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 这世上的事,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关雎也是万万没想到,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能有多突破底线——应该说, 是能多没有底线。
之前他的判断也没有错, 高阳确确实实是被恶鬼给吞噬了。
只不过,幕后之人为了达成后续的某种目的,不仅让恶鬼活生生地吞噬融炼他的生魂不说, 还一直让他的意识清醒着。
这残忍的性质, 就类似于生吃活猴脑。
而且,这个比生吃活猴脑更残忍、更痛苦万倍。应该是想强化高阳的痛苦和怨气, 从而好炼化提取为恶鬼所用。
所以高阳到现在,还保留着最后一抹神智。
至于高阳还残留的魂体……关雎禁锢住嚣张狂笑的恶鬼, 在他惊愕地戛然而止之后,无视他的惊恐咆哮和慌张恐吓,在他的惨叫和威胁之下, 直接简单粗暴地把它的魂体给抽了出来仔细查看。
关雎这才发现,高阳魂体确实已经被恶鬼给吞噬了。而且, 还是以融合炼化的方式。现在, 就只剩下一颗脑袋还若隐若现的没有被彻底炼化。
这大概就是高阳本人刚刚还能出现一下的原因,估计是背后之人怕这恶鬼被高升看出端倪的以防万一。
因为高阳的魂魄已经跟恶鬼融合在一起,除掉恶鬼就等于除掉高阳,这肯定就让高升下不了手, 被它掣肘。
只是这种情况、这种炼制融合魂魄的手法, 怎么跟那个流量明星「江乐」的情况有点类似?
这让关雎不由怀疑, 这恶鬼、或者说搞出这事的背后之人, 跟江乐身体里的那个三千年老鬼是不是有什么渊源牵扯?
刚刚看关雎直接把恶鬼给揪出来的高升吓一跳,赶紧把软倒在地的高阳身体给扶去沙发上躺好。
本以为关雎这是把恶鬼给揪了出来,他儿子就得救了。可他欣喜又焦急地唤了半天,他儿子却并没有醒过来。而且,身体还明显地开始发凉变冷。
这可把高升给急坏了,赶紧担忧又心焦地起身回头,本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看到恶鬼跳着脚对关雎又是怒骂又是威胁又是求饶,而关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轻蹙着眉宇盯着恶鬼若有所思。
实在是那恶鬼的鬼相太过狰狞恐怖,高升有些颤巍巍地焦急问,“大、大师?我儿子呢?他、他怎么醒不过来啊?”
关雎昂昂下巴,指指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的恶鬼,“因为你儿子的魂体被融合禁锢在它的魂体里了。”
在它的魂体里?高升听不太明白地看向那神色狰狞又凶恶的恶鬼。
正好恶鬼也看过来,赶紧机不可失地道,“对!你儿子就是在我手上!”
说着,脸部还故意显现了一下正在痛苦挣扎的高阳脸,看得高升顿时惊呼一声“阳阳!”就要扑上去。
可恶鬼却立马隐了下去,又浮现自己狰狞的笑脸,“怎么样?看清楚了吗?我现在要你儿子生就生,要他死就死。识相的,就赶紧让这臭道士放了我!不然……”
说到这里,恶鬼面目狰狞地恶狠狠威胁,“我就拉他跟我一起死!死得透透的!彻底烟消云散的那种!你就再也没有儿子了!哪怕是他的魂魄也不存在!”
“不!你不能!”高升听得心下一颤,猛地脸色惨白,赶紧仓惶无助地看向关雎,“大师,我儿子的魂魄为什么在他的魂魄里?这、这是怎么回事?能把他给救出来吗?”
“不能!”关雎还没回答,恶鬼就赶紧抢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儿子的魂魄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现在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臭道士若是灭了我,也会同样灭了你儿子!想要你儿子的命,就乖乖地把老子给放了,以后还要好好地供着!”
