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橘给林乐铭递上杯鲜榨果汁:“好了好了,咱们唠点别的。”
年煜泽还牵着柏夏舟。因为就在刚刚,一直伪装倔强的弱小柏夏舟终于向他露出了真实的一面,无疑是质的飞跃。
柏夏舟则握着暖乎乎的小手,这次意外的经历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只要像刚刚一样,妹妹就会和自己贴贴。
他若有所思。
其他三个人还在开着座谈会,回忆着往昔岁月,展望着未来的重逢。
聊完之后便一起去玩,其实柏夏舟家很有意思,甚至有儿童模型房,各种游戏玩具,而且全新崭崭的,全是当年柏越为了迎接他的迷你外甥准备的。
但没想到小外甥性子安静,不怎么爱跑跳,于是就闲置了,这回正好派上用场,让剩下三人过了把瘾。
玩完之后,娃们还去参观了柏夏舟的卧室,冷淡别致的霸总风让所有人非常吃惊,一切都井井有条,硕大的桌子前摆着总裁椅,墙上的书柜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儿童图书,简直叹为观止。
转了一圈之后,宋一橘忽然看到**的蝴蝶结小熊,“哇”了一声:“这是谁的呀?”
她虽然是个爽朗的小姑娘,但到底也是个小姑娘。扎羊角辫穿小裙子,自然也抵抗不了小熊。尤其是这个小熊脑袋上顶着个蝴蝶结,看起来格外柔软。
半天没人回答,宋一橘把手里的果汁搁在床头柜上:“可以摸一摸吗?”
柏夏舟默默拧起眉头。
好在年煜泽已经估摸到了这熊对柏夏舟意义非凡,当即出言:“大家还是来玩钢铁侠吧,我和柏越夏秩哥哥拼的,还会发亮。”
一句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宋一橘和林乐铭都在群里听说过这个钢铁侠有多么厉害,立刻要看一下真容。
两人激动地同时转身,不小心碰撞了一下,林乐铭挨到了床沿,强壮的体格让他毫发无伤,床反而晃了晃。
而被搁在床边的小熊就遭了殃,它歪斜身子,摇摇欲坠。其他几人都发出了惊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靠得最近的年煜泽伸手拦了一下。于是掉落小熊从他的手上跃起,一脑袋栽进了床头柜上的敞口玻璃杯里。
里面还有满满当当的果汁。虽然小熊因为头大而卡住,但整个耳朵都浸泡在了果汁里。
四个娃:“......”
变故发生得太快,沉默在小小的人群里蔓延开来,年煜泽低下头:“对不起。”
宋一橘看着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果汁,也赶紧说:“对不起。”
林乐铭摸摸撞在**的腰,小声哼了一句:“对不起。”
柏夏舟把他的小熊从杯子里拽出来,神色沉重。
作为直接责任人的年煜泽很愧疚,他知道柏夏舟每晚都会偷偷抱着小熊睡觉,结合之前柏越说过,更幼小的时候会拽着人的衣服角儿,很缺安全感。综合来看,他剥夺了柏夏舟的精神寄托。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眼看着年煜泽脑袋越来越低,露出毛茸茸的小卷毛发顶儿,肉嘟嘟的脸蛋也堆了起来,看不到笑起来时很浅很浅的酒窝了。
柏夏舟固然心痛小熊的遭遇,但更不想看到妹妹如此悲伤。于是一挥手:“没事。”
“真的吗?”年煜泽惊意外,“你真好。”
剩下两个人也夸赞船船的大度。
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柏夏舟便捧着自己的小熊来到了卫生间,搬出个水盆,踮脚接满水,把玩偶放进去。然后站在旁边看着,凝重而认真,像一尊小雕像。
这只熊对他来说的确意义非凡,是很小的时候树树送给他的,抱着睡了很久。
路过的阿姨发现了他,满口保证能拯救这只玩偶,柏夏舟默默观看了自己的小熊涂抹上洗衣液,揉搓出泡沫,眼看着耳朵的颜色恢复了洁白,才放心地离开。
客厅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出来,立刻如同医院里询问手术结果的家属,紧张地凑上来。
直到听严肃的柏医生说了没事之后,才纷纷放下心来,拉着柏夏舟去加入他们三缺一的跳棋局。
*
大家玩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陆续告辞。年煜泽意犹未尽地朝小伙伴挥挥手,转身想进屋,忽然觉得另一只手有点沉重。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柏夏舟手里,不知是哪个环节又牵上的。
他关上门,顺势转身抽出——
抽出——
为什么抽不出手。
“怎么了,船崽。”年煜泽疑惑。
他不知道的是,早上沉思过的小船师傅已经有了某些收获。
只要示弱就可以被妹妹牵牵,妹妹好像喜欢保护自己。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柏夏舟望着外面沉沉夜色,漆黑的天空耸立着黑色的大楼,他转向年煜泽,严肃地说:“黑。”
两人对视一会儿,年煜泽明白了,怕黑,得牵着。他挺享受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便欣然接受了。
