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巴果然如袁宏说的那般,开到半山腰上就停下来了,说是接下来的路得游客自己爬上去。
关雎随着众人下车看到,盘山公路戛然而止地断在了前方:原来不是司机不送他们上去, 而是前方根本就没了路。
不仅是他们包的大巴开到这里就停了, 是所有山上的车都停在了这里, 所有的游客都在这里下车步行。
关雎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和环境,感觉这盘山公路断得很突兀,明明可以再继续往上修的, 为什么突然断在这里不修了?
高阳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是不是觉得这公路断在这里奇怪?”
关雎点头。
来过一次的高阳就解释,“这倒不是当地政府不想修, 而是这路根本就修不上去。据说当初路修到这里的时候,原来一直很顺畅的开路工程就突然发生了意外。”
“起先大家都没当回事, 可是一再开工就意外死人,一直开工就一直死人。工程就卡在这里,这路怎么样就是修不下去了。”
“当地政府坚持到死了大几十个人吧, 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实在没辙, 就只好撤了。可奇怪的是, 人上去没事,但修路就是不行,哪怕是换个方向、换个位置继续往上修都不行。所以接下来山上的路,都是纯人工一块块石头铺上去的小路。”
“而山顶上所需要的各种物资, 也都是纯人工挑上去的, 甚至是爬不动困在半路上的游客。这就让这里多了一种职业, 叫挑夫。”
“这怎么样都修不上去的路, 也就成了这里的一大传奇之一,很多人都因此慕名而来,想看个究竟。但至今为止,谁都没有查出原因。”
“神奇吧?”高阳笑着问,“这都可以列为世上十大未解谜题之一了。”
关雎走到前方公路断口附近到处勘察了一下,确实没勘查出什么客观存在的异常。这让他想起了当初丁家村开发受阻的情况,跟这个似乎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所以,这若不是客观因素,难道是主观人为?
“好了,走了走了!”正沉思间,那边跟司机结好账的袁宏高声招呼大家一起上小路爬上去。
关雎只好返回队伍,跟着众人沿着有些陡峭的小路往上走。
他们是一大早6点就从酒店出发,开到半山腰下车差不多快9点。再爬了三个多小时的上,才终于爬到山顶,赶上在山顶饭馆预订的午饭。
都是一群年轻力壮的小年轻,之前爬上来哪怕累得快瘫了,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又生龙活虎了。
大家就没有歇,直接杀到死亡迷谷的入口,一一检票进去。
都进去之后,牛大胆用词隐晦地问袁宏,“老袁,咱们是直奔目的地?还是先在景点逛一遍?”
袁宏抬手看了看时间,“今天太晚了,这都快2点了。大家先去各处景点放松放松吧,明天一早咱们再出发。”
有人立马示意背后那重重的背包问,“那是不是得找个地儿先扎营下来?不然背着这么重的东西不好到处跑吧?”
袁宏当即一笑,“放心吧,地儿我早就瞅好了,大家跟我来。”
他确实早就「用心良苦」地寻好了一处方便越过封锁,前往迷谷深处去的地方作为营地。
众人跟着他过去,看见那附近的地形和环境,顿时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哈哈哈!大大好鸡贼啊!”
关雎看了看一旁那红色感叹号的危险警告牌:危险!请勿靠近!然后又看了看嘻嘻哈哈忙着扎营下来的众人,直接无语到凝噎:这一帮小年轻看营地安置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没有丝毫担忧不说,还不知死活地兴奋不已?真不知让他说什么好。
袁宏注意到关雎的表情,走过来问,“怎么了?对这地方不满意吗?这是千挑万选最适合我们扎营的地方,北风靠水,且离深谷入口最近,方便我们明天一早就深入。”
关雎指指那巨大的危险警告牌,“咱们这么视若无睹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会有管理员来说我们吗?”