高升没有搭理恶鬼,六神无主地看着关雎,眼神求助地无言询问,他拒绝真的是这种情况。
可关雎却微微点头,大概跟他说了一下高阳现在的情况,在恶鬼得意的猖狂大笑中、和高升刚升起绝望时,又话题一转道,“不过,倒也不是没办法把他们俩给分开。”
“不可能!”还没等高升惊喜,恶鬼立马大惊失色地尖叫道,“他这点意识只能依靠我而存在,一离开我就会立马消散!他的魂体现在就只剩下颗脑袋,谁的脑袋离开身体了还能自个儿独活不成?”
说着还警惕又阴狠地警告高升,“你别听这个臭道士胡说八道!小心坑死你儿子!你儿子一旦离开我,就会魂飞魄散,再也不复存在!”
高升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看恶鬼,又看看关雎,“大、大师?”
“有什么不可能的?”关雎倒是老神在在,有些嘲讽地嗤笑恶鬼,“在你认知之外的事,不代表就不存在。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说完转首看向高升,眼神安抚,但也把实情告诉他,“你儿子的魂魄,现在确实只剩下一颗虚弱得快要彻底淡没的脑袋。如果把他从这恶鬼的魂体上剥离开来,若是没有寄体的话,确实会立马消散。所以,你儿子想要独自存活下来,就必须要有魂体自愿祭献,让你儿子寄生。”
高升闻言满脸茫然,似乎没太听明白关雎这话的意思。
倒是恶鬼听得一愣,随即嘲讽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祭献魂体给别人?!就这?!哈哈哈——我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呢!敢情是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那还不等于没办法嘛!想要你儿子存在,还不是得靠我……”
“嗝!”话还没说完,关雎就嫌它聒噪地抬手对它一拍,它的眼前就立马一黑,失去了意识。
恶鬼不知道,在它失去意识之后,它魂体上的脸一变,是高阳苏醒了,茫然了一瞬之后,发现自己被禁锢着动不了,就立马向高升求助,“爸!救我!救我!救救我啊爸爸!啊啊啊——”
“别嚷嚷!”关雎嫌弃他吵,喝止了一声,“慌什么,这不是在想办法救你吗?”
说着一抬手,把张伟的魂体给释放了出来。
而这时,高升也赶紧上前安抚高阳,“阳阳,真的是你?!别怕别怕!爸爸已经请了大师来救你了!你别急哈,大师在想办法!”
说着求助地转首看向关雎,看到被他放出来的张伟,有些不明所以,“大师,这是……”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混乱够焦急了,他还放个鬼魂出来干嘛?
关雎没立马回他,先把大致的情况跟张伟说了一遍,说是可以让张伟和高阳魂体融合在一起,成为新的魂体,然后就可以在高阳的身体上彻底复活。
说完,关雎让他们自己决定,“你们双方自己商量,要不要融合?”
张伟和高阳以及高升三人听完都有些惊疑地面面相觑,好像是有点没法理解两个魂体怎么融合成一个?
高升有些犹疑地问,“大师,那新的魂体还是我儿子吗?”
“是。”关雎肯定地点头,“新的魂体,既是你儿子,也是张伟。他同时拥有你儿子和张伟的记忆、感情、性格以及认知等等,就像是两个半阙人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不然,你儿子从恶鬼的魂体上剥离出来没法独立存在。但若是不赶快从恶鬼魂体上剥离开来,他这点残留的意识和魂体,很快就会被恶鬼给彻底吞噬。”
说完,又转向张伟,“而你若是以自己单纯的死魂占高阳的身,那也不是真正的复活,你还是死魂,是活体死魂。”
“而活体死魂终究还是鬼魂,不能长久晒太阳不说,你的魂体还需要吸收其他的魂体能量才能长久存在不消散。而且,还不能保证你在高阳的身上能「活」多久。磁场不完全契合的话,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但如果你跟高阳的魂体融合之后,那你和高阳都能在他的身体上彻底复活,成为真正的活人,魂体并不需要额外的能量补给。因为你的魂,就是他的魂,能跟他的身体磁场统一契合,身魂合一。”
“所以,这是既能救高阳、也能让你真正复活的方式。”关雎把话彻底给说清楚之后,问,“现在就看你们双方愿不愿意,脑子里多出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和感情。”
