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裂传 青豆
楔子
神都一个传说中繁花似锦的地方。
在这片土地上,从远古开始,就并立着三个国家:凌,赵,许。
许位于北方,与南方的凌和赵联系较少,传说有天人一族的庇护,所以有雄霸神都的野心。
神都历206年,凌赵联姻。赵国大公主月嫁入凌国受封皇后。十九年后,赵国最小的公主晴又成了凌国皇帝的晴妃。
(1)
层层复层层的纱帐,隔开了室内的清冷与帏帐中火热的缠绵。
玉体横陈的人儿还在平抚着自己的喘息,身边的人已要起身离去。未经思索,涂满丹蔻的玉手已拉住了要走的人:“逐云,再多陪我一会儿。”
被拉住的人回眸一笑:“晴妃娘娘,臣真的得走了。”
被那眼波划过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开,晴妃没由来的一阵眩晕。
相信自己决不是第一个被这对眸子夺取心魂的人,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晴妃苦涩的想着。不由得忆起了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是凌国的君主在她的囧囧后封她为妃的群臣聚会上,她因为想透透气而跑到了御花园中。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就这样看见了那朵花。象今年双十年华的她一样动人,却不曾被那双枯枝似的手摧残过。莫名的,她想摧残它的美丽,伸出手,花被摘下了,被另一双比花更美的手。
不似女子的青葱玉指,但手指纤长,肤色白皙,堪称无暇。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这样一个念头:被这样的手抚遍全身,会是什么感觉?
但这毕尽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已恢复了镇定。
于是,她抬起了头,便看见了他。
以前她总以为自己见过人间最极至的美景。大漠的风沙,南岛的花海,北国的飞雪,西江的月夜。可现在她发觉自己错了,世间的景再美也美不过眼前的人。
是的,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一个决不会被错认为女人的男人。
白瓷般的脸庞,精致如人偶的五官,垂至腰间如瀑的长发,还有那秋水般艳泓的眸子,那绝世的风姿令人迷醉。可是,在那璀璨如星辰般的眸子里藏着的,却是一潭幽深的沉渊,任是谁也看不懂里面有些什么、藏了些什么。
他的周围是一片诡异的暗红。是因为他那暗红色的唇,还是手中那朵暗红的花。
眼前的人似乎早已习惯旁人看到他时的呆楞表情,只是微微一笑,令她失魂。然后把手中的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接着拱手向她施礼:“臣,林逐云,见过晴妃娘娘。”
林逐云,十七岁。
十四岁名登科考头甲,跟随最不受宠的二皇子凌筝两年,十六岁出二皇子府,一年时间由四品到一品,现官居右丞相。目前正是自己的姐姐月皇后极力拉拢的对象。
他的消息,在宫中不用刻意打听也能随意听到,因为他正是公主们眼中的如意郎君。
自己又怎么会和他变成这样的关系,他说他爱我......爱我......
