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阳城回魂夜

距离阳城被怪物攻击,已经过去了七天。

而今夜就是那些死者们的回魂之夜。

街道上,十字路,很多自发出来祭奠亲人的阳城居民,在警方的维护下,有条不紊的祭奠着。

而那些死去的人,都被统一安葬在南山之上。

八月二十五日,阳城之殇,逝者之墓。

高三米的巨大石碑,在南山上竖起。

整座南山几乎葬满了阳城不幸之人!很多破碎的尸体,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更多的是一些辨别不出名字与身份的人,他们残破的身躯证明着他们已经死亡,留给他们的只有小小的骨灰盒,与一同受难的同胞安睡在南山墓园之中。

夜的风是凉的,吹散了白日的闷热。

东城区河道路拐角,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奶奶,双手颤抖的抱着一打厚厚的黄纸,步履瞒珊的走到祭奠桶前。

而上一个祭奠的人,擦着脸上的泪水,安静的离去。

老奶奶看着桶内还在燃烧的火焰,眼神迷离间似是回到了怪物未降临之前。

她有一个儿子,成家之后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看一看。

后来,她儿子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女孩,他们成家了!

没过几年,老奶奶就抱上了孙子。

儿子与儿媳常年在外打工,孩子根本没时间照顾,从小到大都是老奶奶带着孙子生活。

孙子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纪,看着孩子长大,老奶奶那颗孤寂的心,也开始有了生活的动力。

能活着,全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看着自己孙子一天天长大,老奶奶虽然辛苦,但生活还是很快乐的。

孙子上了中学,到了孩子的叛逆期。

这时期的孩子,是最不让人省心的。

可自己的孙子就是比别的孩子听话,不会让自己伤心。

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一个人扛下所有,根本不会让老奶奶知道。

而这一切,老奶奶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过多去管这些,只是把自己对孩子的爱,默默的付出着。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孙子,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社会而学坏。

她的孙子果然争气,在中考时,直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

那时的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老奶奶想要告诉世界上所有人,她的孙子是最好的。

重点高中距离家很远!

没办法,老奶奶只能放任孙子去住校。

看着空****的房子,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老奶奶一开始还能每年看到自己孙子两次。

自从自己的孙子上了大学,每年只能回来一次。

她还记得,每当过年的时候,是这个家最热闹的时候。

大学生活改变了孙子很多,他变的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

后来才知道,是这小子处了女朋友,被甩了!

整个人也变的浑浑噩噩。

从小要强的他,没有让家里知道太多。

直到一伙手拿棍棒的小混混闯入自己家中,老奶奶才知道一切。

自己的孙子在外面借了校园贷,只为了带女朋友吃好喝好。

没有收入来源的大学生,又怎么还的起那高额的校园贷?!

直到这些混混找到自己家中,一切都瞒不住了!

孩子很要强,不想连累家人。

竟然私自辍学,去社会上打工赚钱。

手机联系不上,人又不知所踪。

老奶奶急的除了报案,就只能干跺脚。

她恨自己,为何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孙子都保护不好。

那一天,老奶奶病倒了!

还是邻居及时发现,将她送入医院,才保住了自己这条命。

在外打工的儿子与儿媳也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看看自家老人。

当得知是自己孩子失联,儿子儿媳一开始还很慌张,后来竟然表现的很不在意。

老奶奶不是很懂,但也没多说什么。

出院以后,她就坐在自家台阶前,静静等待自己孙子的归来。

一晃就是五年。

老奶奶上了岁数的腿脚变的很不利索,走路变的一步一摇。这让一生要强的女人,很是气愤。

毕竟,谁也不想变的这么没用。

如往常一般,日落西山,晚霞中的火烧云连成一片。

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老奶奶面前。

老奶奶抬起惺忪的眸子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年轻小伙,脸上凌乱的胡子看起来有些沧桑。

年轻小伙含泪的目光,惊扰了生活在孤寂中的老奶奶。一颗尘封已久的心,被一束光照亮。

那是老奶奶日思夜想的面容,梦中多少次希望这张面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年轻小伙身上的衣服都是廉价的,从里到外加在一起也没有二百。

从这一点上,老奶奶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

老奶奶想要站起来,可长时间的蹲坐,让双脚变的麻木,不听使唤。

年轻小伙丢下行李,赶忙搀扶住老奶奶。

站起来的老奶奶笑了,抓住孙子的手,一脸灿烂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孙子搀扶老奶奶进屋,行李也被拿了进去。

晚上,一桌子的好菜,只是为了让归家的孩子多吃一点。

老奶奶没有抱怨孩子不争气、辍学、不往家里打电话等等。老奶奶只怕自己的爱给的不够。

没有成为万众瞩目的强者,这并不可惜。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是浮云。

孙子的归来,让老奶奶的精气神变的好了许多,就连木讷的腿脚,都要显得灵活一些。

生活又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打开手中的黄纸,将它们揉开,丢进了面前的祭奠桶中。

黄纸的加入,让火苗变的更旺。

炙热的火光中,黄纸快速被焚烧着。

老奶奶又向桶里丢了几张。直到将手中的黄纸全部丢完,老奶奶不舍的看了祭奠桶一眼,准备回去了!

“呼!~”

一阵阴风吹过,顿时吸引了老奶奶的目光。

在这阴风中,老奶奶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可爱的孙子在对着自己笑。

老奶奶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可眼中的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她记得很清楚,若不是自己的孙子在最后一刻抱住了自己,那死的人就会是她。

可她在当时真的想跟自己的孙子换一换,如果能用自己这条老命换自己孙子一命,她会毫不犹豫。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最终为了保护自己而丢掉性命,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人间悲剧,是老奶奶承受不住的。

生活的暗淡,让这位要强的女人,最终败给了生活。

回忆成为了她残生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还是夕阳余晖,还是门口的台阶,还是静静坐在台阶上等一个人。

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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