张伟和高阳闻言面面相觑,两个关系算不上要好的熟人彼此对视了一会,都似乎在努力消化把对方吸收成自己这个事实。
张伟率先做出决定,“如果高阳不反对的话,我是愿意的。只要还让我报仇,让手刃害死我、害死我母亲的幕后之人,哪怕之后我没了意识、完全变成了高阳我也愿意。”
他一直都是「只要让他报仇成功,让他魂飞魄散他也愿意」的想法。
高阳也收回目光朝关雎点点头,“我也愿意的。”
他就剩下这么一颗脑袋,不愿意的话他就彻底魂飞魄散了。多出张伟的记忆和感情就多出吧,大不了以后张伟的事就是他的事了。
关雎再看向高升,高升见两孩子都点头同意了,自然也没异议,“那、那就融合吧。”
说着,还跟张伟道谢,“张伟,谢谢你愿意帮忙!以后你的事,就是叔叔的事,叔叔一定找出害死你的罪魁祸首。”
之前大师跟他们说了一下张伟是冤死的,所以冤魂才一直存在。所以他大概也知道了,张伟怕是还有心愿未了。
张伟微笑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融合之后的高阳会不会让您别扭,如果有哪里惹您生气了,还请您多担当。”
如果融合之后他的意识真的还存在,那高升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了。而高升这么爱他儿子,以后有哪里不满意,那肯定就是对他不满意,绝对不会是高阳。
高升大概也是想到了张伟以后也就是他儿子这一点,心下复杂地微微点头,“没事的,你以后也不用跟我见外。”
毕竟这孩子家里的事,他们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尤其是现在还知道张伟可能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害死的,心里对他更是怜悯了些。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得了毒手?他对他儿子是怎么疼爱都来不及,只要能救他儿子,拿他的命去换都行!
高阳在一旁也看得神色有些复杂和感激,“谢谢你啊张伟!”
要是张伟不愿意跟他融合,他也活不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伟这等于是舍身救他。
张伟有些开玩笑地一语双关,“不用客气,以后就不分你我了。”
这话说得两人顿时都心下了然地相视一笑。
在他们合作愉快地融洽谈妥时,动作利索的关雎已经在一旁的空地上把融合祭献的阵法给画好了,“好了,你们俩过来吧,一人躺在一个阵眼里。”
然后还指着阵法中心指挥高升,“把高阳的身体给抱过来放在这个位置上躺平。”
“哦哦!好的!”高升赶紧去沙发那把高阳的身体抱过去,按照关雎的指示给放进阵法里摆放好。
张伟也立马过去按照关雎的指示躺进了阵法里,倒是高阳还被禁锢在恶鬼的魂体里动不了,“大、大师,我动不了!”
关雎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微惊之下解释道,“一会我把你从恶鬼魂体上剥离,你会很痛,就跟被人拧掉了脑袋一样痛,忍着点。”
高阳闻言,立马如临大敌般地紧张点头。
可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关雎一把把他的脑袋从恶鬼魂体上拧下来时,他还是痛得痛不欲生地“啊——”惨叫!
叫得高升立马心一提,紧张担忧地想上前,“阳阳!阳阳你没事吧?!”
关雎把高阳的脑袋给拧下来之后,就把恶鬼的魂体暂时给收了起来,回头让上前来的高升躲远点,“你别碍事,离远点。”
“哦哦!”高升怕妨碍到大师,赶紧离得远远的。
关雎把高阳痛得狰狞惨叫的脑袋给放在了那金色阵法的另一边,然后再指尖冒着金光地在高阳脑袋上画着符纹阵法。
画完之后,又在张伟魂体上画。最后,还在高阳的身体上画。
等一画完,就看见阵法一亮,涌出了无数条金色光线去束缚住阵法中心的高阳身体。
待把身体捆得严严实实的,金色光线又顺着阵法里的纹路,蔓延到张伟和高阳的魂体上给链接起来,并且把两魂体一点点地往高阳身体上拖拽。
直到张伟的魂体被金线拽进了高阳的身体里,高阳的脑袋也渐渐地融进了身体的脑袋里……「嘭当」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声突然响在了头顶!
