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生变
明日便要出征,我直觉得这夜也有几分压抑起来。我静静地望着黑夜,空中有一两颗星星闪烁异常。“父王,儿臣即将遂您遗愿。”我沉沉地说道,却有种莫名的恐慌。
“大王,玉妃说已备下晚膳,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小辰子来到我的身后,轻声道。
听到玉妃二字,我的心陡然猛烈跳动了一下。我大抵……是喜欢她的吗?我忽然正视起来。
那两个略显真实的梦境,和我一次次慌乱的心。
“去吧。”我感到无可奈何。
逃不过的便得迎上去。
吟汐看似已等候多时,看着她自远处盈盈向我走来的身影,我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感到惬意。
桌上已满是佳肴,吟汐一一为我介绍:“大王,这些都是臣妾的家乡菜。此乃松鼠鳜鱼。此乃响油鳝糊。碧螺虾仁……”她一样一样为我一边指一边介绍着,我突然留意到她指尖的血色小点。
“爱妃这是?”我执起她的手,细声问道。
“臣妾愚笨,为大王绣制荷包时不慎扎伤。”她微微低下了头。
“可还打紧?”我问道。
她却摇摇头,捏着我的袖口拉我入座。“大王还是快些尝尝,只怕菜凉了便不可口。”
我便尝了一口碧螺虾仁。河虾的鲜与茶的香互相缠绕,别具韵味。“真真是好菜。”我随口赞道。
“大王若是喜欢,待凯旋而归,臣妾便可日日为大王奉上。”她柔声说道。却不知为何,我竟从她眸中看到了几许凄然的神色。
“这荷包赠与大王,愿大王旗开得胜。”她递给我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池蒹葭。
春光潋滟着荷包上的池水,也潋滟了我的心。我握住她的手,顺势抱住她,道:“汐儿,以前是我不好。”我顿住了,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她从我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忽然红了两颊。我鬼使神差地吻上她娇嫩的双唇。这感觉却别于梦中。她慢慢闭上了双眼,轻轻摇曳的烛火映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我感觉有风拂过,拂乱了我的心。
那一刻,管他什么伦理纲常。
翌日清晨我便从我的寝宫去到城门上。将士们早已等候多时。一番繁琐的祭祀又分食了猪牛羊肉后,大军终于浩浩****地出发了。
这般情景,令我又忆起了几年前随父王出征时,只是物是人非,我不禁泛起了泪。
为了亲近士兵,我不顾张将军和王副将反对,执意骑马而行而非坐在龙辇上。一路的颠簸让我不禁有些腰疼。
大军快至允国边境时便停下来准备休息一番再出发。小辰子趁机呈上了一条手帕。“大王,此乃瑾妃娘娘托奴才给您的。”
我接过手帕,看见上面绣了一树桃花。若有若无的花香幽幽飘入我的鼻中。想必这手帕她也费了些功夫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能得这般细致入微的姐姐般的柳于,我倒很是庆幸。我转身将手帕放到了那个蒹葭荷包旁。
又是十几日行军,我们总算抵到钱国境内。我命大军在一座荒山脚下安营休息,自己便换了便装,欲先去了解一番国情。
来阳酒楼是这座镇上最大的酒楼,想必能听到些闲言碎语。“听闻镇西侯意欲谋反?”一平民模样的人在桌边问道。他身旁的人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证据都没有,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怕被王室中人拉去斩了么?”那人闻言惶恐至极,微微颤抖道:“不说便是。我只是可怜当今大王的妃子们。若龙椅易主,按风俗便该弟承兄妻……”“叫你不说还敢说!”他被旁边的壮汉拍了一下头,他嗫嚅了几句,便也乖乖闭上嘴,聊起了江湖琐事。
我听后,默默感叹钱国奇怪的风俗,却心生一计。若是那人说的是实话,便可寻到王宫,派人联合,假意出兵相助,料想当能如愿。
我便起身付了酒钱,欲与张将军和余军师商议此事。
甫才跨进军帐中,便见张将军匆匆跪到我的身前。“大王,大事不妙!”
“何事慌张?”
“京都禁卫军首领梁远来急信,仲愚已带军攻入王宫!”
攻入王宫!我陡然大惊失色。仲愚果真是个狠角色。好计谋。如今攻钱一事已属箭在弦上。我不会置祖上百年江山于不顾,却又苦分身乏术。
“他何来军队?”我定了心神问道。
“信上说乃是介州军队和仲愚的残余部下。”
我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快要站不稳。胡左旭。好你个仲愚,我果真敌不过你吗?
“张将军,拨两千轻骑随寡人回京!”
“大王,此事事关重大,怕是要全军回京啊!”张将军等一干大将一齐说道。
“这是王命。钱国似有内乱,你们速速查清,务必拿下!寡人去换甲胄,张将军快些为寡人拨轻骑!”事情来得很紧急,我连语速都不由得快了些,以图节省时间。
不待他们回话,我便急忙冲出营帐。“若寡人有不测,便拥王兄上位。”我顿了一步,终究撂下这句话。
不测。那个温婉的吟汐怎么办?那个体贴的柳于怎么办?那些无辜的宫人怎么办?
我几步跨入王帐,换上铠甲。荷包忽然掉了下来。蒹葭,兼夹。进退维谷。是吟汐早就知晓而有意瞒我还是?我突然忆起那夜她一闪而逝的凄然。难道?
不行,不是,一定不会!
两千轻骑已在外候着,看起来个个精锐。“此去若胜,寡人逐一论赏。然,你们可惧?”
“属下无所畏惧,愿为大王效忠!”铿锵有力的一嗓子。
我安心一笑,纵身跃上御骑,小辰子也跨上坐骑。两千骑兵便随我一道向王都奔去。
木亘营该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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