不敢在往下想,晴妃收回散乱的思绪。掀起纱帐,起身更衣。
“娘娘,今天是十五。”一旁的宫女提醒着。
“是吗?又到游园会了啊......”轻喃着,晴妃的目光又落到了梳妆台前的花瓶上,瓶中是一朵暗红色的花。
大概他早忘了吧......那朵为她插上的花。
(2)
游园会是每月十五凌国君臣游猎的盛会。
名义上,是让身在南方的凌国上下消除的风气,推崇尚武之风;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给皇子们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简单的说,就是争夺储君地位的战场。
现任的凌国君主——玄帝凌玄共有四子三女。
大皇子凌竽,为月皇后所生。现已立为太子,天生愚笨,又身形臃肿,不为玄帝所喜。但月皇后毕竟是赵国公主,凌赵两国又是结盟关系,废太子之举无疑对两国联盟不利。再者,玄帝的宠妃——晴妃也是赵国公主,成败也未可知。
二皇子凌筝,是已故的云贵妃所出。生xing淳和,姿容出众,却不知为何一直不得玄帝的喜爱。在朝中也无任何的势力。虽然右丞相林逐云在出仕前曾跟随其两年,但似乎对其并无权势上的支持,所以没有争夺东宫之位的实力。
三皇子凌箫,最得玄帝喜爱。天生英武,母妃惠妃xing格婉约,虽不及晴妃得宠,但也一直深得玄帝之心,其父是左丞相谢齐,在朝中与右丞相林逐云,上将军秦少痕成鼎足之势。
四皇子凌笙,因为母亲是宫娥,年纪幼小,在宫中地位最低,有时甚至受到太监宫女的欺负。后被二皇子知道,遂把他带在身边,悉心照顾。
三位公主分别是月皇后所生的姬公主,云贵妃所生的婧公主,以及惠妃所生的嫱公主。
众多朝臣之中,左丞相谢齐支持三皇子已成定局;上将军秦少痕虽手握兵权,但人远在万里之外镇守边关;自然的身为右丞相的林逐云就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
(3)
然而,此时的林逐云却丝毫没有身为猎物的自觉,反而悠哉悠哉的偷听着别人的谈话。
其实也不算偷听啦,只是碰巧遇上。难得乘游园会出来散散心,刚下马就听见有人在谈论他,岂有不听之理。
“看今天皇上的表现,太子一定要被废了。”
“是啊。太子刚请了个安,就被斥责衣冠不整。月皇后的脸都绿了,要不是晴妃在旁边劝着,今日游园会定然没有太子的份儿了。”
“皇上也太苛求太子了,以太子那样的身材,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分明就是厌恶太子嘛!”
“目前就看右丞相支持谁了。
若是太子,加上赵国的支持,可保太子登基。将来由月皇后摄政,右丞相辅佐,未尝不可。“
“可月皇后野心勃勃,又为人yin毒。据传与当年云贵妃的死脱不了干系。而且她是赵国公主,这样下去,凌国的江山不是要易主了吗?”
“右丞相若是支持三皇子呢?”
“左右丞相再加上惠妃,那三皇子必定入主东宫。三皇子英武过人,惠妃又不干政,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可三皇自yin狠残暴。
这个月,有个小宫女误踏了他的羽冠,被断手断脚扔进大缸,取名人畀;上个月,他的一个宠妃在调情时不慎抓伤了他的脸,被毁容后凌迟而死;上上个月......”说的人浑身发抖,听的人也不寒而栗。
“那二皇子和四皇子呢?”
二皇子天xing温柔善良,姿容绝世,但皇上就是不喜欢他。即使得到右相支持,胜算也甚微,何况林逐云也没有要支持他的意思。
四皇子因为母亲的关系,根本没有即位的资格。”
“说起右丞相,他究竟做何打算呢?”
“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跟着走就没事了,这个人看准的应该没错。”
“我看你不是看准了他的打算,是看准了他的人吧。”
“你......你什么意思!真是欺人太甚!”
“你也别装了,他那张脸......就连为兄我看了也......老弟,你脸红了!”
“你再说......我......”
声音渐渐远去了,林逐云靠在树后,轻轻笑着,同时感到一双手从背后撩开了他的衣襟,毫无顾忌的上上下下的抚摩着。
“那些奴才敢这么说你,要不要我替你杀了他们。”耳后的声音充满磁xing,却透着yin郁。
并未回过头,林逐云仍是轻笑着“不敢劳您大驾,三殿下,在游猎之地做这种事......不大好吧。”
(4)
这种说辞似乎激怒了手的主人,下巴被强硬的掰过来接着唇被温热的东西覆上,唇角被粗暴的啃咬着,唇瓣则备受**。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紧闭的唇瓣逸出了一声轻吟。
“啊......”