正睁大眼里紧张地看着的高升被吓一跳,赶紧往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外面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竟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咦?怎么突然会有暴风雨?”高升奇怪了一下,“天气预报明明没有说啊!”
“大概是老天爷不乐意吧。”在阵法旁神色微微凝肃的关雎双手不断结着印运转阵法,头也不抬地说道,“这魂体祭献融合之法,本就是逆天而为。触犯天地万物规则,老天有所反应也正常,说不定一会我还要被追着天打雷劈呢!”
对于这一点,关雎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高升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外面气势汹汹的乌云闪电,神情震惊得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这、这是这个融合造成的天地异象?”
“嗯。”关雎倒是淡然寻常地加快结印,让两人的魂体快速融合进身体里。
高升顿时有些惊叹敬畏地看了看窗外,见黑漆漆的滚滚乌云压得低低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和震慑,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心头发憷,大气不敢出。
而那一道道手臂粗的闪电,在凶得不行地接连劈向他家的屋子,看着很是吓人,高升有些惊骇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师,那雷不会把房子给劈开了吧?!”
把房子劈毁了是小事,他就怕打断大师救他儿子。
谁知关雎却问,“你家这屋子装了避雷网吗?”
高升愣了一下,“装、装了。”
关雎放心了,“那就行,雷劈不下来。”
“这、这也行?”高升顿时有点呆了。
“有什么不行的?”关雎解释,“我运转这逆天阵法融合神魂,触犯了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则,所以规则才会产生雷电试图打断这种破坏规则的行为。但这雷电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只是规则行为而已,就像是机械程序,被挡住了就没事。”
高升听着这解释整个人都感觉有点玄幻了:这玄门术法还能用科学解释?
不过见关雎的神色愈发地凝重,而且脸上都开始冒汗了,看着好像有点吃力的样子,他就没敢再多问,怕打扰到大师分心。
关雎就在这越来越凶、越来越急的电闪雷鸣中,手下很稳地完成了神魂的融合,直到高阳和张伟的魂体都被阵法给成功地锁进了高阳的身体里——
关雎就赶紧把阵法的残局收拾掉且交代,“把人搬去**休息就行了,他大概小半天之后才会醒,醒来后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这天打雷劈是冲着我来的,我这就把它给带走,不然对你儿子刚融合还没有稳定的神魂也会有影响的。”
快速地说完,关雎就立马冲出了高家。
“哎大师大师……”高升忙追出来,他本来想说他还没给酬劳呢!
可是追到门口,门外却不见了大师的身影。而且,那几乎都快笼罩住他家别墅的乌云,在迅速地追着某个方向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掠去!
高升见此,顿时对大师和这天象都有些敬畏,赶紧缩回了屋里,按照大师交代的,把高阳给搬回房间安置在**休息,静候他的醒来。
而一冲出高家的关雎,见那滚滚乌云和电闪雷鸣紧追不舍,觉得天道可能是察觉出了他这异世之魂。
不然,双魂融合一完成,这劫云就该消散了。
可现在还这么不依不饶,明显就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所以关雎想都没想,一出来就立马身形一闪,闪回本体里去。
原本他本体也逃不过天道的追堵,但谁让贺洲之前没能邀请到他的大师号共用午餐,就跑去找他的本体一块吃午饭呢!
所以贺洲这会,正跟他本体在学校食堂里吃完饭一起走出来,抬眼看到半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乌云罩顶,诧异微怔,“嗯?怎么突然要下雨了?”
这大片大片的厚重乌云出现得也太突兀了吧?哪来的?晴空万里突然风起云涌得天地间暗沉一片,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这气势汹汹的滚滚乌云给他一种似曾相识感,好像曾经在哪里也看见过……
记忆的画面刚要出现,走在身边的关雎却突然猛地扑向他,贺洲也反应极其迅速地立马揽着他往后一退!
因为下一秒,一道巨粗、巨亮的闪电伴随着一声巨响的炸雷,擦着他们的身边落地猛地炸开!