袁宏见他只是担心是不是违反了安全条例,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应该不会有。在这里面扎营,都是随游客自主的。”
因为这死亡迷谷里面太大,景点多得两三天都参观不完;而路修不上来,建筑材料就很难运上来;再加上环保局那边也不同意在这迷谷里「动刀」,说是要保证原生态。
所以这迷谷再大,也没有客栈酒楼什么的,想要玩尽兴的游客,只能在这里面扎营露宿。
这也是这里的一大特色卖点之一,还美名曰:让人体验一下丛林冒险和野外生存的乐趣。
“而且,就算安保人员巡逻到这里,”袁宏说着指指那围起来的安全警戒线,像是在哄傻白蠢的小朋友,“可咱们又没越过安全线,并没有违反规则,不会说什么的,顶多让我们注意安全。”
关雎如他所愿地神色一松,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就卸下背包,招呼高阳石南一起扎营。
袁宏见此,满意地折回去继续扎营了。
大家把帐篷什么的都安置好,然后就一哄而散,各自去网红景点打卡参观了。
关雎四人也随便挑了个地方过去逛。
离开营地老远之后,高阳才跟关雎低声,“关少,那袁宏把营地安置在那,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关雎好似没怎么放在心上,饶有闲情逸致地左看右望,“他不是说了吗?为了明天好一早躲过巡逻、越过警戒线,到深谷里面去探险。”
“可是,”高阳皱眉,想了想,还是跟他透露道,“我上次来这边出事,营地就是扎在刚刚我们扎营的那个地方。”
关雎闲适的脚步一顿,侧首看他,“这么巧?”
“巧?”高阳反问了一句,眼神有些冷,嘴角也挂上了一点嘲讽,“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关雎看了看前面兴奋地举着手机到处拍照的石南,有意放缓脚步,边走边闲聊般地问起,“跟我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出的事?”
他之前了解高阳出事的过程,是听高升说的,而且高升也是听高阳的同行者转述的。这都转了两三遍,事实的经过肯定存在一定的失真和缺漏。
所以,他想听听高阳这个当事人怎么说。
高阳想了想,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事情的前后顺序才开口,“当时我们一行六个人,我、王恒……”
“王恒?!”关雎没忍住打断了他一下。
高阳微愣,“怎么了?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关雎微微摇头,“只是大师问过我、认不认识他,说他和你一样,也是幕后之人的目标之一。”
“目标?”高阳有点一知半解,但还是下意识地皱眉,“什么目标?”
关雎趁机跟他说了一下从恶鬼口中审问出的事情,“就是让恶鬼取代你们,夺占你们身体和人生的目标。”
高阳听得脸色一沉,难看至极,“所以我这种情况还不是个例?他们还要「批量生产」?目的呢?是为了什么?除了恶鬼想变成活人,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吧?”
关雎点头,“一是为了你的气运,二是为了你们高家企业的生意版图,说是对幕后之人很有用。”
说到这里,关雎想起来问,“话说,你们家除了房地产,是不是还在做别的生意?”
不然光是房地产这一块,关雎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生意版图有什么好图谋的?房地产企业,其实做得最大的又不是高家,高家连前五名都排不进去。
所以为什么,偏偏就盯上高阳呢?
“别的生意?”高阳茫然地摇摇头,以前他从不过问家中企业的生意,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太清楚,“这个我不太清楚,等我回头问问我爸吧。”
关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其实他对幕后真凶到底在图谋什么一点都没兴趣知道。他只想找到他大爹后,就简单粗暴地把姜家给全部碾死了事,才懒得管他们搞什么阴谋。
打岔了一下,关雎让他继续说,“你继续说,那时你们来这里之后,是谁提倡要在刚刚那地方扎营安顿的?”
“就是王恒。”说完高阳顿了顿,“但我觉得他害我的可能性不大,我们两是真正的好哥们,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这世上除了我爸,就他对我最真心了。在我只是张伟的时候,就看见好几次别人背地里嘲笑高阳傻逼脑残时,王恒会不要命地跟对方打架,只为了维护高阳。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高阳傻、高阳二的人。”
但经过这次的事情,高阳底气已经不是很足了,“但是这次我出事,我爸说他没有来看过我,也没有问候过。”
关雎对此不予评论,“那等回去之后,你引我见见他可以吗?”
