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回来的第二天, 就看到何遇婚礼将如期举行的新闻。
新闻视频中,明明前两天还骨瘦如柴、面如枯槁的何遇又恢复了他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形象,满面笑容、如沐春风。
关雎看得「啧」了一声,然后给贺洲打电话轻笑着嘲讽, “你们警方办案真给力, 何遇的婚礼居然还能如期举行。”
贺洲那边不知是羞愧还是无奈, 默了一下,才声音有些低沉地解释,“何遇带回去的当晚人就变了, 变成了跟何遇有五六分相似的人, 形容枯槁,比何遇更像我们逮住的那个人。”
“而何遇也不知道是怎么恢复的, 明明前一天还瘦得皮包骨、眼窝和脸颊凹陷好似行将就木的行尸走肉,可一夜之间, 就变成了面容饱满红润健壮的样子。”
“这还有想不明白的?”关雎嗤笑道,“肯定是用邪法填了不少鲜活的人命进去呗!”
“嗯。”贺洲的气压好像低沉了一下,“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并不能作为指控他的证据。”
“而且,何遇一带到警方这边就看守得非常紧, 几乎是用重案罪犯的待遇, 铁链手铐都戴着,还派专人24小时眼都不眨地看管着,也没有任何越狱的痕迹,我们警方拿不出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夜之间换了人的证据。”
“最最重要的是, 在我们逮捕审问他的时候, 他有不在场的证据。不仅有很多跟他一块聚餐吃饭的人证, 还有监控视频这种物证。他有非常充足的证据, 证明他不是我们所逮捕到的那个人。这个案子,跟他扯不上关系。”
还有一点贺洲没说的是,若他执意指控何遇,将会面临被控告污蔑不说,还会连累到他的父母家人。
关雎一点都不意外地幸灾乐祸,“所以啊,你们这些循规蹈矩的执法人员,跟他那种会用邪法妖术作弊耍无赖的人按律守法地过招,这不是自取其辱去送人头吗?”
贺洲被他取笑得噎了噎,“就是辜负了大师一番辛苦。”
“没事儿。”关雎替大师号回答,“这一点大师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没跟着你们一块白忙活。”
“大师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贺洲听得微怔,有些疑惑,“那大师为什么不一早提醒我?”
“提醒你干啥?”关雎好笑道,“提醒你了,难道你就能看得出来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是如何地偷天换日金蝉脱壳的?”
贺洲有些无言以对,确实,他看不出来,可是,“或许可以请大师帮忙看守,至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脱身了去。”
“别了吧,大师可不是狱卒。”关雎立马丑拒,他可没兴趣去看守什么犯人,“而且就算成功看住了他、成功指控了他、成功定了他的罪,可你们警方真的能拿他怎么样吗?”
关雎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想想他他身后那庞大的势力团伙,和盘根虬结的利益体系吧。真动他,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就会无数的大利益团体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保他,甚至为此跟官方博弈,也有会有很多势力施压。”
“为了社会的安全和稳定,就算是官方爸爸也会权衡利弊,对何遇的处置就算略有惩戒,也会秘而不发。可那对何遇来说,根本就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贺洲被他这一大段话说得无言以对,因为这都是事实。
这案子刚上报时,就已经遭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重重阻碍和压力,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何遇经营的势力有多根深叶茂。
若不是他顶住压力死死咬着不放,这案子都很可能从他手中脱手而飞了。
关雎听到他那边有些郁闷的呼吸声,没忍住同情地轻笑了一下,“所以你们警方啊,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杠5。”
贺洲:“不带你这么幸灾乐祸的。”
“没幸灾乐祸,”关雎笑了笑说,“我只是比较人间清醒,懒得去做白白浪费力气的无用功而已。而且,就算你拼得头破血流、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把他绳之以法了那又怎样呢?他若是换个号,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你信不信?”
信!贺洲怎么不信,何遇可是不停夺舍换号才存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可他一个普通人,对上这种老怪物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而官方唯一对付这种老怪物的机构,又被老怪物给渗透掌握,他就算好不容易挤进去,还得从基层做起。
想要直接对付老怪物,谈何容易?