呼痛的声音取悦了施加刑法的人,乘势滑入齿间的舌改为温柔的吮吻,肆意享受着醉人的甜美。
许久,凌箫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离去时,还意犹未尽的轻舔了一下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
抬起头,林逐云毫无意外的看见了这张与“他”有几分神似的脸。
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完美的薄唇,凌箫无疑是英俊的。但那对暗色的眸子却泄露了主人的嗜血和残忍。
此刻那眸中却燃烧着噬人的欲火。
略做反抗的双手被压制在头顶,林逐云皱着形状美好的眉峰忍受着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粗暴。
“那些可恶的人......他们都盯着你。父皇,母妃,晴妃,太子,大臣......迟早我要杀了他们。”一路啃咬着,凌箫努力在无暇的肌肤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三殿下多虑了,臣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虽已接近全囧,林逐云仍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逐云,你会支持我吧。”除去最后一件衣衫,麦色的手分开了林逐云修长的双腿。
“殿下对自己没信心吗......啊......”没有任何滋润的进入,让林逐云感到了撕裂般的痛楚。
“说......你是我的!”忘情的进出着,凌箫沉迷在几乎令全身焚烧的火热中。
“啊......啊......”暗红色的唇不时的逸出呻吟,林逐云的眼神仍是平静的。只是冷眼旁观着身上男人迷醉的表情,精妙的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反应。
“......啊......我是你的。”用娇媚的声音叫着,感到男人攀上了快乐的高峰,林逐云的眸中仍是一片无光的漆黑。
(5)
“逐云......逐云......你没事吧。”柔和的声音透着焦急,持续不断的刺激着昏睡的人的听觉。
每晚在梦中出现的温柔嗓音在耳边响起,林逐云直觉的轻唤:
“筝......”
“逐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总是平和的嗓音透出了掩不住的欣喜,为他的醒来,更为他无意间叫出的那声久违的“筝”。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比阳光更和煦的人。
悠如远山的眉下,是一双圆润柔和的明眸,优雅的唇角永远带着温润的笑容。不若林逐云那近乎妖异的美,二皇子凌筝带给他人的永远是月色般的温柔醉人。
“筝,你......啊!”突然想起自己为何会昏倒在此地,林逐云连忙低下头检查身上的衣物。
还好......衣着整齐。
在不知道做了几次后昏厥,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林逐云记得自己身上是赤囧的。看来凌箫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自己就这样躺在这里。
幸好......若是被筝看见......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算了。
“骑马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强自镇定下来,林逐云略嫌慌乱的解释道。
凌筝则体贴的并未追问。
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林逐云又恢复到淡漠与应对自如:“二殿下,您不是应该正在打猎吗?怎会在此地啊?”
“你不是知道吗?我一向不喜欢打猎,”见林逐云又筑起了心防,凌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为了抓住这个小东西,一路追过来,就看你躺在这里。还好你没事......”
林逐云垂下眼,避开那双比夜色更美的眼眸中的关心,却看见一团白白的东西在凌筝怀中蠕动。
“这是......”
“它被箭射伤了,应该是因为游园会吧。”那是一只红眼睛,长耳朵,脚上缠着纱布的小兔子,它正惊恐的看着他们。看来,它被吓坏了。
“二殿下,你......”又是这样!
林逐云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逐云,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妇人之仁,可我真的不喜欢杀戮。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当太子,有大哥和三弟就行了。今天游园会,三弟又拿了第一,父皇可高兴了。这样,不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早知他不会改变初衷,林逐云淡淡的站起身,准备离开,并未改变执行计划的决心。
“逐云,你生气了?”往日淡泊的眼中掠过慌乱。
“臣,不敢。”轻柔的语调是对待旁人的敷衍,从林逐云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凌筝叹息着。
让自己当上太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还记得,那是在逐云跟随自己学习朝政的两年后,他力劝自己争取太子之位却被拒绝。他从未见过一向自持的逐云如此激动。之后,他便离开了二皇子府......
回过神,凌筝及时的拉住了要离去的林逐云,“逐云,今天是你的生日,到我府里来吧。笙儿也在。”
“生日?”林逐云的眼底闪过茫然,旋即浮上了嘲讽的颜色,“是啊,我的生日......”
(6)
月凉如水。
林逐云与凌筝在二皇子府中的花园里对饮,四皇子凌笙则在旁边一会儿说笑话,一会儿唱小曲儿的逗他们开心。在凌筝的庇护下,今年十三岁的他,恐怕是现下宫中最无忧的人。
夜渐渐的深了,凌笙也被宫女带下去休息了,等林逐云注意到的时候,园中已剩下他和凌筝两个人。
“逐云......”平日清澈的声音此刻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听起来格外让人迷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月光下的凌筝俊美犹如神诋,全身笼罩着圣洁的光辉,让林逐云再一次的看清自己的污秽。
移开目光,忽略早已疼得麻木的心,林逐云的语气仍是淡淡的,“那是在我封官的时候吧......”
