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关雎最终还是没有逃离成, 因为第二天贺洲给他擦洗且喂过早饭之后,居然拿出一大叠文件就地开始办公了。
关雎看得有些傻眼,“你还不去上班?”
贺洲侧首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还残留着刚刚帮他擦洗时泛起的红晕, 忍住眼里的笑意点了点头, “嗯, 在这陪你。”
关雎丝毫没为这话感动,反而像是吓一跳,忙不迭地谢绝, “不用不用, 你忙你的去吧,我这又没什么事, 再说一会管家就来了。”
贺洲见此不由挑眉问,“你在怕我?”
关雎一顿, 随即尴尬地干干笑笑,“我怕你啥啊?你又不吃人!”
他不是怕,他是瞅着贺洲就浑身不自在。
妈耶, 这若是那个不认识的护工来给他擦洗狐狸,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不自在。所以贺洲为什么非要亲自动手做这些琐碎的事呢, 他又不是没事忙, 真的是!
关雎无力吐槽。
谁知贺洲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你怕我再问你为什么抹去我记忆的事,所以想赶我走是不是?”
关雎:瞎说什么大实话!
但是,人家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他也不能瞎说大实话啊!所以关雎立马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贺洲忍了忍笑道, “那咱们继续讨论昨晚的话题?你帮我解释一下, 我为什么偏偏不记得跟你有关的事情?那些事情到底有什么不对?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忘记?”
关雎无语了,怎么又来了,无奈地讨饶道,“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俩真的就是今年四月初认识的,没有什么过去啊!真的!我发誓!”
贺洲看关雎的神色真的是诚恳得不行,不置可否地问,“那我为什么会逐渐想起一些跟你亲密的记忆?”
关雎心里简直艹了,为什么别的不想起,偏偏想起这些?真的是……搞得他都快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医生,你这是不是患了什么幻想症什么的……”
这下轮到贺洲无语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时不时想起来的记忆画面,实则是我的癔症幻想?”
关雎也不好意思这样说人家,“那、那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记忆里没有你说的那些事。”
“是吗?”贺洲突然搁下文件站起身过来。
吓得关雎一跳,“你、你干嘛?”
不会又是来给他□□排便吧?刚刚就折腾了一早上,他都差点当场去世了!
“你知道……”贺洲停在他床边,突然两手撑在床沿俯身逐渐压下来,“我那些记忆是怎么想起来的吗?”
逐渐靠近的贺洲让不能动弹的关雎有了一些紧张的压迫感,头下意识地往枕头上压了压,压得枕头更往下凹陷了一些,“怎、怎么想起来的?”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明明被他抹去的记忆还能再想起来?
要命的是,还是「断章取义」地想起来,让他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关雎是感觉真冤,从来没有这么冤枉过,而且还没法说!真的是窦娥都没他冤!
贺洲近距离地能清晰地看见,关雎眼里真的只有纯粹的好奇,没有心虚、没有愧疚,这让他之前的想法有了一丝动摇。
原本他以为他跟关雎处过对象,但关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有了孩子,所以才趁他车祸失忆装作不认识他。
后来经过相处渐渐发现或许不对,因为关雎对他没有愧疚、心虚等做错事的任何表现,他对他一直很坦**,甚至连情侣之间该有的任何情愫、哪怕是时过境迁的都没有。
若是关雎真跟他好过,不可能做到这么毫无破绽、毫无感情遗留,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记忆,反应很是青涩,就这么坦坦****待如简单朋友一般。
可贺洲又确定,关雎绝对有事情瞒着他。
尤其是他最近想起来的滚床单那片段,虽然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晰、犹如幻境,但应该确实发生过。
因此贺洲就猜想,或许他跟关雎以前还真的不是什么情侣,只是因为什么突发的事情和不可抗拒的原因,两人还陌生时就滚过床单发生过关系?
所以关雎怕彼此尴尬不自在,就把他这段记忆让大师给抹了去?
