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们现在的粮草，并不足以维持你们过完这个冬季，所以你们内部乱的很。”

“你把她们母女两个接回去，也很难护得住她们吧？”

“从前你护不住，只能委屈她们，在动乱时期恐怕更是无力保护。”

“更别说，你单枪匹马过来，特意营救她们回去，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你的心头肉，更是你的软肋。”

“所以，她们回去该有多危险，你应该比我清楚。”

呼和提紧攥着缰绳，咬牙不语，算是默认了凌妘的话。

凌妘于是道：“单于，我不拿她们威胁你，我想与你谈和。”

呼和提眯了眯野狼似的淡褐色双眸，问：“怎么谈？”

凌妘说：“君子一诺值千金，我拿千石粮草换你一诺，只要你答应三年间不来进犯，我保证你的妻女无虞。”

呼和提说：“你让我三年见不到我的妻女，还要让我出卖我的妻女换取粮食，不行！”

凌妘说：“我是帮你保住她们的性命，还让你得到粮食，保住你一国人的性命，我不觉得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不过你若觉得不公平，可以不答应。”

呼和提想了想，道：“你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

凌妘说：“我名叫凌妘，是宰相凌鸿之女，这在天盛国是秘密，我女扮男装参军也是秘密，我把秘密告诉你，你可以信我了吧？”

呼和提冷笑道：“笑话，你胡编乱造一个姓名和身份就想骗取我的信任？相信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人，还是宰相的女儿，娇滴滴的大家小姐，未免也太荒诞了吧？”

凌妘说：“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你女儿的话你信不信呢？”

呼和提一愣，用匈奴语说了一句话，小姑娘从凌妘的怀中探出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叽里咕噜回答。

呼和提听了脸色微变，目光凌厉地重新审视凌妘。

凌妘问：“单于这下相信了吗？我把我的身世秘密全都告诉了你，在你还没有答应与我谈条件之前，我的诚意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呼和提真没想到她是个女人，更没想到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胆魄。

“好，我信你。”他咧嘴笑笑，带了些自嘲地说：“我不信你也没有办法，你说的很对，那女人和这孩子是我最为看重的，今冬的粮草也确实短缺。所以如果你兑现你的承诺，我也在此承诺你，以我的性命保证，三年之内绝不进犯。但若是天盛国不讲道义，进犯我的领地，我必定也会拼死一搏，绝不退让！”

凌妘驱马向前，向他伸出手臂。

呼和提与她三击掌。

他的手宽大有力，把凌妘的手掌震得生疼。

而且他的手臂很长，随便一捞，别说是凌妘怀里的小不点，就连凌妘都会被他强撸过去。

但他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击掌后垂下手臂稳稳握住缰绳，对那小不点说：“乖乖的，陪着你的娘亲，等爹爹来接你们回家。”

凌妘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回到军营后，她将事情。与顾稹彦说了，又道：“我每次给他们送粮草，会三倍送来，一份给他们，两份你们留下。”

“我不要！”顾稹彦一抻脖子，“我不吃软饭。”

“就你有骨气。”凌妘故意气他，“随你吃不吃，想吃的大有人在。”

顾稹彦继续耍性子道：“你的软饭只有我能吃，不管我吃不吃，别人都不许吃！”

凌妘怕他真的有情绪，解释道：“我不是活菩萨，银子多得发慌，我这还不是花钱买平安，为了我们今后？”

顾稹彦其实懂她，但就是想撒娇，缠着她说：“你是养虎为患，想让我被老虎吃了。”

凌妘说：“我是养寇自重，让皇帝忌惮匈奴，不敢随便动你们顾家！”

“那你还是养我吧。”顾稹彦很不要脸地挪过去坐她腿上，搂着她的脖子说：“我想吃猪肉，你弄点新鲜猪肉来给我吃。”

凌妘一拍他的屁股，“我看你像只猪。”

秋老虎威力巨大，入秋后北边虽然很快转凉，但中部地区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

接凌妘回京的商队不好携带猪肉，就直接运了几头小猪来。

到达军营，老白干刚把小猪仔卸下车，就跑来个小个头，生的圆脸圆眼唇红齿白，跟在小猪屁股后面欢欣雀跃。

还指挥两个新兵：“你们愣着干嘛？快帮我抓住它们啊！”

老白干认出这是常跟在顾稹彦身边的人，笑着调侃：“你这大馋丫头，这猪崽怕是等不到长大，就要进你肚子了！”

顾羽闻言脸色不太好看，抬头瞪他眼睛。

老白干颇不识相，还又问他：“林公子和缃叶呢？”

顾羽这下脸色更难看了，气得破口大骂：“你瞎吗？两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就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你个老色鬼，小心我剜了你的眼睛！”

老白干仔细打量那两个新兵，这才发现她们就是凌妘和缃叶，顿时傻笑起来。

“入了军营就是不一样，林公子有男子气概多了！我都认不出了！哈哈哈……”

凌妘撇嘴，心道大将军时不时要坐她腿上撒娇呢，这男子气概想没有都难。

夜里军中搞了个欢送会，为凌妘饯行。

顾羽大吃大喝完，抹抹嘴，大声说：“林公子，叶兄弟，咱们一道去撒尿吧？”

顾稹彦瞪眼过去，怒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凌妘则不慌不忙地说：“只有姑娘家才会约着一道去茅房，咱大老爷们待会儿门口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就是了。”

“行。”顾羽说：“你解决的时候叫上我，我来欣赏一下你的男子气概。”

顾稹彦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提溜起来往外拖，“她的男子气概太厉害了，你会自卑的，欣赏我的就行。”

顾羽两条短腿腾空乱蹬，“哎，哥……哥，我错了哥！”

夜里凌妘把行囊搬到商队的马车上，被人从身后贴上来，压在了车厢里。

“顾稹彦！你又耍流氓！”

顾稹彦低笑，隔着粗劣的布料搂住她的纤腰，声音里透着酒劲。

“我来沾沾你的男子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