神都历204年
凌筝19岁,林逐云14岁。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行着,凌筝体会着前所未有的兴奋。这是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偷偷溜出宫。大街上的每一件东西都让他感到新奇。
他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他人注意的对象。虽然衣着普通,但那天生的尊贵之气却无法遮掩,更别提许多少女少妇都看着他红了脸。
拥挤却有序的街道忽然在一隅乱成了一团,隐隐还传出厮打的声音,凌筝止不住好奇挤进了人群中。
被众人围着的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和恶霸样子的男人。
“李大爷,请再多宽限两天吧。我爹一定能把钱还上。”小女孩声泪俱下,任谁看了都可怜。
“凭他?那个将死鬼?十两银子啊!给他两天?就是再给他两年,他也还不起!”男人凶神恶煞的拖起小女孩就走,却没人敢拦。看来是一方的地头蛇。
“求您了!别把我卖去那里!”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着。清丽的脸蛋上满是泪水。
“哭什么?不识好歹的东西!到了万花楼,保你吃香喝辣,到头来,还要感谢老子!”男人笑着,似乎可以预见小女孩以后的命运。
凌筝再也看不下去,分开人群,准备制止这场悲剧。
一个人却赶在他前面当在了小女孩面前。
一身黑衣黑帽,黑纱帽遮住了脸。但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一个少年。
男人起先的确吓了一跳,但待看清楚,只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便又重新威风了起来。“你是做什么的?居然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她欠你的钱,我还你。”如冰晶敲击的声音,震撼着每个听者的耳膜,连男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我......我要人,不要钱......”不知为何,男人忽然觉得有些气短。
“那,我跟你走。”毫不在意的说出如晴天霹雳的话,就连小女孩也止住了哭声,呆住了。
“不愿意?”对着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撩开了覆面的轻纱。但,只是一瞬,手又放了下去。
没有人看清少年的长相,除了男人和凌筝。
全场都听见了男人抽气的声音。
即便是见惯了美女的凌筝也有短暂的失神。
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吧。
凌筝暗想。
他是因为正对着少年,又习武练过眼力,才得以看清少年的容貌。
就这样,少年跟着男人走了。凌筝也追了过去,因为他感到不安。等到跟着他们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的时候,他停住了。
暗红色。
一片血腥的暗红色。
少年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男人的尸体和满地暗红色的血。
两天后
“宣——头甲第一名,林逐云,上殿——”
所有的朝臣们都好奇的朝殿门口张望。据说,今年的状元只有十四岁,真是英雄出少年。抱着或嫉妒或羡慕的心理,人人都想见到他。
修长的身影经过的地方,人们的呼吸无不窒了一窒。
连皇帝身边的近侍,也似乎听见玄帝失声唤出了“云儿”二字。
而凌筝所惊讶的,又与他人不同。
原来,林逐云,就是那日的少年。
后来,林逐云总以为,在殿上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不知道,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凌筝已见过他了
(7)
低垂的纱帐,甜腻的**,痛苦的呻吟以及男人的喘息。
一次又一次的梦境,总是相同的内容。
相同的总是:被缚住的手脚,被贯穿的身体,破碎满地的自尊;而男人丑陋的脸和龌龊的身体,却各不相同。
没错。
林逐云,凌国的当朝丞相,曾是下贱的男娼。
十四岁以前不为人知的过去。
有多少人猜测,他是落没贵族的后裔;又有多少人揣测,他是某位高士的闭门囧囧;更有人说,他是天人一族。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肮脏。
知道的人,都死了。
被他杀死了。
十二岁,他开始接客。唯一的自由是可以挑选接谁。他从来闭门不出,接触他的只有龟公和恩客。他利用自己的身体找到了武功秘籍,也找到了四书五经。
十四岁,他用学到的,杀死了龟公和所有的恩客,考上了状元。
只因为,他要,报仇。
他从出生起就有了记忆。他记得是谁害死了他的母亲,记得他应得的身份地位,记得是谁把他卖进了男娼馆。
