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载着两人来到导航地点——市区通往机场的一段公路旁。司机看到周围荒凉的风光,脸上满是困惑:“是这里没错吧?”
“没错没错。”于鸿运用爽朗的声音打消他的疑虑。乔冰珊则始终沉默,付过车费,迅速下车。
从地图上看,附近是新规划的开发区,周围有三个楼盘正在动工,工地旁边是一块球场大小的空地,无人打理,枯黄的杂草齐膝高,颇有几分侦探片里案发地点的味道。
乔冰珊带着于鸿运开始调查——根据志愿者的证词,他们本来已经打算收工,车子驶入附近的加油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喵喵叫声,走过去一看,竟看到一群受重伤的猫咪,散落在方圆十米左右的杂草丛里。
虽然郊区常有野猫出没,但这么大规模的伤猫,还是头一次见。
附近除了工地和加油站之外,没有其他建筑。加油站门口拴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如果有人在附近虐、猫,黄狗应该会有所觉察,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工地周末停工,里面空****的,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没有封顶的钢筋架,也不适合隐蔽作案。
工地附近还停了一些皮卡车,大都搬运建筑材料用的,车斗空空如也。杂草从里散落着纵横交错的车辙印记,全然无法辨认每一辆车的轨迹。
两人兜了一大圈,始终一无所获,只能重返起点。于鸿运唉声叹气:“侦探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查明真相哪有那么容易。”
乔冰珊没有附和,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于鸿运瞥向她,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
“听加油站的人说,这一带经常有流浪猫出没。”
“嗯,他们就是认准了这一点吧。”
捕捉流浪猫施以虐待,再抛弃到荒郊野外,便能轻易地避人耳目。如果不是今天志愿者偶然路过,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就要变成鸟虫的食物了。
于鸿运问:“咱们能不能查监控啊?”
乔冰珊摇头:“我刚才看过了,这附近只有交通监控,但未必能覆盖公路以外的区域……而且我们没有合法的理由,这是最麻烦的。”
只有正式立案的事件,才能调取交通部门的监控数据,一群意外受伤的猫,显然不在立案的范围内。
于鸿运愤愤不平:“岂有此理,难道虐、猫就没人管得了吗?”
乔冰珊摇摇头:“以前我们有顾客举报过直播虐待动物的群,平台也做了封禁处理,但那些人总能找出新的方式联络。”
于鸿运低头看了看提在手里的橘猫:“小家伙,你以前也是流浪猫啊,还好你命不错,遇到了我。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可惜大圣正蜷成一团呼呼大睡,并没有听到他饱含深情的告白。
倒是乔冰珊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于老师,你的感情未免太丰富了一些。”
于鸿运露出笑容:“多谢夸奖。”
“……并不是夸你。”
他像是没听见对方的后半句,兴致勃勃地问:“你渴不渴,我去买瓶水喝?我的喉咙都冒烟了。”
“好。”
“想喝什么,可乐?咖啡?”
“普通的矿泉水就行。”
附近卖水的地方只有加油站里的便利店,电子支付的pos机还出了故障,只能用零钱,于鸿运翻遍衣袋,终于找出几张零钱,付款之后,把水瓶揣在怀里,小跑着回到集合地点:“久等啦!”
但乔冰珊却不见了。
夕阳就快没入地平线,金色的光线分外刺眼,于鸿运也不知怎地,心里咯噔一沉,强忍着刺痛环视四周,终于在公路边捕捉到乔冰珊的身影。
她的身影被余晖包裹,显得比平时还要单薄,像一朵云彩似的,往公路的方向飘,眼看就要离开草坪,进入水泥覆盖的车道区域。
车道上不断有汽车飞驰而过,速度比城区里快得多。
于鸿运扯起嗓门喊到:“喂!你要去哪儿?马路上车多,你当心点!”
但乔冰珊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仍旧继续向前。
一辆辆轿车像子弹似的擦过路面,车轮底飞溅的灰尘纷纷落在乔冰珊的身上。于鸿运当即丢下水平,快步向她跑去。
“乔医生!快停下!”
对方仍旧无动于衷,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路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向后扯了几步,同时大吼出声:“乔冰珊!”
当事人被吼到名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终于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他。
他急忙松手后退:“啊,我不是故意碰你的。只是刚才太危险了……”
乔冰珊眨了眨眼,脸上还带着茫然。
于鸿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可没有斑马线,你突然往马路上走,可吓死我了。”
“我……没注意。”
“想什么呢?”
“……我刚才突然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好像就是我堂兄出车祸的地方。”
于鸿运愣住了:“真的就是这里?”
“应该是,”乔冰珊先点头,随后又摇头,“但我也不能肯定,我接到报警的时候,事故现场早就清理过了,我只看了警察提供的照片。”
“地址还有吗?找找聊天记录,或者警方的结案报告。”
乔冰珊如梦初醒,拿出手机翻了一阵,渐渐皱起眉头:“果然就是这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工地,钢筋水泥结成的,在夕阳下只有一个漆黑而庞大的轮廓——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胸口,缓缓弯下腰。
乔冰珊已经濒临极限了。
于鸿运关切地望着她:“你先别胡思乱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乔冰珊微微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苦恼。于鸿运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杂草很高,地面很不干净,而乔冰珊是有些洁癖的。
想到此处,他索性脱下外套,铺在草地上,用手掌拍了拍:“来,坐这儿。”
乔冰珊仍旧面带疑虑:“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于鸿运打断她的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外套三天没洗了,上面还有值日生拖地的时候溅上去的泥点子呢。”
乔冰珊被他逗笑,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一只手撑着身体,慢慢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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