这次验证算是成功了,柏夏舟握着妹妹柔软的小手,感到很有安全感,比较满意。
但年煜泽毕竟活泼爱动,很快就去找小狗一起玩,不知不觉就跑开了。
被丢下的柏夏舟抱起小胳膊。
年煜泽正玩得开心,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撩到后面,余光忽然路过了一个落寞的小身影。他转过头,看到柏夏舟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举着一个小熊挂件,尽显忧伤。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再次向你道歉船崽,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小熊的。它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
柏夏舟大度道。一边带着他来到阳台,蝴蝶结小熊正被夹着耳朵,高高地悬在最上空,随着风左右飘摇。
两个崽仰头看了会儿,年煜泽莫名感到羞愧。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他洗漱完毕,换上天蓝色的小睡衣,抱着自己的钢铁侠准备钻进被子。就看到柏夏舟对方两手空空,孤单渺小,正沉默地看着天花板。
年煜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羞愧愈深。他辗转了几下,还是开口:“你要是害怕的话要不我和你睡一个被筒儿,你也可以抓着我的衣服角。”
柏夏舟裹紧被子,皱起眉头:“不可,没没。”
他可以和妹妹简单贴贴,不可以超越性别分寸,这是原则,是底线。
但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失去小熊的柏夏舟感到空落落的,实在难以入睡。于是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平摊在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上,冷酷道:“牵,没没。”
困迷糊的年煜泽伸出小手,摸索着抓住了柏夏舟。温暖又软和的触感立刻开始传递,让人安心下来,柏夏舟转过头,月光下妹妹的头发是棕色的,安静地闭着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散在白皙的皮肤上。
好像比自己的小熊还要可爱一点儿。
*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艳阳天,直到周二柏越夏秩才回家,和两个娃共进早餐。
主要是听年煜泽讲述周六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事情,丰富的表情和语言很吸引人,把柏越和夏秩都逗笑了。
柏越摸了把柏夏舟脑袋,挺感慨:“真是一天一天长大了,会和小伙伴一起玩了,那些玩具房子还是你不到一岁的时候买的,现在看都有点小了。”
他转向夏秩:“他俩是不是有点活动不开,我们换个房子怎么样?”
“想一出是一出。”夏秩没放在心上,“俩加起来才多点儿高。”
不过柏越可是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当时买这个平层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带着个小崽,住起来绰绰有余。但现在不一样,不仅两个娃需要成长空间,他和夏秩也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也需要自由。
最好弄个双层的,这两小的在一层折腾,他和夏秩一层,皆大欢喜。
吃完饭之后他就把这事儿交给助理,趁着小孩子读幼儿园还能折腾,尽快提上日程。
在阳台打了电话,柏越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看到挂着个白色小熊,莫名其妙地研究研究,猜测是柏夏舟的物品。
于是去逮住天天严肃溜达的柏夏舟,抱起来端到阳台:“你这熊好像晒干了,收下来吧。”
柏夏舟这三天晚上都牵着妹妹的小手,睡得美滋滋,几乎要忘掉了曾经亲密无间的小熊朋友。
他沉思一番,伸出小手摸摸,摇头严谨道:“没。”
“骗谁呢?”柏越摸了一下他的手,“手不是干干的吗?”
“不。”
“这不你最爱的那小熊?移情别恋了?”柏越印象里还停留着当年出去旅游都要带着熊的柏夏舟,当时塞不进行李箱,硬是抱在手里完成了旅途。
场面一时沉默,柏夏舟仰起头。
高高的晾衣杆上白色的小熊玩偶很是蓬松,毛绒绒的身上仿佛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清香,自由自在地迎风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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