这是他通过一直以来的观察而推理出的结论,但具体事实如何他还是没法确认。
所以贺洲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继续探究道,“在与你亲密接触的时候,我脑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我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过的画面或者片段,你钻进我怀里跟我亲密相拥的画面是,滚床单的画面也是,所以……”
贺洲愈发地凑近关雎,蛊惑般地道,“咱们要不要多亲密接触几次?这样说不定我就能自己全部想起来,免得为难你了。”
“不、不要了吧?”关雎这才注意到贺洲离他太近了,几乎都要鼻尖相抵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鼻间唇上,有种在被亲吻着的感觉,让他不由地开始脸红发烫,忍不住抬起那只挂着点滴的手推他,“你、你起开点……”
“别乱动!”贺洲看都没看,却准确无误地捉住了他没有连着针管的手腕部位给小心翼翼地放平回去,“小心回血。”
两人离得近,关雎感觉他的呼吸喷洒在鼻间唇上,贺洲也能感觉得到关雎那逐渐升温急促的呼吸,带着隐隐的馨香,似曾相识,好像他们曾经也曾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彼此的呼吸和味道……
感觉到这里,贺洲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关雎也曾像他这般把他近距离地压在病**,笑盈盈地说了一句话”的画面,眼神就不由地恍惚了一下,“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
不会吧?!关雎顿时眼睛都惊圆了,真的这样接触一下就能想起来?!
“你想起了啥?”关雎有些颤巍巍地问,他该不会马甲不保了吧?
贺洲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想起的记忆,确认无误后,回过神来,清明的眼神里渐渐地泛起了促狭的笑意,缓缓地勾唇笑起,意有所指地一语双关,“要不,咱们来场病床play?”
关雎的表情顿时裂开了:艹!想起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想起这个?!
因为这是他曾经调戏过「贺洲」的话,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贺洲一看关雎那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的表情就乐了,忍不住笑道,“看来,你也记得这段记忆呢!幸会幸会!”
“没没没……”关雎赶紧收敛起表情立马丑拒,“我是被你这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给惊到了,不是记得什么play。”
所以谁跟你幸会。
“是吗?”贺洲近距离地直视关雎眼底深处那「操蛋」的无语和震惊,饶有兴味地笑道,“你猜我信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关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感觉贺洲说话时的气流都喷到他嘴里去了,这亲密程度都不亚于接吻,让他很不自在地道,“快起开,你压着我了!”
可贺洲非但没起身,反而更朝他压近了一些,“既然这个方法奏效,那咱们就再多亲密接触接触……”
说着垂眼落在他那嘴唇上,喉结无意识地涌动了一下,头微微一歪,仿佛就要落下去。
吓得退无可退、也避无可避的关雎只能赶紧闭上了眼,“不要!你这样欺负病患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在我好的时候这样来!”
本来就是吓唬他的贺洲轻笑着停住,“你好的时候就可以这样欺负你吗?那你会怎么样?”
“肯定是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关雎想都不想地睁开眼道,见贺洲虽然嘴唇没碰上他的,但彼此的眼睛贴得更近了。
关雎一抬眼,就直接撞见进了贺洲那黝黑幽深、又泛着点点笑意的眼眸,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平静海面漾起了阵阵涟漪,而自己的那张脸就深藏在这深沉又温柔里,就好像是被贺洲给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一般,这让他莫名地就有点开始脸红心跳,“你、你能不能别靠得这么近,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不行。”贺洲好整以暇地更靠近了一些,他突然喜欢上了逗弄这样有点害羞又有点紧张的关雎,就像是平时张牙舞爪的漂亮小猫怂怂地缩起了爪子,别提多软萌可爱了,“除非你老实交代,你都抹去了我什么记忆?不然,我就只能自力更生地恢复记忆了。”
关雎一动不敢动,因为怕一动彼此的嘴唇就碰到,努力往后压着枕头,“怎、怎么个自力更生法?”
“自然是……”贺洲缓缓地更往下靠近了一分,近得关雎都能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了,“多亲密接触接……”
谁知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人「嘭」地一声重重撞开了,且伴随着一声惊怒暴喝,“臭小子你在做什么?!”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的贺洲被吓一跳,惊得撑着床沿的手一抖,力一散,整个人就砸向了关雎——
本来就嘴对嘴、鼻对鼻、眼睛对眼睛无比贴近的两人立马就亲了瓷实!
贺洲和关雎顿时都睁大了眼的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和懵逼、以及都有一瞬间的空白,当即都在心里无声地「艹」了一声:玩脱了!
贺洲被吓得赶紧一蹦而起,转头看到在身前背着一个孩子两个娃娃的管家正一脸不善地瞪着他,好像在瞪什么登徒子,顿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窘迫和心虚,“管、管家您来了,我、我刚刚是在跟小雎闹着玩,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亲到的……说到这里贺洲回想起刚刚亲到的那柔软温热的触感,顿时就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浑身发热,还有一丝被长辈逮到的害羞和紧张。
所以一时紧张尴尬的他也没注意到,管家那布兜里的一个「娃娃」正死命地拽紧了另一个「娃娃」,更没注意到刚刚那声音不是管家吼出来的。
关雎本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但看见贺洲面红耳赤得好像是中学生被家长抓住了早恋一般无所适从的青涩样子,就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伸出手挑逗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哥哥,不是说多接触接触嘛——”
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贺洲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不过被关雎这么一打断,他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对啊,他跟关雎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就算不是也快是了)亲近点被人看见了有什么好紧张好心虚的?
