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日记本

小五郎没有继续进行引人入胜的案情分析。他微笑着和大家聊了些家常话,然后就自然地离开了,说以后再来拜访。

小五郎离开后,对他所谈的案情,大河原夫妇都没有再进行议论。似乎两人如此做了,就是不道德。可是,武彦却一直在反复思考着:小五郎今晚来的目的究竟何在?因为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次普通的拜访。他应该另有目的。但是武彦无论如何也参透不了其中的奥秘。小五郎告诉大家,关于“密闭房间”的谜底已经解开了,那个怪画家的死因也差不多理清了。但是,跟大家说这些又是为什么呢?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三个听众而已,对于破案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帮助。似乎小五郎并不是想要从我们这里获取什么线索,而只是来告诉我们查案的经过而已。倘若真的如此,的确让人难以理解。他一定另有深意,没准他向大家说了这些话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发现才辞别的。尽管武彦并不熟悉小五郎,但他深知以小五郎的性格来讲,他绝对不会做无用功,并且若一无所获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河原夫妇从小五郎离开后就一直缄默着,小五郎的来访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五郎和大河原进行交谈时,武彦一直在旁边倾听着,他忽然无缘无故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心头充满了疑云,并且这疑云变得越来越浓重。他猛地回想起当初姬田掉下悬崖的第二天,他和大河原去悬崖那边调查的情形。当时他整个身体都趴在松树下面的那块大岩石上,俯瞰着深不见底的海面,大河原说了一句:“也许并没有什么缘由,只是瞬间产生了把两腿抬起来的冲动。”大河原竟然真的去搬弄武彦的双腿。武彦当时大惊失色,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河原当时说话的语调和他抬腿的动作,至今都让武彦记忆尤新。也许小五郎今天的拜访和这事并无关联,但是武彦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一幕。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又白又胖的大河原先生忽然变得心绪不宁起来?他心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些只能秘而不宣的秘密,越想越可怕,武彦不敢继续深思下去了。自然,武彦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这些念头。他和由美子之间那些不伦之恋,始终在暗地里进行着。小五郎忽然登门拜访,不能不让他有些惊恐。

自从浴室中和由美子产生情爱后,至今也不过十几天,大河原因为公务有三次回家过晚,武彦这三天都和由美子私会了。由美子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她那不可抑制的强烈情欲让武彦都感到有些难以招架,白天由美子端庄高贵,到了晚上她却沉溺于**乐,简直就像具有双重人格。

“你就一点也不怕先生察觉吗?”

看着刚刚平息了欲火,慢慢平静下来的由美子,武彦的话语略带嘲讽。对于大河原,他始终尊称为“先生”。

“胆小鬼。我怕什么?先生对我的爱胜过爱惜他的生命。我们的爱早就超越了夫妻之情。与我相比,他的爱更别具特色,他从不限制我去做什么,也什么都肯为我付出,其中当然包括牺牲他自己的爱情。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也是不忍心去伤害他的。现在你清楚了吗?清楚了吧!”

她竟然有如此一套说辞。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洁白的身躯贴紧武彦,发疯地亲吻着他。武彦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不就是在告诉自己“就是被先生知道也无所谓的,因为他们夫妻之间的爱早就没有了任何束缚”吗?这样的腔调让武彦感到十分困惑。换句话说,武彦只是由美子用来发泄情欲的工具吗?如此一思忖,武彦就有些沮丧。

“我必须一个人拥有你,我憎恶其他人来夺走你的爱。”

刹那,他颤抖着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尽管他还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打算。如果要做到两人为爱“私奔”,他觉得根本不现实。他说那些话只是出于一时的激动罢了,他不可能做到永远忽略一切。由美子没答话。她也清楚他是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根本就没有仔细思考过。

话虽如此,可是随着他对由美子感情的深入,他越来越见不得他人和由美子有什么密切交往,他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与日俱增,根本无法遏制。还是很久以前,他就曾怀疑过,由美子对他的感情根本不是那么深,他不会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应该还有很多。从小五郎来大河原家拜访的那晚开始,他的这种朦胧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夫人也许喜欢过姬田和村越,而且这两人的死亡十分蹊跷,或许就是因为爱上夫人而死的吧!这种古怪的想法在武彦的内心里一直翻腾着,并且变得十分剧烈。