也就是有了这样深刻的记忆,他才会每晚沉睡在噩梦中醒不过来,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
谁......谁来救救他,谁来把他从噩梦中叫醒。
“逐云,逐云......”声音温柔得几乎让他心碎,如同一线阳光射进他黑暗的世界。
是......凌筝。
在朝堂上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知道,这位二皇子将会是他今生今世的羁绊。
也许是他那高洁的气质,也许是他那风雅举止,也许是他那温文的目光,都是自己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吧。
所以,愿意花去两年的时间,压抑着心中那头暗红色的猛兽,陪在他身边。
直到那天,嗜血的本xing苏醒。
于是,他离开了,也放弃了那到手的阳光。
“逐云,又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这儿。”轻轻拭去怀中的人眼角的泪痕。
唉......再怎么逞强,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他又做噩梦了,那是他一生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静静的靠在凌筝怀里,林逐云这才想起,今夜因为喝了大半夜的酒,所以睡在凌筝府里的客房中。大概是自己把他惊醒了吧。
被清新的气包围着,他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怀抱。
凌筝则欣喜的搂着林逐云,只有此时的他才会如此的毫无防备。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静谧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直到——
“二殿下,不好了,皇上遇刺了,宣您和林丞相入宫!”
8)
玄帝是在晴妃的寝宫——昧居遇刺的,目前伤势不明,刺客并未被捉到。
皇上遇刺?
林逐云在心底冷笑。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登基了。
是昨天游园会的刺激太大了吧:三皇子表现出众,太子却连衣服都穿不好。其实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三皇子爱出风头,残忍又不懂得掩饰,仗着玄帝的宠爱,得罪了不少朝臣,终归是难成大器,自己与秦少痕更还未表明态度……真的是狗急跳墙。
选在在晴妃的寝宫下手……行动成功的机率到是增加了;可如果不成功——就象现在——恐怕有些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并不聪明,皇上恰好又不太笨。只是可怜了晴妃,以他对她的了解,恐怕并不知情吧,大概会失宠得不明不白。不过也好,这样她会更容易被控制。
停在昧居外,林逐云一眼就看见了一脸淡漠的晴妃和满脸yin沉的皇后,以及任何时候都呆头呆脑的太子。
他们被留在外面,那惠妃,三皇子还有左丞相应该在里头了。
还未过去向皇后请安,林逐云便被宣入内,只来得及轻声安慰了一下凌筝。皇上有危险,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他吧,虽然皇上一直不疼凌筝,可他敬爱皇上的心却从未变过。
至于皇上为什么不疼二皇子?
原因他知道。
恐怕除了皇上,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病榻上的人,气息微弱,虽然御医说xing命无碍,但恐怕得调理好一阵子了。
形如枯槁,面色焦黄,再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丰神如玉的青年帝王。面对这样的玄帝,林逐云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相反的,他甚至有些恨他。
“云儿……”看见林逐云的那一瞬,玄帝有些恍惚,一不留神,竟叫出了那个已成为囧囧的名字。
纵然眼中闪过冷光,林逐云仍是恭敬的下拜:“臣,林逐云,叩见皇上,吾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是林爱卿……平身吧。”玄帝说话仍有些吃力,“你入朝也有两年了吧。”
“臣入朝确已有两年。”
“两年了……爱卿也算是劳苦功高,还尚未娶亲吧。”
“蒙皇上错爱,”原来如此,林逐云了然的一笑,“臣是还没有妻室。”
“那爱卿,觉得嫱公主如何啊?”虽然是询问,玄帝的语气却十分强硬。
逼婚吗?
林逐云暗自好笑。
侧首看看站在旁边的三人(左丞相,惠妃,三皇子)无不是一脸期盼的表情。
愚蠢!
难道娶了嫱公主,我就会支持你们吗?(嫱公主是惠妃所生)
“臣,仰慕嫱公主已久。”林逐云恭顺的答着,嘲讽的看着四张脸同时浮上了喜色。
看来皇上马上就要重新立嗣,计划要提前了。
真的必须走那一步吗?
