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涵和李可可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瘫坐在地,两人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阳台。似乎有某种巨大生物在夜空盘旋,当掠过探照灯时,整个房间会暗下来,数秒钟之后再度亮起。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疯狂的边缘,他们努力不去回想刚才的一幕。高涵试图打开刘鼎天的房门寻求帮助,却发现整个房间已被坚韧而光滑的纤维状物质所覆盖,而正中央的大**,是一个由纤维编织而成的心脏形巨茧。透过半透明的外壳,可以隐隐看到两具边缘模糊的肉体,以同样的节奏收缩舒张着,似乎有暗色**在两者间交替流动,已分不清彼此。
高涵尝试着呼喊刘鼎天或者任静的名字,得到的却是如抽水马桶般浑浊不堪的回响。
李可可捂住嘴逃离了这个爱的茧房。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何种模样。当他们离开大厅时,付翔的势力已经随着仪式的深入而分崩离析,只剩下两位没有能力自保的侍从,一左一右抱着长梯,随其差遣四处奔走。而付翔的下肢似乎已经和梯子融为一体,能够以惊人的速度在纵轴上移动,他也由此发展出一套简洁有效的进攻手段,那便是借助高处的视野与势能进行投掷。尽管这比起其他人的技能来显得过分简陋了。
一个之前毫不起眼的女生颜妍,胸前长出的巨大花朵,绽放时会释放出闪烁着粉色光芒的鳞状花粉,具有强力致幻效果。敌人一旦进入其接触范围便会完全丧失进攻能力,彻底迷失在自我美化的幻梦中。
金昊波的能力是将任何接触到的物体吸附在自己身体上,很快地,他占据了大部分的食物和资源,但过多无关紧要的事物使他艰于移动,像一座小小的垃圾山般龟缩在大厅一角,变成自给自足的人体堡垒。自然,也有其他势力试图抢夺或者交换他的财产。
这座原本精致而辉煌的大厅如今变得破败,地板上充斥着垃圾与不明**,怪味弥漫刺鼻,各个角落的小小王国发出迥异的声响,由那些声响可以推断出发声腔体、振动频率乃至背后的信息组织方式都全然不同。这些昔日同窗已经放弃了沟通的愿望,发展出特有的语言体系,他们赖以生存的哲学与策略也随之改变,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各自为战,却不知为何而战。
唯一能够扮演信使角色的只有阿黄,他的身型缩小到三分之一,像响尾蛇般在各种障碍物间游走,叩开各国紧闭的防御工事,传递一些交易、战和或者不明就里的抗议。他似乎绕过了语言层面的所有硬壳,直接以情感共鸣的方式进行交流。他的胸前闪烁红光,令人倍感安全。
这些仪式的奉行者们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原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离仪式。
“你听着,李可可,你得帮我完成仪式,否则我们活不下去的。”高涵抓住神情涣散的李可可的肩膀,试图让她把目光聚焦到自己的脸上。
“不……不要,你不能变成他们……”李可可神经质地瞪着高涵,双唇颤抖。
“冷静点,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了我,你依然可以自己完成仪式,可如果没有了你,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死。”
“我们为什么要变成那样?”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全宇宙都得围着你,关注你,爱你。Coco公主,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就是想讨好你,让你开心。我做错了吗?”
“你只是想让自己感觉还在活着,而不只是你爸的一个棋子。”
“闭嘴。”
“我说错了吗?你说我无时无刻地需要关注,需要爱,像个黑洞,难道这不就是你找我的原因?给你那没人在乎过的爱找到一个投射的对象?”
“我让你闭嘴!”高涵举起手,在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看到李可可的眼神。
他放下了手,长长地吐出口气。“你说得对,都对。”高涵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所有的努力只是想向父亲证明,我是值得被爱的。”
李可可迟疑了片刻,紧紧抱住他,像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还记得刚住进来的第一晚,我到处找你的事吗?”
“嗯。”
“那是我的一个梦。我梦见你来找我。”
“然后呢?”
“我们**,像从前一样。你突然停下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顺着你的眼神看向窗外,就是那个一模一样的阳台。我问你看见了什么。你说,你看见了一个怪物,像巨大的水母飘浮在空中。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那个光溜溜的东西很像你的父亲,虽然它没有眼睛,可是却一直在盯着你。然后你就走了,连衣服都没穿,就那么从房间里出去了。”
李可可感受到了高涵身上的颤抖,她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高涵,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地板一阵震动,房间外传来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开了整栋别墅的结构,有些东西侵入了内部空间。
“现在让我帮你完成你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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