“可以。”高阳毫不犹豫地点头,说着想起什么,有些赧然失笑,“以前你那圈子,我们这群小小的富二代高攀不上。现在我若是组局能邀请到你,也不知多少人会争破了脑袋想要来。”
关雎也失笑,“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连小小的二代都不是了,就一个身无分无的穷光蛋,恐怕很多人要避之不及吧?”
高阳却不以为然,“你若是穷光蛋,那世上就没有富有的人了。当然,我这里说的富有,不仅仅是指钱财和物资,还有一些我们这种二代根本没有、也没法高攀的东西。比如你的胸襟、品格、信仰、精神,都让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好贫瘠……”
“得得得!”关雎赶紧打断他,“别吹了,我鸡皮疙瘩都被你吹起来了!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伟大,我纯粹就是不想便宜了沈家而已。”
说着不欲多言地岔开话题,“还是继续说回你上次来这里的情况吧。我听说,你是晚上出去解手,然后一去不回,被人发现昏迷在小密林里,再然后就是张伟占了你的身?具体经过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高阳微微点头,回忆地说起,“那次我们也跟这次一样,是下午才到迷谷里,参观了一下景点,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再偷溜进深谷。”
“可当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地被尿憋醒,起身出帐篷去解手时,听到不知谁说了句,让我走远点去那小密林里尿,免得尿骚味传过来。”
“然后我脑子里就跟灌了浆糊一般,愈发地不清醒了,还有种转不动、不会思考的感觉。出了帐篷之后,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去小密林里尿尿,人就有些木楞机械地过去了。”
关雎听得不由猜想:他这次被人给下暗示了?
“再然后……”高阳仔细地想了想,“我就没有记忆了。好像到小密林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关雎听得沉吟了一下,“那小密林在哪?”
“就在我们刚扎营的地方不远处。”高阳压了压低声音,“等晚上或者明天,我指给你看。”
因为那小密林在安全警戒线外,现在到处安保巡逻,不让接近的。
关雎点头,“那、当初又是谁让你去小密林里解手的?”
“不知道。”高阳茫然地摇头,“当初那声音,好像是隔着很深的水传过来的,嗡嗡嗡的,好像响在我脑子里一样,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后来我跟王恒他们打听过,他们却说,那天晚上他们谁都没有让我去小密林里方便。甚至我起身出门的时候,他们都睡沉了不知道,只有守夜的监控拍到我自己边解裤子、边往树林里走去。”
“而监控也证明,他们确实都睡死了,没有动一下,还是到快天亮的时候有人醒来,发现我不见了,才着急忙慌地到处去找我。”
关雎听得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会给自己装监控?”
高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的主意,我想拍惊险刺激的探险纪录片。”
关雎:“那监控视频还在吗?”
“在的。”高阳忙点头,“我之后也想查出是怎么出的事,看过好几遍了,还云盘里备了份。”
关雎闻言立马道,“那回头发我看看。”
他看看能不能通过监控画面,看出什么端倪。
“好!”高阳点头,然后继续说他的经历,“在小密林失去意识之后,我意识不是很清醒地做了个炼狱般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凶狠可怕的怪兽不停地撕碎啃咬,痛得我几乎要疯!”
“数次被痛得失去意识、又数次被痛得恢复意识,就有一种反复死去活来的感觉,那叫一个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就是现在想起来,高阳神色还是有点痛苦起来,好像那种感觉刻进了灵魂里,一想起来就痛。
“那种炼狱之感,我不知道我熬了多久,终于在我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没了那种痛的感觉,但整个人置身的黑暗里,而且一动不能动,只偶尔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后来大师把我解救出来,我才明白,原来那时我被恶鬼吞噬封锁在它的魂体里。”高阳说完顿了顿,“这就是我出事的所有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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