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毒蛇少爷26

沈四爷枉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此生最不懂的人，却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不懂沈江远，为何爱一个人却不肯好好待她，三妻四妾,雨露均沾。

他更不懂秦雨蔷，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那样一个温柔清冷的女子,可是那晚，他却亲眼看见，她变成一个**·妇。

那晚，陈书生鬼鬼祟祟地进了蔷薇苑,他当时年纪太小,以为陈书生是个小贼，来偷东西的，便悄悄地尾随。谁知陈书生进了娘的房间,里面很快传出些似难过又似舒服的声音。

他趴在门缝看见里面有一对赤·呈的男女,搂抱摆臀，拼命地纠缠在一起。他起初以为娘受了欺负，可是后来他发现,娘是自愿的，她的肚兜挂在腰上,冰雪似的肌肤白得晃眼,她在迎合在发泄。

沈绯傻了,事隔多年他也没想明白,娘这样做到底是出于欲念还是出于怨恨。

后来，沈江远来了。他冲进屋子，怒不可遏地掐死了秦雨蔷，然后他叫人把陈书生拖了出去。

陈书生也死了，他惹了事的部位被沈江远削成了泥，血尽而亡。

秦雨蔷不过是买来的一房姨娘，平时就是足不出户，那陈书生也是落泊得像个叫花子，没人在意。沈绯不知道沈江远花了多少银子，轻松地摆平了两条人命。

后来，蔷薇苑被老夫人改成了永清苑，沈绯因为年纪太小，被沈江远送去了紫藤苑。等到他再大些，重新住回永清苑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毒蛇少爷。

“我爹杀了我娘，我却不知该恨谁。”沈四爷轻笑，隽秀的笑颜上依然淌着泪水。

他深知娘内心的痛苦，可他怎样都不能接受自己那晚亲眼目睹的一切，若是可以，他只想将那一幕从记忆中狠狠地剜去，只留下娘从前的样子。他恨沈江远杀了他的亲娘，可是他问问自己，若是看见爱着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他未必就会比沈江远手下留情。

颜一一禁不住抚上他的脸颊，触手冰凉。

或许，他不知该恨谁，于是，他便恨了这府中所有的人。对秦雨蔷母子始终嫌弃憎恶的老夫人、三妻四妾处处留情的沈江远、勾心斗角口蜜腹剑的夫人姨娘、狗仗人势拜高踩低的仆从们，还有那些媚态横生内心**·**的丫鬟……

他像是从腐朽的淤泥中长出来的一棵毒刺，看起来锋利尖锐，却永远孤孤单单。

颜一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的手从被子里摸过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指尖。他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帐顶，他掌心微凉，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应，今夜的沈四爷，像一叶脆弱的浮萍。

她听见自己涩涩的声音：“你小的时候，梁姨娘待你好吗？”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梁氏是跟在沈江远身边时间最长、锋芒也最为内敛的一个女人，沈江远把沈绯放在紫藤苑，足见对她的信任。她是不会苛待沈四爷，惹老爷不快的。

可是，梁氏是个自己有儿子的人，夫君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又如何能与她自己的儿子相提并论？

虽然衣食无忧，可是，沈四爷到底没了自己的娘亲。那个血腥丑陋的夜晚，夺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温情和关于美好的念想。

也不知是心头的凉意太甚，还是因为他病着，颜一一靠过来，将他整只手暖在她的掌心里。

“怎么这样冷？”

他听见她在耳畔低低地询问，不容人怜悯的倔强让他想躲开她的温暖，可是手却眷恋地不肯抽开。他有些疲倦地枕在她的芳香里，任凭她为他捂着手。

“我初见墙上那首回还诗，便看出是女子的手笔。原来，竟然是你娘。”颜一一柔声说着，心下暗自惭愧。她果然就不该把晚萤的话当回事，吃醋都吃到他娘那儿去了。天上的秦姨娘，莫怪莫怪。

“不然呢？”他轻轻抿了抿薄唇，“我若心中真的有了人，便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好。我曾亲眼看着我娘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恨我爹那般朝秦暮楚的人。我今生绝不会三妻四妾，只求有始有终。”