所以一时紧绷的他当即又恢复了稳重从容的模样,抿唇含笑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带笑的眼神好像在说:长辈在呢,别闹,回头再收拾你。
然后手收回去的时候还特意滑过关雎的耳朵,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关雎被捏得浑身像是被通了电一样一麻,“倏”地一下睁大了眼,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艹!这狗男人反应好快!居然就被他给反击调戏了回来!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理反应居然渐渐泛红了脸,看得贺洲满眼笑意地眯了眯眼,又伸手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捏得关雎猛地一个激灵。
关雎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贺洲发现了他的敏感点,而且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他耳垂这么敏感,毕竟以前没人捏过他耳朵。
一直被雎飞死死拉着不能说也不能动的关跃见两人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旁若无人地调情,顿时有些憋不住了,就隔着布兜戳了戳管家肚子。
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场面的管家只好轻「咳」一声,“贺警官今天不去上班吗?”
他怎么看贺洲一点都没有走的意思呢?若是按照以往,他都早就做好交接班的准备了。
贺洲看了看关雎越来越红的脸颊、又看了看他也跟着渐渐红起来的耳垂,正若有所悟,听到管家的问话,就收回目光看向管家非常谦逊得体地回答,“今天年三十,局里放假。我是想着护工也需要回家过年,所以就替了护工给小雎搭把手。”
“今天过年啊?!”关雎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才知道?”贺洲侧首看他,“我还以为你年三十还要赶我去上班呢!”
那语气委屈又可怜巴巴的,好像是被婆娘给奴役虐待的老实丈夫一样。
关雎嘴角微抽,“我没那个意思,我是忘记了日子。”
“嗯,”贺洲动作自然地理了理关雎有些乱的头发,“你这一昏睡就昏睡了十天半月的,不记得日子也正常。寒假都过去一半了,遗不遗憾?”
关雎嘟囔,“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他昏睡期间,也是去忙正事了好吗?
两人没说两句就又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氛围,看不下去的关跃就又悄悄地戳了戳管家的肚子。
管家心里叫苦连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这么个情况,“那、那……”
倒是贺洲体贴周到地解了他的围,“管家今天应该也忙吧?要不您先回去忙活,这里有我就行了。”
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不能跟大小先生交流,就只能把目光求助般地投向了关雎。
关雎想着贺洲在这里,那他大爹小爸就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一整天,那该多难受,所以就点点头,“管家您也回去准备年夜饭吧,咱们家虽然没几口人,但也要热热闹闹过大年才对。”
管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尤其是大小先生又回来了,这个团圆必须要好好地过。不然就像去年过年那样,少爷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两位父亲的牌位,眼神空洞得那哭都哭不出来的沉重和悲伤压抑得他当时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管家不顾拼命戳他肚子抗议的关跃,点头说好,“那我一会做好了,都拎来这里跟少爷一起过大年。”
“医院里应该不允许吧?”关雎想着把年夜饭拎来医院吃也不吉利,就道,“算了,别瞎折腾了,就算拎过来了我也只能看不能吃,这不是馋我嘛!你们就在家里吃吧,到时我开着视频跟你们一块用年夜饭,虽然我不能吃什么,但圆不能不团。”
“那行吧。”基于拼命戳他肚子抗议的关跃,管家还是走了进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在这里陪陪少爷,晚些再回去做年夜饭。再说,你睡了这么久才醒来,孩子也想爸爸了。”
说着就把孩子放下来,跟孩子指指病床那边,“爸爸在那,去跟爸爸玩会,爷爷去给你冲奶粉。”
壮得跟小牛犊一般的孩子一落地就站得很稳,顺着管家所指的方向望去,胖成一个球的他立马冲着病床的方向笑得跟弥勒佛一般,“叭叭!”
因为贺洲就站在关雎的床头,一时间,还真的有点分不清是在喊谁。
关雎却莫名地眉心一跳,总感觉他在喊贺洲。
果然,待管家借口给关雎处理换洗下来的衣服、以及给孩子冲奶粉什么的走开了,实则是去跟两位先生交流去。
留下那十个月大的孩子蹒跚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走到病床前却一把抱住了贺洲的腿,仰头冲他笑得特别甜,“叭叭!”
关雎:“……”
贺洲:“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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