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驰也没吃饭。晚餐很快凉透,被他原方不动地端到了房间门外。
等**人的呼吸清浅平稳,睡梦中翻身平躺过来,他卸下维持了很久了冷脸,关了房间外侧的灯,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
借着床另一侧落地灯暗淡昏黄的光晕,廖驰把被子拉下一截,拨开她额前卷曲的碎发,露出皎白细润的一张脸。
眉间轻蹙,眼角挂着几滴泪痕,两鬓边上一片潮湿。肯定是又哭过了。
他虽然窝火,闷坐着一副拒绝她靠近的样子。一两个小时以后,心里最燥的那股气过去,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
等她主动来追问或哄人,不用想肯定是徒劳。方丛这个人倔强,工作风格和生活中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不善于处理亲密关系,一有矛盾会自觉回避,很少主动表达。在这点一上,她和他是同一个类型。
每次两人吵架——说是吵其实根本吵不起来,他们会一致选择冷处理。和对方拉锯、和自己心理拉锯的那一段时间,是他最不愿回想、最消耗感情的一段过去。
以前他会出去喝酒,拉哥们儿网吧通宵发泄。因为他觉得,挖空心思追来的她不够爱,他的付出换不来同等的回报。
骄傲浅薄如他,觉得那时是人间至暗。他的真心被人踩在脚下碾压,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廖驰,那几年摔过最大的跟头就是她。
分手来得毫无预兆。方丛给他发的分手短信他早删掉了,因为读过一遍,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我们不合适,原因很简单。你改不了,我放不下,未来太长了,到此为止吧。】
直到现在想起,他的心仍像被人用尖刀捅了个大窟窿一样,鲜血直流。
不管是意难平也好,非要重新得到一次也好,八年过去,她重回到他的身边。而他,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再一次潦草收场。
半夜两点钟,方丛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室内一片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
糟了,她晚上还有个邮件没有回。方丛一惊,感官恢复正常,忽然觉得不对。
——**只有她一个人,廖驰呢?
她短促地深吸一口气,猛然掀被子下床,脚还没沾地,落地灯“啪”的亮了。
她抬手挡住被刺痛的眼睛,心里一松,还好他还在。
大半夜的,廖驰衣衫齐整地坐在沙发上,睡衣都没换。
“你……”方丛被近处的人吓了一跳,他和她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一米远。
“睡醒了吗?”
廖驰的音调轻而平,完全不见困意,换了个坐姿看着她。
“嗯。”
“去喝口水,然后坐下来,我们聊聊。”
他拢了拢头发,看着精神好一点,“我一直在等你。”
方丛直直地坐在床边,鞋都忘了穿,想起睡前的冷眼相待,忽然之间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依着他的话,去小吧台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下。掉头回来,听话地坐到沙发另一边。
“云沙基金是我们上一轮融资最重要的股东,邓总和我私交不错。这次赶上我有事求他,他才提起境外业务的事要我帮忙。”
“我手里的合作律所没有十家,也有五家。找你的意思,不用我多说。”
方丛垂下脸,点点头。
不是因为她有空,而是因为他想伸手给她牵线搭桥。
“你转手就给了徐律师,算怎么回事?”廖驰脸一沉,语气不自觉的尖刻,“我又不是不认识他,要你倒手浪费时间?”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方丛解释:“你想多了!我和徐律师是一个team,一直资源共享。我能代表他,他也能代表我。工作上的合作不能割裂开来。”
“你拉来的客户,和他拉来的客户,对律所来讲能一样?”
“是不一样。可我才从香港分所调回来,在本地没什么客户资源,早期都是做他的客户。”
方丛指指自己,“而且你了解的,我不是生意人,拉单打单、和客户谈报价之类的事,我做不来,也不喜欢……”
廖驰面凉如水:“你就没想过,和我说一声?我的面子在人家那里放着,没有知情权吗?”
当然有,方丛不说话。
他的作息规律,一中午都在睡午觉。她要把他叫醒,还是等他醒来不知几点,再联系不知牢固不牢固的新客户?
云沙是他好意介绍,她没那么不知好歹,回过头来又说他什么不对。
廖驰看她的样子像在看一只呆头鹅,不说吧,她多想盖着被子哭。说重了,她又不吭声。
“你觉得我是想得多?”
不是想得多,是——值得置那么大的气?外人提起来都说他温文尔雅,这副反复无常的脾气,不知蒙蔽了多少女孩的双眼。
方丛靠在沙发上,软软地说:“知道了。”
“天天学天天学,学了多少年,原来都白学了?还以为你多会念书,到头来,还自己接不了业务!……”
越说越毒舌,方丛不爱听,术业有专攻。她全当没听见地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拽住,扯过来拉到怀里。
方丛在他腿上挣扎,廖驰按着她的柳腰不许动。两人小幅度的角力了一阵,她靠在他肩头败下阵来。
廖驰紧紧搂着她,天外飞仙似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方丛闭上的眼睛蓦地圆睁,反应过来。憋了半天,气努努的推他:“人家孩子都满地打酱油了……”
……廖驰:“那我也不喜欢!”
男人骨子里有多大男子主义,控制欲有多可怕,她早就领教了。方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凤眸,心里一时涩一时暖。
他一手捧着她的脸:“眼睛又肿了,来,我给你吹吹……”
轻风拂面,挠痒痒似的温热,脸和脸之间越靠越近。吹就吹,他的另一只放在腰后的手爬上来,直往胸前捏,手心越扣越往前……
方丛一跳,捂住他吻过来的嘴唇:“差点忘了,我还要回封邮件!”
他气得照着她的屁股,狠狠掐了一下。
白天相顾无言,晚上却热情如火,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
第二天上午方丛在窗边开律所内部的一个会,开到一半,她正说话,线上冒出稚嫩清脆的小童音。
估计谁家的小朋友闯进了房间,大人又公放着没静音。
她停下等待,那边的童音这下更近了,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机里:“I miss you,方姑姑!”
奶声奶气,窝心极了,方丛的音色也学着他柔声细语:“I miss you too,Mr Handsome.”
廖驰在一边上网,听到这句,不知她在和谁说话,脸瞬间黑了。
晚上折腾她的时候,就有点不依不饶的强势。方丛陷在大床中间,他拉着她的腿到床沿,站在床下曲着腰使劲。
这个姿势他很好用力,每一下力道大的出奇,刺在她最脆弱最反弹强烈的领悟。没几下,她就软成了一条溪流。
力气大的后果是,方丛迷蒙到不知今夕何夕,几次被海浪顶起到浪花尖峰之时,他低咒一声,突然退了出去。
“好像破了一点……”
昨天他的库存用光了,酒店自带的用品质量不佳,他用不惯。
廖驰扯下来,扔到床头垃圾桶。挺着难受,覆上她厮磨亲吻,爱怜至极。
“乖,不戴了,啊?”
方丛含着他不放,不舍他猝然离开,密不透风的贴上他,要把他身上把温度都要汲取过来似的。
沉默就是同意,廖驰欣喜若狂,高高抱起她,热烈地一起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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