即使知道已别无选择,林逐云心中仍不免挣扎。
那个男人……
自己在他面前就好象被扒光了衣服般毫无隐藏的余地。
赤囧的,毫不掩饰囧囧的目光,yin毒的美貌,颀长却蕴涵着力量的身体,如优雅的猎豹,危险又惑人。
与自己一样,同属于黑暗的男人……
“爱卿?”
“臣……臣在。”苍老的声音唤回林逐云的神智,此时才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那你先退下吧。”玄帝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是,臣告退。”刚准备起身却被拉住了衣袖。
“父皇,儿臣送林丞相。”
“逐云,你生我的气了?这全是父皇的母妃的主意!”凌箫心急的看着林逐云一脸无动于衷。
林逐云缓缓的走着,步伐丝毫未乱。心中清楚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主意。
忽然,他旋过身绽开一朵艳丽的笑容,让凌箫的呼吸为之停顿,“三殿下,逐云清楚,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是啊,是啊”凌箫惊喜交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苦心,不妄我这么疼你。“浑然不觉自己的话全被套了出来,仍是只顾着自己高兴。
“只希望三殿下在登基之时,不要忘了逐云才好。”林逐云笑得更媚,眼神也更冷。
“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逐云……我的逐云……”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彼此口中,昧居又恢复了不祥的宁静。
一看见林逐云出现在昧居的门口,所有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父皇怎么样了?”
“陛下如何……有危险吗?”
“陛下对你说了些什么?”
……
对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林逐云似乎充耳不闻。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对温润如玉的双眼上。
“皇上无恙。
而我……被赐婚了,和嫱公主。”
(9)
乌黑的长发,如雪的肌肤,若星的眸子,暗红色的唇以及鲜红的发带和衣裳。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却令自己如此哀伤。
看到他成家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新娘又是皇家的公主。三弟登基后,他也一定是大大的功臣,今生亦可无忧,自己总算可以放心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有的,应该是浅浅的伤感,伤感他已长,不再是,因为噩梦偎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少年。
可为什么心脏像要炸开般的疼痛,口中的佳酿泛着苦涩的味道。却又一杯接一杯的喝下,让自己看不清他脸上漾开的明媚笑容……
林逐云一边回应着宾客们的敬酒,一边担心的看着凌筝。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凌筝对他的感情。但他更清楚的知道,凌筝是他永远也碰不得的人。他的纯洁,甚至是圣洁,不会允许他接受这种囧囧的感情。而且,和自己在一起只会玷污他,让他的纯白染上污迹。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选择漠然。
唯一能做的,只有守在他的身旁,帮助他,辅佐他,送他去那个至尊的位置。
也只有他才配站在天地之巅,接受天下人的景仰和朝拜。
所以,林逐云只是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灌下辛辣的酒,并未劝阻。让他醉了也好,一醉也许真的能解千愁吧,至少是今晚。
然而,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有着另外一双美丽而忧郁的眼睛正盛满了泪水。那是——晴妃。
她也同样心碎,对玄帝的受伤和自己的失宠,她并不在意。可是,林逐云的成亲却让她痛不欲生。
他说过爱她,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谎言,害怕和心伤将她淹没。
…………
推开喜房的门,林逐云稳住略为有些凌乱的步伐,看着**掩着盖头的新娘,他忽然有想笑的冲动,从今以后,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可从未有过的怯懦,却让他想夺门而出。