小五郎来访的第二天,大河原有事要很晚才回家。武彦得到消息后,偷偷地摸进大河原夫妇的居室。房间的一边放着一张大床,看到它,武彦联想到他们夫妇时常躺在上面,顿时觉得这床十分碍眼,并且内心也有一种深深的憎恶和内疚感。但今天他却觉得那床却深深地刺激着自己,即使那上面还留有大河原的气息,他也不会感到忌妒了。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怎么能胜过自己呢?那个男人就像是被隔离在武彦的世界之外,他内心里担忧的是另一些人,一些和自己身份相仿的年轻人。

“你不是头一次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吧?虽然在你眼中我一直很幼稚,可是我很清楚这点。”

由美子今年二十七岁,武彦比她只小两岁。虽然年龄相仿,可是他在由美子面前却总充满着孩子气。由美子笑了:

“你总这样追问有什么意义呢?别瞎想了,我们俩相好就行了啊!还是专心地爱我吧,我的身体如果能够吸引你、能让你感到快活,就可以了。”

其实,吸引武彦的也只是由美子美丽的躯体。每当那娇嫩的身躯像水蛇一样缠绕着他时,他就会忘掉一切担忧和烦恼。

但是,只要由美子不在他身边,他就会胡思乱想甚至深深地嫉妒起来。这样的烦恼让他不管白天黑夜都变得坐卧不安,就是大河原交代下来的工作他也无法专心投入。

十九日,是小五郎拜访后的第三天。到了中午时分,武彦在家没看见夫人,就带着一根铜丝,偷偷摸摸地去了夫人位于西洋馆尽头的卧室。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如此铤而走险。

因为他和夫人的那层关系,因此去她的房间他经常是偷偷摸摸的,甚至都不敲门就进去了。有一回他悄悄地推门进去,却发现由美子正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察觉到他进来后,由美子慌得一下子就合上本子。那个本子他从未见过,外形也有些古怪。

本子封皮是铝制的,上面还有一把小锁。武彦进来后,由美子慌乱地把本子塞到了和服的袖子中,上了锁后,又连忙放进了桌子最下层的抽屉中,把抽屉也上了锁。看到由美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武彦什么也没说,由美子自然也不多话。

武彦刚推开门的时候,桌子上只有那个小本子,并且由美子正在上面写着什么。除此之外,桌上别无他物。因此武彦在猜想,那会不会是一本不能公开的日记呢?因为他听别人谈论过这类日记。肯定如此,要不由美子不会慌慌张张地藏起来。由美子写的日记不让自己看,还上了锁,肯定不是怕羞才不给人看,一定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一想,武彦心里就郁愤难平,产生了浓浓的醋意。

如今,他又回想起这些,猜测那本子应该还在那个抽屉里。武彦虽然没有钥匙,但是把铜丝弄弯后,没准就能开了锁,因为那锁的设置本就十分简单。还是孩子时他就做过类似的尝试,如今开这么一把抽屉锁应该不在话下。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夫人的卧室,顺顺利利地打开了抽屉。日记本并没有挪地方。他带着日记本来到自己的屋子,想用铜丝捅开,却失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用刀尖把锁撬开了。这回日记本上留下了破坏的痕迹,肯定不敢再放回去了。他决定把日记本留下来。如果夫人以后盘问,就打死也不承认是自己的所为。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这是一个厚厚的本子。由美子的记录完全是随性的,本子中有很多页都没字。她的记录是很凌乱的,并没记多少事,一个小时多点就全看完了。武彦边读心脏边狂跳着,甚至身体也开始发抖了。好多回,里面的内容都让他目瞪口呆,简直就不敢再阅读下去。

日记本里的记录证实了武彦的那些不成形的猜想,还有一些令人恐惧的推理过程。由美子把姬田、村越还有赞歧的死亡,都进行了推理,自己找出了凶手。虽然只是由美子的推断,但无懈可击,并且证据确凿。

天哪,由美子真是个传奇性的女人!她白天是尊贵的大河原夫人,到了晚上就成了美丽的尤物,充满着狂野。这些足以颠覆武彦的世界观。现在,她又用自己的推论成了武彦心中的名侦探,那些演绎的过程真的很细致也很到位,让武彦瞠目结舌。