除非,大师愿意帮忙。
思及此,贺洲立马就问,“那你能帮我问问大师,对付何遇,怎么做才算是用功吗?我这边打不通他的电话,联系不上他。还有,何遇的根本又是什么?要怎么样做才能重创他甚至是致死。”
“自然是他那一身本事了!”关雎想都不想地替大师回答,“何遇之所以能这么呼风唤雨,究其根源还是因为他那一身玄学邪法的本事。”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是因为他用这邪魔歪道的本事,为不少人谋过重利,所以才聚集了那么利益团伙为他所用。”
“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是何遇没了任何本事,他不过是个干尽坏事的恶鬼而已。”
“没有利益价值,到时别说是警方和一些卫道士,就是他的利益团伙恐怕都会第一个不放过他。”
“所以,擒贼要先擒王,打蛇要打七寸,想要彻底解决掉何遇,伤他的势力和利益甚至是要他的命都没用,要彻底毁了他的修行才行。”
贺洲闻言,第一次不按照程序地违法来,“那能请大师直接出手灭了他吗?”
他现在也不坚持要什么审问调查了,特案特办,对于这种奸猾狡诈的罪犯,就不能遵纪守法地按照程序来。
因为像何遇这种祸源头子,现在的律法根本就逮不住他,一定要先斩后奏,再慢慢调查他犯过的罪行也不迟。
“可以是可以。”关雎回答,“不过杀他之前,要先毁了他的名誉,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他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遗臭万年,才能彻底扑死他。”
这是因为之前关雎跟何遇碰面时,发现何遇的魂体上居然有不浅的功德护体,这有可能是他以前还真的做过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功绩。
而何遇身上的力量源泉,却绝对大部分都来自他在社会上攒的信仰力。
也正是因为这万千生灵拥护的信仰力,才使得他干尽那么丧尽天良的恶事也没有遭受任何因果反噬,甚至都没有损耗他任何功德。
若是只将何遇「绳之以法」,对夺舍早就驾轻就熟的他换个身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算将其打杀得魂飞魄散,可他有无数信仰力护魂、还有大功德护体,很有可能会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悄悄凝聚归来。
所以只有斩断这根源,才能彻底将他灭杀,不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关雎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任由小黑黑去跟他狼狈为奸。
小黑黑才不是何遇以为的什么机遇大佬,它可是拽人下深渊、坠地狱的恶灵。
沈言九世修行都能被它毁于一旦,更何况何遇这种构骗来的信仰力,那根本就是空中楼阁。何遇抱它大腿跟它合作,跟与虎谋皮无异,只会被坑得惨得不能再惨。
当然,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毁了民众对何遇的追崇和信仰才是重中之重。
虽然他这些没有明说,但贺洲还是立马略有所悟,“所以何遇做大明星,积攒那么多粉丝追随者;做世界慈善大使,赢取全球民众对他的追崇,都是有意为之?这有益于他那邪魔歪道的修行?”
“是的。”关雎默默地在心里为贺洲的一点就通点了个赞。
贺洲沉吟了一下,“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可关雎却说,“不用,大师这边已经在着手准备对付他了。”
“嗯?”贺洲微怔,“大师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实则关雎接下来准备去何遇的婚礼上搞破坏,这是坏他名誉最好的契机。但具体的实施方式嘛,有点不是那么循规守法,所以他不准备拉贺洲下水,“你也别管了,等着看就是。”
反正贺洲那么忙,有那么大的案子在手,估计也没有心力管其他的,“对了,就算处置不了何遇,还有那个黑袍呢?你们怎么处理了?他应该没逃吧?”
贺洲沉默了一下,才声音低沉地道,“他死了。在我引导警方寻到墓下血池溶洞里逮捕他的时候,发现那会他就已经七窍流血地毙命了。”
“啊?!”关雎微惊,“怎么死的?我记得大师把他丢在那血池溶洞里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吧?”
他根本就没伤那黑袍啊!他只是把他弄晕了保证他不会逃跑而已。
“是的。”这一点贺洲也很确定,“我当时去把他给绑起来的时候也确定他呼吸正常,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可法医检查之后,发现他是整颗心脏被震碎了,然后特安局那边的人就说,这是被法术给震碎了心脉。所以,他们现在怀疑是大师所为。”
而要命的是,偏偏那个时候大师没有随着他们一起去见警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而这种不经过审核调查、也不经过官方批文同意,就擅自处决嫌疑犯,本身就是违法犯罪行为。
关雎顿时无语地在心里「艹」了一下,“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大师?”
“是!”贺洲也有些隐忍的怒气,“他们不仅污蔑大师擅自杀人,甚至还把指向引导到「大师可能就是那墓下血池的幕后黑手,所以才杀人灭口」这一怀疑上,所以我在跟他们据理力争。”
可他一个人片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尤其是他跟大师是一伙的,贺洲现在正在为此头疼,在想尽办法帮大师证明清白。
关雎当即就给气笑了,“这个怀疑是谁提出来的?”