“当真？”颜一一欣喜地问。他身为沈家少爷，父兄皆是风流成性的人，他从小耳濡目染，竟还能揣着这样的心思，真是难得。

四爷似是倦怠极了，阖着眼，没答她的话，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里。颜一一甚至不知道，他此时说的话，到底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只是他自己内心的剖白。

“你一定猜不到，我为何要在屋里挂着我娘写的字。其实，只有一半是怀念，而另一半，是利用。我爹每次来，这幅字都会提醒他，他欠了我一个娘，他对我的负疚感和怜悯心，会让他对我好一点，多护着我一些。只有这样，一个没娘的孩子，才能在这沈府中，好好地活下来……”

颜一一的眼睛发酸，默默地潮湿起来，她怪不得沈四爷性子阴沉，行事乖张。哪家的孩子不是爹娘的掌心宝？只有他，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他要时时算计着父亲的同情，才能过好他未来的日子。

颜一一心中千回百转，捂着他的手渐渐暖了起来，才发现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撑起来，为他掖了掖他身后的被角，生怕他病没好又再着了凉。她这轻微的动静惊扰了本就没睡踏实的沈四爷，他闭着眼，也不知是梦是醒，低低地呢喃：“我不愿步我爹的后尘，可我还是要将你强留在身边，你会不会……怨恨我……”

颜一一静静看着他如画的眉眼，此时的沈四爷温柔干净，连平稳的气息也带着甜美。

她在心里回答：你不是沈江远，我也不是秦雨蔷，我们，绝不会步他们的后尘。

她想起一位女作家有句经典的话：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我若是留下来，你会不会叫我失望？

次日，是颜一一先醒的。虽然还有些困意，但是胳膊麻了。她睁开眼，就看见沈四爷居然枕在她的臂上，睡得安稳。

她默默勾了勾唇，这个心思深沉的男子，在生病的时候，竟也会像个孩子。

她本想再忍忍，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可是胳膊僵得受不住，她只得轻轻地往外抽。她这一动，沈四爷果然醒了，他睁开迷蒙的桃花眼，看见俩人这睡姿，玉一样的容颜都泛起薄红。

他连忙坐起身，让颜一一的胳膊得到了解脱。他先下床叫了人送水过来，又回到床边坐下。

颜一一还倚靠在床边，活动着酸麻的胳膊，他伸手过来，像是做错事主动检讨的人：“我帮你揉揉。”

颜一一也不客气，果然向她的少爷舒展了手臂，任由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一下下地轻揉。

沈四爷虽没伺候过人，但是力度拿捏得极好，颜一一晨间的慵懒劲上来，靠在床边阖上眼，不想动弹。

沈四爷揉了一会儿便走神起来，悄悄用目光去描摹她柔和精致的五官。总有人说她长得像秦雨蔷，他倒觉得，不是五官像。昨晚有她在身边，他才觉得分外安心。

他不自觉地凑近了些，在她散开的发缕上轻嗅，美人呵气如兰、肌肤带香，想来是真的。

因为晚萤不在了，今日沈四爷屋里有女眷，赵成顾忌着进来不方便，便换了钱婶过来送水。钱婶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沈四爷和颜一一俩人都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坐在床边，沈四爷兀自在她身上动手动脚，言语轻柔：“怪我不好，昨夜压疼你了，今晚，我给你压。”

钱婶忍不住笑出声，沈四爷起身时，白净的耳尖都红了起来。

钱婶不是府中下人，在沈四爷面前言行举止也都随意许多。沈四爷自幼不与府中人亲近，倒是祥叔和钱婶待他，一半是主子，一半是家人。

钱婶初来永清苑时，常爱在颜一一面前拿她与沈四爷打趣，颜一一以为，等到钱婶知道她与四爷之间并无夫妻之实，便会住了嘴。谁知道，后来钱婶却另有一番理论。

钱婶说：“一个男人若是同床共枕都不曾冒犯你，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半点心思也无；要么，他便是爱你如命，憋死也要等来个心甘情愿。你自想想，四爷待你是哪种？”

