回事？心心都没有结婚，哪来的孩子？再不能有孩子，天，她该怎么办？！

院长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知道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给了其他医护人员颜色，只留下顾家的人还在门口等，手术还没结束。空气安静的连针掉下来都能听见，顾朝夕烦躁的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想抽一支出来，试了两次都没抽的出，最后手一捏，一包烟彻底捏的粉碎。

“人没事就好，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再要孩子不难的，只要心心没事……”

清妍不忍心看他一脸的失落与茫然，一时之间竟似忽然老了十岁，额上的皱纹都凸显了出来。

“哪来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又是孩子，莫名其妙又多出来孩子！心心什么时候怀的孕？”

一连串的问话逼的清妍措手不及，顾朝夕逼近她，对上她的鼻尖，她沉溺在他的瞳眸里，如同掉落冰冷的海洋。

“我，我不知道，你别这样，冷静点……”清妍也不好受，虽然心心固执的要她嫁给顾秦暮，可是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你等心心醒了问清楚再做决定。”

“她从小到大，都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最大的心愿就是做妈妈。”顾朝夕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噩耗，嘴里发出一连串意义难明的音符，整个人接近濒临崩溃。

“你别这样，你都没了主意，我们更加没有办法了。”清妍湿润了眼眶，齐放急匆匆的跑过来，等到她一把搀住顾朝夕，不让他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帮着扶老板坐下，她这才听清楚了顾朝夕喋喋不休说的是什么。

“报应啊……真是报应……”

“你先带他去包扎吧，”清妍下巴一抬，齐放看了看角落里的顾秦暮，手臂和脸上都破了，一个头两个大，其实顾朝夕和她都受伤了，就是都不肯去另一个房间接受护士的包扎。

“知道了，心心怎么样？”

“一会再和你说吧，”拍了下他肩膀，她略微顿了一下，如果她的直觉没错，齐放对心心是有意思的，只是，他有那个胆子让顾家千金未婚先孕？太突兀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齐放率先冲上去，医生将残酷的现实如实告知，话一出口他的眸光就黯淡了。一向冷硬沉稳的男人，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嘴唇，有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