下面的部分都是从由美子的日记中节选的,都是和本故事有直接联系的内容。

五月六日

我是一个充满着冒险精神的人,恋爱也应如此。今天终于有时机可以得偿所愿。丈夫要参加宴会,八点之前是回不来的。我借口去银座购物,在一点刚过就离开家。由于车被丈夫开走了,我只得坐出租车,匆匆忙忙地去了赤坡,矢野目美容院在那边。矢野目叶子是我的同性恋人,也是我的高中老师。她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并且什么时候都不会埋怨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因为我们完全坦诚。我喜欢她,希望能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她一点没变,还是对千奇百怪的事物充满着热情,因此我一求她,她就爽快地答应了我的所有要求。我想无论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她应该都能接受吧!

我必须在三点整赶去赴约,因此我得赶快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我让她帮我设计一个头型,只用了十分钟,而且十分钟后就能恢复原样。她比较精通此术,因此打扮得我十分满意。她又帮我化了妆,因为妆容很一般,所以并不费时。一切搞定后,叶子把她以前穿过的还算不错的和服借给我,经过四十分钟的收拾,我变成了一个公司职员妻子的样子。化装用了四十分钟。我最后穿上叶子的低齿木屐,悄悄走出后门,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到了谷中初音街,H已经在清水旅馆前等候我了。我下车后与他一起进了旅馆。

大约一周前,我去了银座,坐出租车回来时,看见了这家清水旅馆。之前早就听说谷中地区有这样的老旅馆,看来还真是。周围当然也有一些带着温泉的新旅馆,但我不喜欢那些。越高档的旅馆越容易被人盯上,不安全,像这类的小旅馆常常被人忽视。我就装作一个普通的寡妇和自己的情人一起进了旅馆。刚进去,我们就被服务员引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那女服务员是淳朴的乡下人打扮,让人十分放松。

H似乎并未有过情事,这一次让他十分慌乱。但我很喜欢他,相信多经历几次,他一定会镇定大胆起来。十日那天我丈夫要外出参加聚会,回来的时间不会太早,所以我就约了H下次到野草旅馆会面,那里也是古代风格的,在距离高田赛马场不远的户深街,也是我之前无意间发现的。

在清水旅馆我们待了两个小时左右。当五点半的时候,我早已回到了矢野目美容院,让叶子把我的妆容换了回来。六点半的时候,我已经在自己家里了。

由美子随后的日记都说了和H偷欢的事情,这些日期分别是:五月份的十日和二十三日,六月份的二日、八日、十七日,七月份的五日、十三日、十七日、二十四日、三十一日,八月份的七日、十四日、二十一日,九月份的五日、九日、十三日,十月份的十日。记录的内容长短不一,内容基本相差不大。从七月十七日到八月二十一日之间,由于大河原夫妇和随身女佣、司机等人到箱根塔的别墅去消暑了,因此情况发生了些变化。

七月的时候,他们在小田原的中等旅馆相会了几次,八月到了国府津的中等旅馆几次。当然,幽会的时间只能选在大河原到东京而不急于回来的时候,再就是由美子假借去东京办事时。自然,每一次选定的时间内都保证安全无误。由美子从乡间的别墅赶来,H特地从东京而来,这样的约会,不可能去矢野目美容院待上一阵,所以化装就不可能了。不过,由美子还是会到车站的洗手间里换下服装。由美子和H幽会的内容较多,我只选取其中主要的部分。

九月二十七日

(省略前面部分)

叫村越的那个年轻人,今天第一次来我们家吃晚饭。他在城北制药公司上班,表现十分突出,丈夫十分看重他。虽然以前他也来我家拜访过,但今晚他头一次和我说话。他这个年轻人少言寡语,却十分冷静。尽管他看起来像冰块一样,可我相信他一旦燃烧起来,一定充满着**。(后面部分省略)

九月十五日

(省略前面部分)

M一直在我心里占据着位置,今晚我们俩第一次在院子中散步。丈夫、H,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还在书房中玩牌。M好像有些反感那种带有输赢的游戏。我引诱他跟我到了院子里。今晚一轮皓月当空,洒下清辉无限。我感觉得到M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我,可是,他始终没有透露出自己的心思。他一直和我探索些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显得十分自然,甚至连手都不肯碰我一下。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炽烈,他自己应该也明白这点。(后面部分省略)

