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躏艳录
冷子豪见佘家营的家丁朝他追来,翻身驰上屋顶,伏在屋檐上,将土枪瞄准佘老爷子。佘老爷子捻须冷笑,伸手指着冷子豪道:“冷子豪,你有种就朝我开枪,你打死的不只是我,还有你的老母。”
佘老爷子说完,伸手勒进冷子豪老母的脖子,喝道:“叫他下来,否则我就打死你。”
冷子豪的老母早被吓得身子一软,哭求道:“子豪,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要我这个老东西来替你死吗?你怎么敢做,却不敢当?你丢下娘不管,会遭天打雷劈,会遭报应的。你要是不管娘了,就一枪打死娘吧。”
冷子豪见老母老泪纵横,双目红肿,不忍地将长枪一扔。佘老爷子见状,喝命几名家丁,快步驰上屋顶,将他拿住,用铁丝反穿了肩膀,捆到跟前。
佘老爷子大喜,扔下冷子豪的老母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冷子豪朝他的老母望了一眼顶,仰天大笑道:“娘,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
他全身鲜血喷涌,眼睛一鼓,一命呜呼。
冷子豪的老母见儿子惨死,猛地朝一旁握着弯刀的家丁撞去,头撞在弯刀上,霎时气绝。佘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命人厚葬冷子豪的老母。
老九听说冷子豪被除,无比欢欣,又听得老五病重,心里更是高兴。但他却不表现出来,每日照常去看望老五,还五哥长五哥短的叫个不停。一线天的人见老九这样侍候老五,都无比称赞。其实只有老九的心里清楚,自己怎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晚老五刺杀他的事,他早摸得清楚,但却不愿让人伸张出来。这事伸张出去,不但别人不信,反而还让人怀疑是他想除掉老五,而故意使的伎俩。老九宁愿将它变成一件寻常的事,也不能这么傻。
老五琢磨不透老九的心里,按平常的套路,老九知道那晚的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可老九没有这么做,倒使老五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白日里在家午睡,仿佛见到老九闯进屋来,要置他于死地。可等他真正看清楚的时候,那不是老九,而是他的老伴。
老伴见他如此,心里凉了半截。每日侍候汤药,总难免有些伤心。心想他到死都冷冷清清的,没一个人来看他。眼见着他没几日好活的了,更加难受。她又不敢把这事告诉老九,挨了半月,老五都不能说话了,每日只喝些粥水,急得没法了,才将这事告知老九。老九听说,忙道:“五嫂,五哥病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请郎中来看没有?”
老五老伴哭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又没请别的壮丁,怎好出去抛头露面?前些日你五哥以为没事,他这病养养就好了,我也就没太注意。眼看着越来越严重,我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冒着九弟事务繁忙,也来讨九弟一句话。”
老九顿足道:“五嫂,咱们什么也别说了,还是先去看看五哥要紧。”
他说着,走出屋门,朝一旁的家丁喝道:“还去请王医生来,他要是腿脚不便,背也给我背回来。”
老五他老伴见老九急成这样,忙又道:“九弟,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想你五哥没什么事的。你一着急,整个一线天都乱了。都是我不好,妇道人家,嘴巴就是多。”
她只顾唠叨,老九早到了他家。老九走进屋子,朝**瞥了一眼,只见老五全身浮肿,躺在那不断的喘息。
老九扑到**,低声道:“五哥,你怎么样了?”
老五见是老九到来,吓得全身冷汗直冒,吱呀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老九见了这般惨状,叹息一声,朝屋外喝道:“王医生来了没有?”
屋外有家丁应声道:“九爷,才刚去请,没到呢。”
老九怒喝一声道:“还没到,拿马去接。半个时辰之内见不到王医生,拿你们的人头来见我。”
老五他老伴走进屋子,抹着眼泪,低声哀求道:“九弟,别这样。你要这样,你五哥见着会更加难过的。他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有话想跟你说都不能,可他还是有知觉的。你就省省心,让他心里平静平静。”
老九见他胸口澎湃不已,起伏不定,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也只得摆摆手,叹息道:“五嫂,我明白了。”
他随即转身朝老五道:“五哥,你好好休息,我一定找最好的郎中治好你的病。你不要担心,好好的养好身子。”
老五说完,转头示意老五老伴,让她出去说话。老五老伴会意,跟着走出屋来,一脸愁容。
老九朝屋里瞥了一眼,低声道:“五嫂,我看五哥是不是中了邪了,他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要请个大神来跳跳,冲一冲?”