嫱公主是世间少有的女子,美丽自不用说,但那份温柔更让人沉醉。皇上的赐婚,也许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步上前,带着几分好奇和一丝犹豫,他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飞扬如冰的剑眉下,是一双毫不掩饰囧囧的眼睛,如雕刻般的五官,与其说是英俊,倒不如说是邪魅。
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一个男人。
秦少痕
一个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人,却近在眼前,坐在他的喜**,盖着盖头。
林逐云的思绪变得混乱,一时间无从反应。
秦少痕浅浅一笑,伸手拉过林逐云,把他压在身下。
秦少痕。
前右丞相——秦仲的私生子,其母在他八岁之时被待至死后,被逐出俯。十年后,从军。
八年后——
神都历202年
授上将军,把持全国兵权。
神都历203年
受命查办右丞相被控谋逆一案,结果秦仲一家残遭灭门,就连他尚在襁褓中的孙儿也未能幸免。
神都历206年
奉皇命驻守凌国边关,成为许国难以跨越的屏障。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逐云虽努力保持着镇定,但仍不免有一丝慌乱。
“你都成亲了,我能不来祝贺吗?”秦少痕说完,伸手扯掉身上的礼服,伏身吻住那诱人的唇瓣。
“……呜……”林逐云低嘎的嗓音结束在秦少痕的嘴边,甚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狡诈的舌尖迅速探入,熟练地吸吮着……
“想说什么?”秦少痕似乎感受到林逐云的挣扎,把重点转移到林逐云白皙的颈项,手也随之伸进林逐云已经散乱的喜袍中。用粗糙的慢慢划过那细腻的肌肤,惊起身下人阵阵颤栗。
“…放…放开”林逐云挣扎着要推掉压在身上的重量。
“放?我怎么敢放手呢?”秦少痕不着痕迹的将林逐云的喜袍退至腰下,“你的飞鸽传书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丞相大人!”说完张口狠狠的咬住林逐云胸膛上粉色的樱蒂。
“……啊……”林逐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那引人遐想的呻吟。抬手抓住秦少痕的胳膊,在其上留下道道血痕。
秦少痕皱了皱眉,伸手扯下腰带,将林逐云纤细的手腕各绑于床柱。“只要我支持二皇子,你就……做我的人吗?难道您忘了?”
林逐云脸色一变,瞬间绽放出娇媚的笑容。
“啪!”
林逐云红肿的唇角多出了一丝血痕,秦少痕暗色的双瞳中闪出惊艳,转瞬…低头咬住林逐云的颈子,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别用你对付晴妃和三皇子的那套对付我!”说完扯掉林逐云身上剩余的衣物。“不过,我现在的怒火要让你来平息!”
秦少痕抬高他身体,用自己健壮的上身摩擦着身下那已经泛红的身子。吻慢慢的蜿蜒到林逐云的全身,失控……呻吟已经逸出林逐云的唇。
秦少痕邪邪的说:“已经不行了吗??正真的好戏还没上场呢!”说完握住他的分身。
“啊……啊……放手……”林逐云被束的双手已经挣扎的有些淤红,粉红的身躯冒着细汗,白皙的面孔早已绯红。身体因囧囧强烈的刺激而开始扭动。
秦少痕将绣枕垫到林逐云的臀部,以抬高他的囧囧要他那粉色的诱人之地完完整整的面对自己,秦少痕加强手上的力道,倾身用牙细细的咬着他的锁骨,贪婪的舌慢慢的划过他的肌肤,再次停留在那已经硬挺的樱蒂上!啃咬吮吸着……
“啊……啊啊……啊……”眼看林逐云快要达到gao潮时,秦少痕用力的遏止住了他的分身。林逐云难过的激烈的扭动着身子。“啊……啊…放……放手……”
秦少痕不顾林逐云激烈的话语,依然忘我的吮吸着!
“求…你……啊……放手…”林逐云用沙哑的声音说着,紧闭的双眼此时已经满是囧囧。
“求我!”秦少痕依然是邪邪的笑。放手了。
“啊……”满足的神情布满了林逐云绯红的脸庞。
“已经说来还没正真开始。”说完秦少痕就着林逐云囧囧的湿润,一举冲入他的体内,毫无任何感情的撞击着身下的躯体。一次比一次深入,恨不能将其身体埋入林逐云的体内。
“啊……啊……不要……停……”
“不要停?您真是贪婪的人啊!我会满足您的。”秦少痕加快腰部律动,一只手握住林逐云的臀部,一只手再次握住他的分身。
“啊……啊啊……啊”
秦少痕快速的律动和手上的加压,身下的人儿已经接近疯狂。
在一阵**中二人同时攀上囧囧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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