九月二十七日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像和H约会那样约了M,我们在浅草旅馆见了面,这个旅馆在目黑,以前我从没去过。叶子真是我的好朋友,我求她帮我办的所有事情都办得十分妥当,而且她从未责怪过我,还为我守口如瓶。她是唯一一个知晓我所有秘密的人,握住了我的要害。

M真没让我失望,他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简直一点就着,身体又孔武有力。H那软绵绵的身躯无法和他媲美。我早就习惯了此举,因此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但是M还是显得有些恐慌。

十月二日

相约M两次。(过程略)

十月五日

(前面部分省略)

今天,庄司武彦成了我丈夫的秘书,正式加入了这个大家庭。他长得很潇洒,可我总觉得他还有些孩子气。

(后面部分省略)

十月十日

H固执地死磨硬泡,无奈之下,我只好到了当初相会的清水旅馆和他见面。H诉苦说,我从九月中旬就开始冷落他了,伤情之下,他甚至掉下了眼泪。虽然他还不确认我和M之间的关系,可是已经产生了疑心。我只能不住地安抚他柔弱的身体。他应该是知道我已经移情别恋,因此就对我死缠烂打。我也尽量去迎合他,让他开心。我知道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了,以后我就不会理会他了。

十月十一日

(省略前面部分)

我想看蚂蚁,就吩咐庄司把那架有着三脚架的望远镜移到走廊上。可是,没想到猛地冒出一只螳螂,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吩咐庄司打死它。但是庄司慌乱之中竟然跑到了我面前。我吓得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了。他显然毫无防备,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直哆嗦。他好可爱啊!(后面部分省略)

十月十五日

今天白天有了机会,我和M在写谷地区的常盘旅馆相会了。M显然迷恋我不可自拔,竟然用“死”来威胁我。但是我从未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听说昨天M和H在院子里打了一架,M被揍了一顿。他们性格迥异,平日的相处也并不和睦。我猜应该是H对于我俩之间的关系感到无望所致,没准他并不知晓M和我之间的密切来往。但是陷入爱情中的人总是很敏感的,不消说,H肯定认为我已经喜欢上了M而厌弃了他。M在爱情的交锋中早就占据优势,因此他根本不会在意这次冲突。

在他们打架的头一天,客厅里只有我和H时,H拿了一个古怪的东西给我看。不知什么人给他邮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片白色羽毛。H根本不知是谁会这么做。我猜测难道是谁在开玩笑吗?

(由美子和M在十月份共幽会了三次,因为内容都差别不大,因此不在此记录。)

十月三十一日

(前面部分省略)

我们夫妇和武彦三人去热海的别墅小住。平时每天用望远镜观察事物。用望远镜观察别人窗内的生活真是有趣,没准我们就是看“窗内”电影的发明者。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二日

S应该是迷上我了。我哪怕碰他的手一下,他都会脸红,浑身颤抖起来。想想他的样子还真是讨人喜欢。洗完澡后,我邀他一起用望远镜观察。我们俩的脸靠在一起,每一次无意间碰到,我都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午饭后,H利用两天的休息日,赶到别墅来挽留我,想让我和他保持以前那样的关系。尽管他看上去挺令人同情的,但是我已经有了M。H的到来我并不反感。到了晚上,我们夫妇俩、H、司机凑在一起打桥牌。H因为靠着我坐着显得十分开心。我也尽量讨他欢心。

十一月四日

我昨天没有做记录。昨天我简直被吓坏了,H竟然在鱼见崎那边的悬崖上跌落海中,死掉了。这个情景被我和丈夫恰巧看到,因为我们当时正在热海的别墅中,用望远镜向远处观瞧。

(下面把姬田坠海的情形详细记录了下来,由于前文在有关“望远镜”的部分已经做了交代,这里就不多啰唆。)

那片白色羽毛应该就是死亡的通牒书。白天时,H对我说他收到了装有白色羽毛的信封,我也看过。寄信人对H的行踪很了解,知道他在别墅就寄到这里。信是早晨收到的,H死时衣兜里还装着这片白羽毛。警察推断这应该是秘密结社所为,可是H和秘密组织怎么会有关联呢?

