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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单方面的生气,谢沐阳认为,那不是吵架。

况且就算他天天把“不gāo xìng”挂在脸上,谢承阳也“没头脑”似地好象什么都看不见。

他还是那样,整个人跟被抽了魂一样懒,经常不在状态;越来越喜欢笑,但是笑容似乎只从嘴角爬到鼻梁处,到不了眼底;看人的时候甚至都不把眼睁全了,半眯着,从眼角漏出视线,别扭得很。

春节后开学前的十多天假期,谢承阳隔三差五地往外跑,通过谢妈妈的关心,谢沐阳从旁得知毛小金已经出院,谢承阳他们照顾人照顾到家里去了。

撇撇嘴,有些酸——又不是亲兄弟,有必要那么尽心尽力嘛?

对我这个亲兄弟却那样不冷不热的啊!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新学期开始。

谢沐阳本来想,一个星期互相见不着面,周末再见面的时候应该能自然地和好吧。

当然,大少爷他完全忘了这十几天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在生气,谢承阳压根没跟他互动。

结果开学第一周周四,谢承阳打电话说周末不回家了。

第二周周四,他又说不回家。

到了第三周周四,谢沐阳一接到谢承阳的电话就恶狠狠地先发制人,“是不是又不回来?”

谢承阳在那边停顿了一下,“啊……嗯。”

“不回来你的生活费要怎么办?”

“爸爸已经把整学期的生活费都给我了,所以……”

“那你就别回来了!”

“嘭”地一声摔了电话,后脑勺立刻吃了一记,谢妈妈叉着腰,“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跟弟弟说话的吗?”

谢沐阳委屈得眼圈发热,“可是他……他说……”

“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说刚才的话!快给小承打电话道歉!”

谢沐阳只得给谢承阳寝室拨电话,吼完“老弟对不起你还是回来吧”这句话后又匆忙地挂掉,在谢妈妈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抱头鼠蹿,蹿回了卧室。

可是那个周末,谢承阳仍然没有回家。

连续二十多天没见着自家兄弟,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好象是谢承阳故意躲他。

谢沐阳翻来覆去地回想,挖遍了每一个有关寒假的记忆角落——不对啊,没有得罪他啊……而且他明明……没理由啊……

心里很空,空得发慌,脾气不知不觉地膨胀起来,又正好被秦专和孟巧婷击中罩门,不发火才怪。

一周后,谢沐阳开始周六补课,和全年级成绩最好的一群人竞争,紧张,也刺激。

谢承阳终于在那一周回了家,带着满身的疲惫。

他是周六一大早回的,吃了顿午饭,下午又走了,没和谢沐阳碰面。

谢沐阳知道后差点没把屋顶给掀翻,好容易才冷静下来。

大概又是为了那个什么小金,他想。

虽然不大习惯现在的谢承阳,可是从为朋友尽心尽力这点来看,弟弟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家伙,本质没变。

人都在成长,谁还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就说他自己吧,以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现在不也会乱七八糟东猜西想吗?

算了,谢沐阳对自己妥协,在他把事情考虑清楚之前,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给彼此点空间也好。

只是想归想,理智和情感仍然容易分家。

谢沐阳扑上床,双手抓住被角,用游蝶泳的姿势使劲弹了两下。

哎,想他了……

后来的日子过得有些平淡,有些快。

四月,谢沐阳被选入学校奥数组后备,同时被选入的还有孟巧婷,不过是作为正式比赛选手。

五月,秦专被校篮球队弄去集训了一次,据说升入高二后就可以直接入队。

六月,毛小金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郑楠给他谋了份可以在家做的工作,钱少得可怜,刚够糊口。

整整一个学期,谢承阳周末回家的次数不超过六次,特别是刚开始的两个月,平均一个月也就回了一次。

谢沐阳对此虽然有怨气,但看到谢家家长都没有说什么,也只有闷在心里。

暑假,秦专真打算跟孟巧婷回她老家去玩,据说孟教练也极力邀请,谢沐阳酸酸地讽刺他是上门女婿。

秦专倒是没脾气,傻傻地摸着鼻子,“药罐……嗯,孟巧婷说下次再请你跟你弟去玩。”

关系一好,连称呼都变了。

谢沐阳哼了哼,“不稀得!”

他的算盘其实也简单,想趁这两个月的时间冲冲奥数题,另外,和谢承阳谈谈心。

总觉得离弟弟越来越远了,再不拉一拉,就怕不小心相距千里。

可谢承阳显然没想过他也会打小九九,刚一放假就出去找了两份兼职,每天忙得灰头土脸,一回家倒床就睡,搞得谢沐阳嘟囔个没完,“你很缺钱吗?”

“不缺。”谢承阳从枕头里移出一只眼睛,轻笑着。

“那……那打什么工啊?”谢承阳那种笑容,明媚中带着点说不出的妖娆,实实在在地让谢沐阳的心漏跳了一拍——死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表情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wǒ men只有两年学习时间,三年级几乎就是实习和找工作了,早点准备也能早点适应……”

“可是…##…童工……”

谢承阳笑出声来,翻过身,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依然盖住一只眼,“哥,你忘了wǒ men都拿身份证了?”

谢沐阳脸一红,移开视线,“那那,那也要注意身体。”

心里却炸开了锅——诶诶诶,别那样笑啊,还有,麻烦你用两只眼睛看人啊!

“我知道。”谢承阳闭上眼,“其实无所谓的,我身体好……”大概由于太累,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好个屁!

谢沐阳暗啐一口,撑着头在旁边看那个熟睡的人,不知不觉看定了神。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弟弟长得好看,那张脸对男生来说甚至有些奢侈,不过看惯了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可是这小半年来,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得一只手就数完了,不留神还真没发现,他的头发长了,最长的地方能扫到脖子中部;脸颊上的肉少了,更显得轮廓分明;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影,无声地诉说着辛苦。

有一瞬间,谢沐阳冲动地想伸手去摸谢承阳,摸哪里都好,只想摸一下。

然而又想起之前他说的“wǒ men都拿身份证了”,手哆嗦了一下,藏在了背后。

他们的确拿了身份证,不过才拿没多久。

他们都还不到十七岁,还可以勉强自称是孩子……怎么会……

果然还是因为烧过了头么?

谢沐阳努力忽略掉心里的失落感,歪着嘴,瞪了一眼熟睡中的谢承阳——喂,其实是你搞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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