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人汗毛倒竖,贺洲惊魂未定地揽着关雎在一旁刚站定,一抬眼就看见他们刚刚走着的地方,居然被突然劈下来的巨大闪电给炸出来了一个大坑!
附近正路过往来的师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差点劈中人的场景给吓一跳,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彼此快躲进建筑里去!
有教师还赶紧疏散学生。
关雎也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吓得睁大眼睛心有余悸:艹艹艹!这天道居然来真的!而且还这么凶!是他身上蹭来的气息已经没了吗?
所以关雎立马抱紧贺洲不撒手,赶紧趁机多蹭蹭,好掩盖住他异世之魂的气息,才能蒙蔽天机,让天道收手,收了这天打雷劈!
贺洲则以为他这是被吓到腿软了,站不稳才抱住他,毕竟刚刚那闪电是险险地擦着关雎身边劈下来的。要不是刚刚两人都反应快,那道闪电可是正好劈中关雎的,所以被吓懵了也在常理之中。
看着滚滚乌云里的闪电酝酿着又要劈下来,贺洲赶紧半抱着关雎随着到处慌乱躲避的人群,也迅速躲进了附近的某栋高层建筑里。
到了里面见关雎还不撒手,就抬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
这种高层建筑一般都会有避雷网的,应该不可能再被劈中了。
可这种想法刚落,对面建筑里的人群却对着这边一阵恐惧的尖叫惊呼!
贺洲循声抬眼,也从对面建筑上的玻璃反光中看见,接连好几道闪电居然狠狠地劈中了他们所在的这栋建筑上!
下一秒,建筑似乎猛地震颤了一下,吓得一同躲进这栋建筑里的不少学生惊恐尖叫!
好些学生顿时就想逃离这栋建筑,可又害怕跑出去就被雷给劈中,人群里为此害怕地慌乱起来,乱糟糟地嘈杂着——
“卧槽!这楼不会被劈塌了吧?”
“应该不会吧,高层建筑不都有避雷网?”
“好奇怪,这雷怎么只逮着我们这栋楼葛劲儿劈?”
“不知道啊!好倒霉!我怎么躲进了这栋楼里?”
……
贺洲揽着关雎避着人安静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蹙着眉看着窗外这诡异的凶煞天气,总觉得有说不出来的反常:这雷电怎么像是有目的一般地就逮着这栋楼劈呢?是这里有什么吸引雷电的东西不成?
低头看了看还缩在他怀里没有离开的关雎,贺洲也暗暗觉得有点违和:之前差点被雷劈中吓坏了抱着他不撒手,还说得过去。可现在都躲进来了,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骗子怎么变得这么「小鸟依人」了?
难道他真的怕打雷闪电不成?
可就算小骗子怕打雷闪电的天气,可按照小骗子的脾性,应该是个用完他就丢、一进来就甩开他且嘴硬自己不是怕的炸毛小傲娇才是。
难不成,小骗子只是想借机跟他亲近亲近而已?
思及此,贺洲就下意识地愈发抱紧了关雎,语气也柔软了不止一个度,“是害怕这雷电天气吗?”
尽管怀疑小骗子只是想借机亲近他,但贺洲还是想知道关雎是不是有什么跟雷电天气有关的不好记忆或阴影。
“嗯...”关雎含糊地随便应了一句,心里却在着急这老天爷怎么回事?还劈个没完没了了是吧?要不要这么不依不饶?还是说,短时间内他蹭不到足够的气息掩藏自己?
怕跟天道再这么僵持下去,真劈坏建筑或劈中人造成伤亡那就不好了。
所以关雎想了想,就抬手轻轻扯了扯贺洲的衣袖,“我有点冷,你外套能不能脱下来给我穿穿?”
他记得上次被老天爷追着劈,也是穿了贺洲的衣服才没事的。
贺洲一愣,捏了捏关雎的手,还真的有点冰,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他自己一直体热火气充足,就没怎么觉得这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的天气在一点点变冷,倒是忽视了关雎的衣着跟他一样都穿得不如大部分人厚实。
难道他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粗心的直男版男友?
