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辰宿列张

31、4、辰宿列张

郑安平对王稽讨厌得要命,虽然留他住下,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他彻底赶走,所以到了吃晚饭时自然也不会叫他。

没想到王稽自来熟悉,领着蝉儿修文修武喜笑颜开打打闹闹自行走过来了:“开饭了?”

郑妻愣了一下,她本不是什么大户的小姐出身,何况当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讲,所以直起身来低头施了个礼,便又跪了下去。

郑安平怒从心头起:“你怎么自己来了?”

王稽道:“这不该吃饭了吗?”

郑安平见孩子手中拿着众多小吃和玩意儿,与那王稽甚是熟络,心中愤懑又不知如何发出,同时还怕他把那丢人的事情给张扬出来,只得闷闷坐下,埋头吃饭。

郑安平是个有趣的人,家中气氛向来活跃,如今他虽然不说话,但来了个王稽毫不逊色于他,谈天说地嬉笑怒骂逗得孩子们咯咯直乐,连饭都忘了吃,就连郑妻也忍不住抿嘴而笑。

郑安平憋着气吃完这顿饭,把王稽一拉:“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把王稽一路拉进柴房,一甩他的衣袖:“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稽满不在乎地道:“住几天再说了。”

郑安平怒道:“住到什么时候,你还想干什么?”

王稽道:“也不干什么,住到你肯跟我走吧。”

郑安平道:“你做梦。”

王稽不以为意:“怎么,连令尊的话也不听了?”

郑安平看看外边,恨恨道:“少拿我父亲压我。”

王稽走上一步,几乎和他贴了脸:“那我压你好不好?”

郑安平又惊又恐,毫不犹豫地一个巴掌打上去:“无耻。”他推开王稽,跑出门外,“你再乱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王稽追到门口:“我不乱来,今天可不可以去找你?”

郑安平丢下一句:“你敢。”一道烟走了。

王稽当天晚上没去找他,平时也表现得老老实实,天天带着郑安平的儿子们到处玩耍,跟郑家的猫儿狗儿都打成了一片,住得倒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可怜郑安平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天天被他搞得气呼呼的,神经如同绷紧了弦的弓,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没奈何只能朝着家人发发无名火了事。家里人受了无妄之灾,反倒更向王稽靠拢了。

这天早上用饭时,郑安平看小丫头蝉儿跟王稽眉来眼去,一副情窦初开恨不能以身相许的模样,又生了半天闷气。

勉强吃了几口,换了衣服要去公干,抬头看看日头还早,便拐到墙角处靠着发呆。

王稽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来到旁边,一把箍住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郑安平吓得一哆嗦,弹将出来:“你干什么!”

王稽凑上来:“想你了,想跟你亲热亲热。”

郑安平一下子拔出佩剑,凶狠地道:“王稽,你若敢乱来我跟你拼了。”

王稽好整以暇地抱起膀子:“我就不信你能打得过我。”

郑安平急了眼,当真挥起佩剑砍了上去。王稽连忙躲开,举起双手:“哎,怎么真砍啊,我是逗你玩得,这青天白日的你看。……”

郑安平拿剑指着王稽,看看四周,又警惕地盯回王稽。

王稽道:“别乱来了,如让人家看见,没有也有了。”

郑安平想想也是,收了佩剑,恐吓道:“你敢再动我!”

王稽依然举着手:“不动不动。你看,小脸都吓白了,就这么害怕我?”

郑安平气哼哼地道:“我怕你?笑话!现在我是地头……龙。”

王稽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地头龙呢,我看你是地头猴,小猴儿。”

郑安平不屑地扭过脸去:“恶不恶心。”

王稽笑道:“不恶心。……你也太倔了,太绝了!就不能试着接受我一点?其实你家里人都接受我了,我又不危害他们,你就把我当个小妾看还不成吗?”

这下郑安平是彻底被雷到了,一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嘴里挤出两个字:“疯子。”落荒而逃。

王稽在身后喊了一声:“不听我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啊!”

郑安平哪里听得进去,边走边骂:“你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吃的最大的亏就是在你那儿!”

没想到王稽一语成谶,郑安平今天过得果然很不顺利。

他先是临时被派去接一位以难伺候著称的爵爷,慌慌张张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还挨了顿臭骂。等到精疲力尽地赶回来,又发现署中几个同僚小徒们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亏得他素日人缘佳,死党多,不一会儿就有跟他交好的猫过来跟他透底:“安平,刚才太仆大人来打听过你了,你小心准备着,没准待会他会叫你过去问话。”

郑安平心中疑惑,嘴上还没忘开玩笑:“太仆大人打听我干什么?难不成看我勤勉,要把他的位置让给我?”

