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挑着东西一路来到屋子后面不远处, 许知言看到和周围的水稻相比起来明显空出来一片地,上面还着杂草,看起来很荒凉。
“这就是导演组说的菜园子了。”
许知言放下肩上的锄头, 绕着还没成形的菜园子走了两圈。
今天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餐后,导演组就宣布有两个任务公布,分别是开荒菜园和帮村民们收成作物, 他们六个人需要分成两组, 一组三人去完成不同的任务。
而任务完成后, 他们会得到一定的物资奖励, 尤其是开荒菜园子,成功后他们或许还能做到自给自足。
因为六个人中只有两位男嘉宾,根据自愿原则, 最后就是许知言沈不回齐禾霖他们三个来开荒菜园子了。
三个人扛着锄头挑着水, 背着肥料和菜苗, 来到这片还没开发的地边。
“你今天来做这个真的没问题吗?”开始前,许知言低头担忧地说。
沈不回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今天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说完她就蹲下身开始发工具。
见状,许知言只好放下心, 争取一会儿多看顾着她。
他们三个人把任务分好,一人就拿着一个锄头开始锄地。
齐禾霖本来想和许知言离得近一些,可是刚准备走过去,就看到许知言和沈不回又孟不离焦地挨着很近的在做事情。
他暗咬了一口牙,真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天天走一起。
齐禾霖狠狠地拔掉一颗杂草, 心里揣测着难不成许知言不想和他炒是打着吸自家老板血的注意吗?
要是这样的话, 还真有可能。
齐禾霖转头看了一眼两人, 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沈不回挥着锄头, 扭头问走近的许知言。
昨天夜里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记得许知言好像做噩梦了,但是还不待沈不回从睡意中转醒,就被许知言拍着又睡过去了。
许知言点头,“我昨天晚上做了好多的梦,今天一觉起来感觉很累。”
最重要的是,她昨天晚上好像梦见以前的一些事情了。
许知言心不在焉地动着土,心想她应该不需要去问林雅那张照片的来历了。
因为昨天晚上她被噩梦惊醒后,倒头睡过去后竟然梦见了那张照片的场景。
“我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许知言嘀咕道,“以前都没怎么梦见过这些的。”
她被林雅和许清逸收养的时候年龄小,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淡忘了,除了一些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
但是记忆特别深刻的事情,许知言也宁愿永远不要想起。
她想到梦里的大火和血,皱了皱眉。
可是下一秒许知言又想到了记忆里那个好看的大姐姐,叹了口气。
沈不回:“怎么了?”
许知言有些苦恼,“我竟然忘了我以前有个玩的特别好的姐姐,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沈不回低头忙着手上的动作,“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了,是因为做的梦吗?”
“也许吧,可能是因为昨天捕鱼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些之前的事情,恰巧昨天夜里又做梦了,记忆忽然一下子就清晰很多。”许知言解释说。
沈不回引着她继续回忆,更想听她心里的想法,“那你想她吗?想找她吗?”
她不怪许知言淡忘了那些回忆,因为触发一切的事件太过惨烈。但沈不回仍想知道回想起过往记忆的许知言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一下子把许知言问住了。
她忍不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
在没被林雅和许清逸收养以前,许知言生活在一个小镇上。
一对很恩爱的父母,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组建成了一个在外人眼里无比和谐幸福的家。
但后来的许知言知道,这个家并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和谐美满。
占有欲极强的爸爸,柔弱敏感的妈妈,组成了一个畸形的家庭。
这一对父母,或者说是爱侣,好像把世间所有浓烈的爱都给了彼此,再也分不出一丝半点给其他人。
于是小小的许知言,就成了那个被忽视不在意的对象。
因为当女人的目光过多的放在小孩身上时,那个独占欲极强的男人就会非常生气、非常愤怒,然后拉着女人到房间里很久很久不出来。剩下小孩在外面忍受饥饿。
当男人偶尔将多余的目光放到小孩身上时,柔弱敏感的女人就会难受的哭,自然地,男人那无聊时挤出来的一点目光就会被人收回。
在这样一个畸形的三口之家中,许知言扮演着一个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漠视的角色。
于是她开始频繁的外出玩耍,爬上爬下,像个野孩子一样自由快乐的游**。
而许知言的颜狗属性也在小时候就发挥作用了,这使她认识了一个瘦弱且漂亮的大姐姐,那是许知言第一次和人打架,第一次见义勇为。
此后,两个人迅速成为了好朋友。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孩经常手牵着手跑遍了整个小镇。
一个被父母漠视的小孩,一个被人孤立欺负的女孩,在这个小镇上,她们就是最贴近彼此的存在。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们本该互为青梅,一起长大。
可那场意外的大火发生,让许知言的命运就此发生改变。
许知言永远不会忘记,她瑟缩地缩在桌子下,周围是浓烟烈火,而高大挺拔的男人疯狂地扑向女人,背着柔弱的女人往外跑,两个大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逃生,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被困在了大火里。
那一刻,灼热的火海里,许知言被浓烈呛鼻的烟雾熏晕,绝望地阖眼前,视线定格在那对弃她而跑的背影。
浓重的绝望和悲泣充斥着她的心,从那时候起,许知言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抛弃。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等许知言葱医院再睁眼时,被人告知自己成为了孤儿。
她的亲生父母在那场火海里丧生了,就连死去的姿势,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再后来,就是要被送去福利院的许知言意外遇见了来旅游的林雅,并被他们收养带回了川城。
想到这,许知言吸了下鼻子,调整了一下表情,“还是挺想她的。”不止想,还有一丝怀念。
毕竟是年少时最好的朋友,也是许知言最喜欢的漂亮姐姐。
“不过现在都多少年了,想找到一个那么多年不联系的人,也太难了。”许知言说,“如果她过得很好,其实找不找也没有关系。”
沈不回凝望着她,“你和她断了联系前,或者说和她分开前,有没有后悔过没有好好和她告别?”