思及此,贺洲一边给关雎拉上衣服的拉链,一边愧疚且认真地承诺,“我以后一定改。”
改掉这对男友不够关心的粗心毛病。
关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错给整得有点莫名其妙,有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现在这个不重要,他裹好贺洲的衣服后,就朝窗外看了看,见窗外的雷电还真的开始渐渐地变小、变弱、变偃旗息鼓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可却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头,果然捕捉到了藏在嘈杂人群里的姜衍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慌乱且打探的目光。
关雎顿时一眯眼: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之前这家伙被他揍了一顿,肋骨应该至少断了两三根。按理说,那么严重的情况他至少得在医院养个两三个月才是,就像现在还没有出院的沈言和沈家大哥一样。
况且,这家伙全家被灭那么大的事还不到半个月,父母双亲以及全家的丧事还得他这个「幸存者」操办吧?他怎么这么快就忙完回学校上课了?再学霸的三好学生也没有这么积极努力吧?
观察到外面的雷电彻底消散可能还需要一会,关雎就嘴角勾了一下笑,拍了拍贺洲的臂膀,抬了抬下巴,示意藏在人群角落里、目光对他们有些闪躲的姜衍。
贺洲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关雎,见他看向某处,就顺着一块看过去,见到是姜衍也下意识地想到他现在就回了学校上课,是不是恢复得也太快了?
所以贺洲也皱了下眉,见关雎抬脚朝姜衍那边走去,也赶紧跟了上去。
姜衍正暗暗懊恼不已地自认倒霉,怎么又遇到了关雎这个煞星。
他其实也是刚回学校不久,但并不是因为他对学习有多热爱多努力,而是因为他不信邪,无视关雎的警告,试图把关雎是厉鬼的身份告知旁人。
可后果还真的如关雎所言,不仅没有成功,还被反噬得痛得死去活来不说,魂魄还真的虚弱了一小半,就连他的法力都被削弱了三四成。
所以,就算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他也不得不放下一切,先来学校卖符收集一波气运和信仰力增强法力先。
不然,他怕是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普通人不说,可能还会虚弱得命不久矣。
因为他这么多年夺了那么多人的气运,一旦没有法力维持平衡,他就会被反噬得随时都可能会暴毙!
但没想到,他一来学校就撞见了关雎不说,还遇见了这么诡异的天气。
一开始,他看天雷只逮着他躲进的这栋楼凶巴巴地劈,还心虚地以为是不是他的反噬要来了?就悄悄地左顾右盼,小心地观察有没有人怀疑到他。
然后发现,关雎也恰巧躲进了这栋建筑里,还行为诡异地躲进了贺洲的怀里不出来。
这让姜衍觉得很奇怪,就关雎那么嚣张狂妄的性格、还有那能以活人身行走人间的本事,会害怕这区区闪电打雷?
所以,这天雷怕不是就是特意冲着关雎来的?所以关雎才装作害怕的样子拉着贺洲作肉盾挡箭牌?
思及此,姜衍立马就激动了:看来关雎也有害怕到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那他若是想办法加以利用,利用雷电来对付关雎,他是不是就能摆脱关雎的控制?甚至是反过来收服关雎这个这么厉害的厉鬼,把他炼制成他的鬼仆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姜衍就有点没忍住兴奋雀跃,那隐晦的灼灼目光就一时没收敛好,竟被关雎给敏锐地察觉到了,就立马转头看过来,一眼就准确地逮住了他。
姜衍顿时被看得那还缠着肋骨固定带的胸口又隐隐作疼,赶紧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却不料关雎竟然抬脚走了过来,还笑盈盈地问,“好巧啊,你居然也在这里,正好有事找你。”
姜衍闻言心中一紧,满眼的警惕和丑拒,“什、什么事?”