钱婶说这话的时候，胖脸笑得不怀好意，几不可见的眼缝里，倒有和祥叔一样犀利的精光。

这段日子，紫藤苑中十分不消停，准确地说，自打夏宛柔进了府，那紫藤苑中便没有消停过。

梁氏也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福气，有了这么个有背景的儿媳妇，夏宛柔孕期百般不适，梁氏只差将她当祖宗供着。

紫藤苑的下人们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金贵的二少奶奶不快。沈墨也不知是不是被夏宛柔的脾气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倒渐渐转念，想起素水的好来。

沈四爷的人将消息传回永清苑，沈四爷只冷哼了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颜一一默默地想着，那一世夏宛柔害得原主失了孩子、丢了性命，如今夏宛柔孕期这百般不适，究竟是天道报应，还是天灾人祸？

某日清晨，颜一一刚为沈四爷穿戴整齐，细细检查了一遍，扇囊、荷包、玉佩一样不少。她正欲后退时，便听见沈四爷一本正经地说道：“腰带紧了，不舒服。”

颜一一只得又凑过去，环住他的腰，伸手去整理后面的腰带。沈四爷就势将她揽在怀中，得逞似地轻笑。还是睡觉时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好，下了床，他仍然迷恋她身上的芬芳。

颜一一被他搂着，细嫩的脸颊蹭着他胸前的衣襟，又麻又痒。他笑起来时，温热的气息都吹在她的耳畔，她已经知道自己上了当。

“四爷别闹，”颜一一的脸红了，倚在他的怀抱里，身子也有些软，“有人呢……”

“没人……”沈四爷还没闹够，就看见赵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了。

赵成原是来等四爷出门的，一进屋便自觉地耷拉下脑袋，两眼只盯着地砖。他乖觉地忽略了自己是灯泡的这个事实，眨了眨眼睛说道：“流苏姑娘每日服侍四爷十分辛苦，如今四爷身边也没个得力的大丫鬟，四爷看，要不要再选两个手脚勤快的在身边？”

沈四爷沉默不语，颜一一听着便不大乐意了，她嘟了嘟嘴：“为何非要丫鬟？我记得上回祥叔拿来的名册上年轻男子不少，就挑几个像赵成这样儿的不好么？机灵能干，长得也顺眼。”

“流苏姑娘好眼力！小的这是遇上伯乐了。只是流苏姑娘不知，祥叔手底下的人虽多，论长相和机灵却是没人比得过小的。四爷若是乐意，倒是可以先挑两个试试……”

赵成被颜一一夸得高兴，滔滔不绝说了半晌，悄悄一抬眼才发现，四爷显然是不乐意。他黑着脸，盯得赵成脊背上一股子凉意。

颜一一见赵成突然住了嘴，也便转头向沈四爷看去。沈四爷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压低了嗓子，咬牙对她说了句：“你这是要我的命！”

赵成暗悔自己一得意便多了嘴，见沈四爷挥了挥手，他连忙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颜一一嘟着嘴，鼓着腮帮子：“四爷天生招惹丫鬟，若是身边再多几个丫鬟，保不定几时才真的要了我的命！”

沈四爷叹了口气，知道她说的是晚萤的事。“我也并没说要挑丫鬟，至于晚萤，她虽在永清苑服侍的日子长些，但我从没叫她近身伺候过。”

颜一一听了，禁不住莞尔：“好端端的，四爷向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他浅粉色的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终是重新搂了她在怀中。轻柔的气息落在她莹□□致的耳廓上，他温柔地反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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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之前一直执着于出府，从本章开始改变，因为男主说他会只爱一人有始有终。

女主肯留下和他在一起，并非表示她愿意做妾，而是现代人在确认了彼此心意之后，不会拘泥于俗礼，也不会拘泥于婚后才亲密。

亲亲们放心，现在府中四爷还当不了家，但日后男主一定会明媒正娶，夫妻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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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陪伴，就是我风雨前行的动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