许知言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别?”
沈不回掩饰地笑笑:“我听你的口气猜的,是我猜对了吗?”
“猜对了,”许知言抬脚挪了挪地方,这一片已经被她锄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当时也是因为走得太急,本来打算临走前和她说的,我还特意和她约好了时间,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约定的那天我没有到场。”
说到这,许知言有些难受。
本来她是想临走前好好和大姐姐说再见的,但是当时还不是她姥姥的林女士生了中病,林雅只好匆匆地带她走了,这样一来,许知言准备好的告别也就再也没有说出口。
“那你后悔吗?后悔没有和好朋友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许知言垂下眼睑,情绪显而易见的有些低落:“现在说后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而且再这样一说,也显得有些假惺惺。”
因为说千遍万遍的后悔,都抵不过当时真的付出行动的一句“再见”。
“谁说无济于事的,”沈不回看着她,声音有些哑,“你不说,另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她扭过头,不让许知言看到自己的表情,声音发哑道:“而且说不定她认出你来了,到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个节目,就收到了你的抱歉了呢。”
“或许她多年来都耿耿于怀这件事,听到了你这句后悔,能够放下来了呢。”
许知言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
“你说的有道理,”许知言声音顿了顿,“其实我很后悔……”
许知言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摄影机,“我很后悔,没有在那时和你说一声再见。对不起,姐姐,我失约了。”
如果那个在年少时给过她许多快乐的姐姐真的心里耿耿于怀的话,她希望对方能认出自己,能看到个迟来的坦言。
她记起的太晚了。
但是如果自己的道歉有用的话,许知言希望她能够放下。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背对着她的沈不回,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
蓝天白云,广阔无垠。
她抬手随意地抹了一下眼角,脸上露出了一个无人看得到的释怀的笑容。
那个在槐树下手捧着一把糖等了一整天的女孩,时隔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答案。
离开前的隐瞒不是刻意如此,而是事赶人,计划赶不上变化。
而现在,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想到这,沈不回觉得心里好像悄悄缝合住了一个口子,被人抚平整合,一直介怀在意的情绪临界点,也随之渐渐松快。
她们两个人在聊着天时,齐禾霖耳朵时不时听到几句零星的话,但是也串不到一起,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忽然过去加入聊天又太突兀,只好郁郁地干着活。
把这一片地锄完后,三人开始播种施肥了。
齐禾霖逮着机会就往许知言身边凑,缓过心情的沈不回看着他眉头就一直在皱着,没松开过。
“你的手心都磨了泡了。”齐禾霖一脸温柔关切地看着许知言,“你到旁边歇一歇吧,我来做就好了。”
负责拢地的许知言闻言,瞥了他一眼,顺手把手里的工具递给他。
“这是?”齐禾霖微愣。
许知言微笑:“你喜欢拢地就早说嘛,那我和你换换来插苗,至于歇一歇就算了吧,这几个水泡不碍事的,我也想为我们的集体付出一份力。”
这东西磨得手确实有点疼,但是许知言更舍不得让沈不回来做,刚好齐禾霖凑过来了。
说着她拿过地上塑料袋里的菜苗,笑了笑:“来吧,继续种菜吧。”
齐禾霖:“……”
手中同样有泡,只想展现一下自己体贴人设的齐禾霖脸傻眼了。
谁喜欢了??他只是想装一下而已啊!!
交接完工作的许知言一脸轻松地蹲下来,和施肥浇水的沈不回对视一眼,笑意一闪而过。
紧皱的眉宇舒展开来,沈不回和许知言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起来,其中的亲昵和谐的氛围是别人插不进去的。
看着自己又被无形地排挤在外了,齐禾霖气的嘴都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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