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也可能是不甘心被他人掌控在手掌心,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试图解除关雎给他下的控制,根本就没有去查关雎所交代的事。
现在被关雎这么一问起来,他就以为关雎这是在问他要结果了。
想起关雎那喜怒无常的暴力倾向,姜衍不免就立马紧张起来,生怕关雎一个不高兴又给他断几根肋骨不说,还又给他的魂魄里下什么控制,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关雎见他警惕看他的眼神隐隐藏着隐忍愤恨以及恐惧,心里暗嗤,看来这家伙不乖导致吃够了苦头,对他已经有了忌惮。
不过,他今天倒不是为了问他大爹魂体的事,而是侧首看向身边的贺洲,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贺洲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问姜衍,“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昨晚在活死尸培育基地发现尤清的时候,大师就透露张伟在他那里,而且还大概地说了一下张伟和尤清之间的事。
但现在尤清的案件及其相关资料都已经转交,一时之间也没法检测DNA查证尤清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张伟的。
贺洲这到并不是不相信大师的话,而是他们警方办案需要讲证据,但他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大师所言的。
但如果大师所言是事实,那姜衍说看见了尤清的冤魂趴在张伟的肩头一事,明显就是说谎了。
这张伟一不是凶手,二不是负心渣男,反而是尤清对不起张伟,且尤清出事之前,两人都已经算是和平分手,没有了关系,那尤清死后冤魂没理由会缠着张伟不放。
既然如此,姜衍为什么要编造尤清冤魂缠着张伟的谣言?目的是什么?
所以,贺洲是想问这事。
但眼下这周围到处都是师生,不适合说话。
姜衍本能地直觉贺洲要问他的事情,可能不会让他太愉快。本想拒绝,但看了眼一旁笑盈盈实则暗藏威胁的关雎,都到了嘴边的丑拒还是憋闷地咽了回去。
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师生见雷电渐渐小了下来、就开始放松且纷纷好奇这雷都快打完了怎么不见下雨的场景,姜衍也不想自己的私事被众人所知,就跟贺洲隐忍地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三人在建筑最深处寻了一间无人的教室,关上门,一坐下来贺洲就开门见山地诈问,“我们警方已经通过DAN检测查实尤清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张伟的。你为什么要撒谎,说看见尤清的冤魂缠着张伟不放,造成是他渣男负心才导致尤清自尽而亡的假象?”
这话问得姜衍心里顿时惊起了惊涛骇浪,搁在桌子下的手指猛地一颤,但面上还是不显,一脸吃惊茫然地反问,“啊?尤清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不是张伟的?!这、这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据我所见实话实说罢了。”
“嗤!”穿着明显大一号外套的关雎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旁墙壁上,见姜衍这般不见棺材不掉泪,当即很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别装了,现在张伟已经在我们手上。他跟我们说,他和尤清交往期间,连她的小手都没有牵过,哪能怀上他的孩子?而且,他们在尤清出事之前就已经分手了,还是尤清提的分手。”
说着,关雎嘲讽地轻笑了一下,“所以他这个尤清男友,不过是尤清地下情人、肚子里孩子的真正父亲的挡箭牌而已。尤清都这样对不起张伟了,被人害死之后,怎么还好意思缠着张伟不放?哪来的理由哪来的脸?”
那句「哪来的脸」,似乎在一语双关地说他一样,姜衍顿时被嘲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有些冒冷汗,但还是一脸茫然疑惑地想负隅顽抗,“张伟?张伟不是已经死了吗?如果你们找到的是他的鬼魂,那一个横死鬼魂的话岂可尽信?”
关雎闻言低头轻笑了一声,然后站直身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俯身凑在他耳边几乎用气流声说,【尤清现在也在我手里哦!】
姜衍听得瞳孔猛地一缩,双拳猛地一握紧,抬眼看着关雎笑盈盈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突然脸色一沉地翻脸,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身前的课桌上,眉眼暴戾朝他凶道,“问你话就老老实实地据实回答!不要耍滑头!”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威胁他,“不然,你是想吃吃苦头吗?”
他最不耐烦应付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贱骨头,可贺洲在这里,他又不好开打。
姜衍被吓一跳,他就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力狂,若是三句话不如他意就有可能会翻脸。
可是……姜衍转眼看了看似乎也被关雎突然的翻脸给惊得有些微诧的贺洲,这暴力狂在警方面前也这么恣意妄为、暴戾恣睢吗?就不怕暴露他厉鬼的身份?