那人皱皱眉头道:“你小声点,他不让我们向你透露的。他问我们你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问我们见没见过有外国人来这里找你……”

郑安平闻之心头一紧,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那你们怎么说?”

“我们能说什么,本来也没见你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啊。”

郑安平又问:“那太仆接着说什么?”

“他说以后有事会再找你问话的,还不让我们把这事说出去。你有和什么外国人来往吗?现在查外国的细作奸细查得挺严的,你可别闹出什么事来啊。”

“好,我知道了,那就等着呗,我就奇了怪了,这事太仆大人他管得着吗。”郑安平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打发走透信者,郑安平陷入了沉思:的确,最近新王初即位,内政外交风声鹤唳(超越了年代的成语)如履薄冰,对于国外混进的奸细更是加倍提防,别说王稽曾经作为大使来过魏国,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百姓,整天那么张扬地在自己家出出进进,也难免不引起别人的疑心。他本就抱了一丝要走的意思,这么一想更是心虚紧张起来,范雎因为诬为叛国而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惨状又涌上脑海,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该死的王稽,你这是逼我啊。”郑安平暗自咒骂了一句,左右为难。

一直到晚上该与人交接的时候,太仆大人也没有传郑安平过去,这么一来他更是心慌意乱起来,匆匆交待了几句,就快速地朝家中走去。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王稽那兴致勃勃的大嗓门。推了门进去,但见他一副要倒拔垂杨柳的架势,正对着一棵树比比划划。身后是自己那两个跟屁虫一样的儿子和一脸崇拜的小丫头,王伯父王伯父的叫得十分欢实。

郑安平看见这鸠占鹊巢的一幕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重重干咳一声:“我有话跟你说。”

王稽回过头:“正好,安平,我也有话跟你说。”他对身后的跟屁虫们笑了笑:“改天再给你们好好讲解,现在我要和你爹商量点事情,蝉儿,你们先在这里玩着吧。”

“走吧。”王稽伸出手来想拉郑安平,却被他甩开,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安平,你先讲还是我先讲,我们总是那么心有灵犀。”王稽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得郑安平头皮发紧。

“别跟我说你那些破事。”郑安平退后一步,皱着眉头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破事,我想说的是今天午后你们宫里来人盘问了我半天呢。”

“什么?”郑安平一惊,“他们都来家里查过你了?”

“是啊,安平,他们是看你和我关系那么密切,怀疑你和我这秦国人有什么勾结吧。”

郑安平气哼哼地看他一眼:“你害死我了。”

王稽嬉皮笑脸地道:“我怎么舍得害你呢,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的。”

郑安平遇到他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当真是什么聪明机智灵活也发挥不出来了。他烦恼地闭了嘴,不想再和他多说,心里却越来越是惶恐,竟有一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不知道明天,他们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被认定,那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那你说怎么办?”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向王稽示弱了。

“好办。跟我走呗。”王稽正等在那里。

“说得轻巧。”郑安平没好气,“我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这会子又要到哪里去找车?”

“太好了。既然安平你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这事就交给我了。”王稽笑嘻嘻地道,仿佛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

“你能找到车?”郑安平狐疑道,心想我都找不到那种大马车,“没想到你有那么大能力。”

“我现在是真没什么大能力,不过为了你,我是说什么也得硬着头皮上了。”王稽说着,转身就走,“你等着我吧,叫家里人赶紧准备着。”

要说王稽这厮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硕大的马车,把郑安平全家都给装了进去。因为是带了偷偷逃走的性质,郑家轻装上阵,只带了一些金银细软箱底货,反正据王稽所说郑安平的朋友张禄在秦国权势滔天,便是什么也不带到那边也决计少不了什么。

黎明时分是城里城外开始进出的时候,一般来讲城门会查的很宽松,于是借着天边亮起的光芒,郑安平一家和王稽,颠颠簸簸地启程了。

车上了路,因为老幼妇孺较多,也便走得比较慢。郑安平坐在驾车人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渐渐后移的风景,心中满是感慨,却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约摸赶了不到三天,马车到了秦魏韩三国交界的地方。

王稽本来一直坐在车沿上探了头逗修文修武玩,突然回过神来:“安平,你好像走错方向了。”

郑安平懒懒道:“这不是往西吗?”

“是倒是,可是你现在走的是哪条路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郑安平放慢了速度,但不停下:“你又不早说,这个难道不能通吗?”

王稽抬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太阳,道:“不行,有些晚……”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大吼传来:“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必须先撮合了这两只才能写到阿范,这个....很狗血,可以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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