黄昏的时候,S陪着我丈夫去H坠海的悬崖那里查看现场。我知道此事后,就拿着望远镜在二楼的窗前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们去茶馆坐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大道走过来,从小道下去了。此前,他们也利用望远镜望着我,我瞧见他们后扬扬手帕示意。他们走进树林后,我就看不到他们了。

不久,丈夫和武彦回来了,他们把自己的见闻跟我说了一遍。在悬崖上他们碰到了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他告诉他们说,在那棵松树下他亲眼看见过H和一个穿灰大衣的男子。所以这肯定是谋杀案了。凶手无疑就是那个穿灰大衣的男子,好像他当时还提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东京赶过来的。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六日

终于不用留在热海了,回东京了。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七日

(前面部分省略)

因为丈夫外出,因此我就去了矢野目那里。我变换了嗓音,给H挂了电话,谎称自己头疼不能赴约,请他原谅。H显得很失落,嗓音有些嘶哑。我怏怏不快地回了自己家。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八日

(前面部分省略)

今天丈夫在家,警视厅的蓑浦来访,我也见了他。关于姬田的案子已经移交给了东京那边的警视厅,不过好像还没有开始调查。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十日

在浅草旅馆,我和M终于见了面。他情绪不高、面带忧愁。我们虽然上了床,但明显感觉到他只是在应付我。他告诉我两三天以前,警察特意向他调查三日那天的情况。警察应该是调查了H所有的朋友,要他们说出姬田出事那天他们在哪里,还要出示人证。不过对于这点M不必担心,他不可能是杀人犯,因为那一天他去看歌女们演出了,而且他在走廊上时,还看见了种田富,彼此寒暄了几句。那时是五点左右,因此他不在案发现场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M不必为警察的调查而担忧,可是他显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像有什么心事。尽管他是个内向的男人,但是这点我完全感觉得到。如果一个人想要隐瞒什么,问也是无济于事的,因此我也保持了缄默。M的身体虽然依然强硬,却缺少柔韧,因此今天的我一点**也没有。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十三日

(前面部分省略)

我思念M,就打电话给他,可是他没有答应我的要求。他托词说自己勉强支撑着在上班,实际上身体早就坚持不住了。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十七日

(前面部分省略)

我到了麻布地区的伊势荣旅馆,和M相会。M让我越发看不懂了,他心事重重的。即使我们见面了,他也表现得十分勉强,好像在担忧着什么似的。应该真有什么把他吓着了。我紧紧搂着他,安慰着他,他却心神不定地说:“有人也要杀了我。”说着,他就惊慌失措地盯住我的脸。我想方设法问出他的秘密,然而他却守口如瓶,还为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而懊悔。到底是什么让M这般的男人方寸大乱?我内心也一片惶恐。我和M如此亲密,他竟然对我也不能说,是什么原因呢?究竟是怎样骇人的事情?想着想着我就浑身发冷。

十一月二十日

我今天约M见面,可是他又在电话里回绝我了。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三次了。M最近对我总是唯恐避之不及。兴许他是怕见面后,我会窥见他的秘密,因此他才千方百计地躲着我。

这些日子,我绞尽脑汁去想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尽管我一无所知,却总有些预感,觉得那秘密就在我面前隐现着。我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推测,但是心却一直在说:“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天哪,真是让人恐惧。我平生第一次产生这样骇人的感觉。

(后面部分省略)

十一月二十八日

(前面部分省略)

S近期一直在调查我们。仆人**和看门的年轻人五郎早就和我说过。S看了五郎的日记。说是日记,其实只是一个记录本而已,上面把丈夫离开家的时间和回到家的时间记得清清楚楚,若知道是到何地去,也会把地名记上。若有访客来,他们的姓名和来访时间也会被记录……五郎对丈夫忠贞不贰,做这些十分仔细,每日都不会遗漏。S为什么会盯上这个记录本呢?我联想起**对我说的话,清楚了几分。S曾经向**打探过,从五月初到十月初,我是否外出,外出的日期和具体的时间是哪些。当然,S也打探过其他的仆人。因此,我觉得S之所以看五郎的记录本,根本就是在调查丈夫外出的详细时间。

S是不是疯了?他一直在穷追不舍地调查着,没准他是接受了谁的命令吧?是不是受警察所托呢?蓑浦刑警上次过来了,看样子他比较正直。警察们到底在调查什么呢?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好好问问。

十二月二日

(前面部分省略)

M搬家了,搬到神南庄公寓了,位于涩谷。我很意外,他是用电话告诉我的,而且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只是认真听着,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一直很纳闷他不厌其烦地搬家是为什么呢?没准和他的秘密有关系吧?