贺洲也赶紧把关雎给拉到他这边来,小声交代,“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别落人口实。”
他们警方就算理由正当地审问人,也不能这么威逼利诱地威胁人。毕竟,暴力执法也是属于犯法的。
这小骗子倒是脾气暴躁得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姜衍趁机逮住把柄反咬他一口。
关雎扭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姜衍可不敢拿他怎么样。
然后回头看姜衍的样子,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明明嘴巴没动,却有阴测测的威胁声音响在他的脑海里:【你不用看别人,我有一万种不会让普通人察觉到的方法惩戒你。你是想试试魂魄下油锅的感受?还是想尝一下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姜衍惊骇得猛地看向他:这人……哦不,这厉鬼,居然还会传音入密?!
关雎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问你话就赶紧老老实实回答,再敢多耽误我一分钟,我就让你寿命短一年!】
姜衍:“……”
憋屈地深吸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刚要开口,却又听到关雎在脑海里威胁他:【敢有一个字不真不实,你就等着魂魄再次虚弱吧。】
受制于他的姜衍再次隐忍地深吸了口气,只能乖乖回答,垂眼跟贺洲认错抱歉,“对不起,确实是我撒谎了,我并没有看到过尤清冤魂缠着张伟不放。”
贺洲看了眼关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姜衍突然这么老实交代是受到了关雎的威胁。
虽然,他看不出来关雎能威胁到姜衍什么。
但眼下他也顾不上去深究,见终于有了突破口,就赶紧问姜衍,“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造成尤清被张伟负心自尽的假象?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尤清的被害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姜衍一听尤清的命案要扯到他头上,赶紧忙不迭地否认,“没有没有!尤清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在她死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谎……”
姜衍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话刚落,就注意到关雎顿时双眼微眯,危险地无声警告他,姜衍赶紧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了家族里的任务,让我去那么做的。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正好考入了清大,要去那上学,方便行事。”
这话说得贺洲和关雎都微怔,贺洲随即回过神来问,“那你家里为什么让你去那么做?是谁让你那么做的?”
“是开学的前一天家主把我叫到书房,交代我去那么做的。”姜衍怕他们不相信,还详细地解释,“他给我两瓶药水,在跟张伟有冲突时,我用沾过药水的手不经意地抓过他手臂,然后才画所谓的冤魂画像,后来用另外一瓶药水喷他手臂,就显示出所谓的鬼手印了。至于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对于这一点,姜衍自己也疑惑地微微摇头,“家主没说,我也没问。”
关雎却不太相信,“以你的性子,自己经手的事,你会不去弄个清楚?”
姜衍莫名感觉被他看透了一般,苦笑了一下,“是的,我确实想过去弄明白。可我们姜家有个规定,有些事情长辈们不说,就说明我们这些小辈不适合知道,是不许问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的姜家打听有没有这条规定。”
可关雎对这回答明显不满意,“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毕竟姜家主现在已经死了、都魂飞魄散了,这话是真是假跟谁核实去?这说了等于没说。看来这姜衍还是这么狡猾,不给他下点重剂,他怕还是不老实。
所以问完之后,关雎还立马传音给他:【你要是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我就换合作人了。我手里,可不留没用的废物!】
看贺洲听得无言以对,以为蒙混过关了的姜衍刚要松口气,听到关雎这话心又猛地一提,桌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真的好想翻脸!好想跟关雎正面刚!好想骂他娘!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从小就被众星捧月,哪受过这份屈辱这份委屈?!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动不动就威胁过?他真的是……都要气得爆炸!
但想想关雎一根手指就能瞬间碾死他的能力……姜衍又深吸了口气,生生地把憋怒给咽下去。
知道关雎这个横行无忌、肆意妄为的厉鬼说不定还真的会说到做到,到时真魂飞魄散了,他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姜衍想了一下,斟酌地透露了一点,“有件事我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在我做那件事的前后,大明星何遇曾出现过在我们姜家。”
“何遇?!”贺洲和关雎顿时很是吃惊,“他跟这事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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