五嫂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九弟,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病我清楚。你要是有心,把找大神的银钱,给他割一口棺木,给他冲一冲,想必他就好了。”
老九为难地道:“五嫂,我不是爱惜那几钱银子,割口棺材,那不是咒骂五哥吗?这样的事,我可不干。”
五嫂听罢,眼泪普嗖嗖的直下。老九安慰她道:“五嫂,咱们等等,等对门王医生来了,看他怎么说。要是实在不行,再照你的意思办。”
五嫂略微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安。老九见她狐疑,低声道:“五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五哥走后,他的后事问题。你放心,这些事不劳不费心。目前最主要的,是让五哥好起来。”
五嫂不说话,直直的望着老九。老九忽然想起什么,朝五嫂问道:“五嫂,这事告诉三哥没有?”
五嫂摇摇头道:“三哥都病了那么长时间,我怎好拿这事去刺激他?他身子骨才好些,我想能瞒还是瞒着些好。”
老九忖了忖,心想要老五走了,就让他媳妇守在这里,等她去世后,田产照样收归一线天所有。尽管分了这房子给他们,但也是一线天的财产。倘若将她撵走,想必一线天的人会说三道四。倒不如做几件光鲜的事,让后人称道。
老九吩咐了几句,走出屋门。正要走出去,忽又回头道:“五嫂,等会王医生来了,你派人通知我,我现在去准备些五哥平时爱吃的东西来。”
五嫂只得应了一声,心想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你却要去为他准备好吃的。在此危难时刻,你不守在他的身边,谁守在他的身边?你是他的亲弟弟,难道真就没一点亲情吗?对,在一线天,没什么亲情可言。等他百年后,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五嫂望着屋梁,想起老二媳妇,不住的叹息。心想她早就和老二决裂了,现在过得潇洒自如。老九随时问候她,真正把她当二嫂供着。可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当家的一走,我就跟着遭了殃。
五嫂正在叹气,便听门外的家丁报道:“五奶奶,王医生到了。”
五嫂忙迎了出来,引着王医生走进屋子。王医生须发斑白,眼小如鼠,却聪慧过人,神情飘逸,仙风道骨,令人生敬。一走进屋子,便朝五嫂道:“五奶奶,您这屋里,阴气太甚,不适合阳间人居住。先给五爷移床到外面,我再仔细给他看看,五爷到底还有救没有。”
五嫂慌了神,吩咐家丁道:“你快去叫九爷来,要移床出去,还得向他请示一下。要是他不愿意,那还是别移了。”
家丁去了半晌,带着几个人,来了便将老五的床移了出来。五嫂问道:“九爷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没有来?”
家丁回道:“九爷正在给五爷做好吃的,说非他亲自做不可。我们要搭手,九爷都不让。”
五嫂听完,心里更加凉了。她本指望着老九帮衬一些,却没想到到了这一刻他还推脱。
五嫂绝望地望着移出去的老五,暗自摇头道:“老五啊老五,你干的那些缺德事,也怪不得人家老九。老九急着给你做顿好吃的,想必是催你上路。既然如此,你就早点上路吧。你去了那面,等等我,我不久就会来找你的。”
五嫂忖毕,见王医生把脉完,朝他问道:“神医,五爷怎么样了?”
王医生摇摇头,捋捋胡须道:“要是五日前来找我,想必还有一线生机。”
五嫂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神医,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五爷。就算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王医生叹息一声,伸手去扶五嫂道:“五奶奶,小人已经尽力了。生老病死,本有定数,小人也是凡人,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啊。五爷此时不能说话,我倒可以开些止血化痰的方子,让他陪你说说心里话。”
五嫂一听,喝止道:“不,既然不能救活他,我也不和他说话。”
王医生一愣,朝五嫂道:“五奶奶,想必五爷有要紧话要和你说,你就让他说几句吧。”
五嫂冷笑一声,噗的一声笑道:“他想说,他想说什么?神医,枉我叫你一声神医,你救不了他,何必让他说话呢?”
王医生听出了其中的道儿,微微点头,捻须不语。
正慌闷间,只见九爷带着几个小厮,随在身后。他一出现,香风飘拂,守在老五身旁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朝他望了一眼。
王医生伸长脖子,嗅了嗅其中的味道,微微一笑道:“是了,事了。”
话音才落,老九已来到跟前。
老九见王医生在,朝他道:“王神医,求你治治我的五哥,一定要他活过来。”
王医生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沉声道:“九爷,小人实在无能为力,五爷早病入膏肓,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九一听,指着王医生喝道:“你是什么狗屁医生?我五哥分明才病,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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