(后面部分省略)

十二月三日

由于对M一直牵挂不下,所以我就趁着丈夫不注意,无所顾忌地去了M的新住所。我问过他搬家的原因,他只是说住够了原来的地方。他现在住的房间静谧、雅致,充满着西洋格调,M似乎十分称心。然而他脸上还是布满忧愁。似乎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才搬家的。他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什么也不说,和以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也不怎么理会我,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发呆。有时也和我搭话,可是神思恍惚、心神不宁。

丈夫明天要坐飞机去大阪,还要在那边留宿一晚。我跟M说了此事,但他无动于衷。他貌似根本不想趁这个机会和我约会,只是一直在发愣,什么话也不说。无奈,我们都感觉无趣,只得分别。

我那晚上忽然心血**,让S假装生病,不和丈夫一起出去,留在家中陪我。他答应得十分爽快。我真是爱死他了!

十二月四日

丈夫坐飞机外出了。

(中间部分省略)

夜半时分,我约了S来我的房间。我是想调查两个情况的。首先,S最近一直在向**等人打听,想知道从五月到十月之间我外出的具体情况。我没怎么费事,S就给出了答案。真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小五郎分配给他的任务。我心中讶异,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我说我早知道了此事。S把小五郎给他的日期表拿出来了,我轻轻一瞟,就看出了那些是我和H幽会的具体日期和时间,从五月六日到十月十日,一天不少,正好十八天。小五郎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小五郎一定是得到了H的日记,只有这一种可能。他把这些时间和我外出的时间对应了起来。他料定只要我丈夫外出的时候,我一定会出门。所以小五郎才费尽心思地调查丈夫的行动日期。这二者的时间只要吻合,我那些奇怪的外出时间就能得到解释。他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名侦探啊!如果我外出得再频繁些,日期和时间都多上三四倍,时间上有些重合也是无可厚非的。我可以这么欺骗S,但是遇上小五郎的火眼金睛,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其实那晚我约了S,还想引诱他。我在澡盆中洗澡的时候,示意他进来,结果他竟然真的赤身**地进来了。我们拥进了澡盆。M的身体很是让人着魔,那时H和M都没有的处男的味道。我疯狂地拥吻着抚摩着他,并尽可能地按照他的喜好迎合他。遇上S我才知道,我是拥有如此多可能性的女人,我能让男人沉陷在我的温柔乡里。另一方面,S极大地让我获得了满足。我头一次感受到,男人竟然也会极具风情。

十二月十四日

M死了。据说死在昨天晚上九点,是在公寓中开枪自杀的。那时我们全家人都在收听收音机里的演奏会直播。人们说枪声响时,九点的钟声刚过,而且我们都听到了整点的报时声。

花田科长晚上来我们家拜访,查询案发时的情形。M的死,起初被定性为自杀,可是后来在他身上找到了白羽毛,和H那两回收到的一样。很奇怪的是M并没有留下遗言,因此警方综合分析,认定谋杀的可能性较大。花田问丈夫有没有可导致M自杀的因素,对此丈夫做出了否定回答。这个花田是蓑浦警长的上级,长得并不大气,身上也缺乏男人的阳刚之气,却比较精干,眼睛仿佛具有透视功能,让人不敢面对。他穷追猛打,调查我们和M的关系,还把案发那天我们每人的行踪交代了个遍。当M出事的时候,我们夫妇和S,都待在家里收听广播,每个人都可以互相证明。平时我们很少收听广播,只是昨晚有小提琴演奏会的直播,因此才破例了一回。我们一直听到九点的整点报时,这个我们可以互相为证。花田科长离开的时候,表示了对我们的歉意,说问的问题有些过于失礼。我觉得他是把我们夫妇俩当作了杀害M的凶手,只是,警察是对死者所有熟识的人都在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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