贺洲立马有些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关雎无声冷笑,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栽赃陷害是吗?他会让对方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不过,这种眦睚必报的心思自然不能如实告诉贺洲,关雎就借口道,“当然是告诉大师了,有人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不得让他知晓一下吗?也有有所防备不是吗?”
贺洲想想也是,就说了几个人的身份和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天师协会的现任会长。
天师协会的现任会长?关雎想了一下,那就是姜家人,代表的是姜家甚至是何遇的意思。
关雎当即就懂了,何遇这是想反咬一口,把自己做的事情安在大师头上,借社会和官方的力量对付大师号。
由此关雎可以断定,这应该还只是何遇对付大师的餐前小点心,他绝对还会有更大的后招,这次应该只是看看社会对大师的约束力。
可是,那么大活死尸案,那么多尸体生前可都是有名有姓的活人,都是可以查到来源的,这个何遇怎么甩锅到他头上来?
思及此,关雎不由地问,“对了,那溶洞里面那么多活死尸,官方是打算怎么处理的?都查出来源了吗?”
“暂时还没有。”毕竟那么多,数万呢!
不过贺洲不能透露案件详情,只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现在还在一一审核查实那些活死尸生前的身份,以及查清他们的死因是不是存在命案,最后可能都是拉去火化以绝后患吧。”
“那之前被特安局接管去的贺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关雎又问,“对于这一点,特安局又是怎么解释交代的?”
贺洲隐隐忍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道,“他们说不知道,不知道被他们看管得好好的贺樟为什么逃了出去。还说当初贺樟是大师给制服的,也许就是大师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才导致贺樟跑了,由此更怀疑那血池溶洞跟大师有莫大的关系。”
“艹!”关雎顿时没忍住爆粗口,“牛逼,这也能甩锅给大师?”
贺洲也气愤,“是!不仅推卸责任,还乱扣屎盆子,简直无耻至极!大师若真的是那血池活死尸的幕后主使,他还能主动把自己犯罪窝点给捣毁了?说这话的人简直没一点脑子!”
“可偏偏就是这没有脑子的怀疑,还赢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把贺洲给气得不行,“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指鹿为马,大家都选择性的眼瞎!”
被人扣屎盆子的关雎倒还算淡定,“这不是好事吗?这些故意指鹿为马的人,说明都有问题啊!到时候可以一锅端了,这些人绝对不清白。”
“嗯。”贺洲轻轻点头,这算是诸多坏事中算是一件好事了,“对了,你若是看到大师帮我转告一下他,让他暂时不要现身。等我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再说,不然他极有可能会被看管起来。”
而一旦被看管起来,某些卑劣无耻之徒就会想尽办法让大师真的违法犯罪,好落实大师是幕后主谋的「罪刑」。
这样,一来这事就有了替罪羔羊,二是还能把大师这个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物给彻底解决掉,简直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所以贺洲心里一直隐隐地怒而不发:大师这么辛辛苦苦地捣毁了这么一个危害社会危害民众的毒窝,没有被嘉奖不说,还反而被怀疑被栽赃陷害,这不是寒了那些有心为国家效力的有志之士的心吗?
“好。”关雎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大师号暂时确实不打算上线了。
反正那号本来就是为了找他父亲的魂魄而搞出来的,现在他两位父亲都已经平安找回来了,其他的事他都兴致缺缺不想管了。
不过现在姜家既然敢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他少不得要「礼尚往来」两下,不然显得他多没「礼貌」?
然后关雎想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嘴,“对了,长白山那古墓的渊源来历,我查到了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似乎还跟你有点关系。”
之所以说不知真假,是因为他从姬姞那里听到的故事和信息,都是姬姞个人单方面带有强烈主观意识的说词。
且不说他有没有说谎,就算没有,他全部说了实话,但那些实话也是以他个人视线的所见所闻,带有一定的局面性和片面性,不一定就是客观事实的全部真貌。
贺洲听得一愣,刚要问具体是什么,却被关雎抢先说道,“故事有些长,还有些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那里应该忙的焦头烂额了吧?等你忙完回来,我再跟你详细说吧。”
贺洲闻言也只好点头同意,“也行。”
他现在确实有点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其他。
而关雎现在也没空去追溯他们上辈子的往事,他现在急着去准备给何遇的「回礼」。
所以跟贺洲谈完一些要事,就挂了电话去找尤清了。
相信何遇对「尤清」这份大礼,一定会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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