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初闻亲近愿,功归茉莉香。
乐宁公主突然冒出来,卓云清吃了一惊,那丫鬟更吓得手一抖,小箩掉地一翻一滚正撞在公主的绣鞋上,小半箩茉莉花都撒在地上。
丫鬟战战兢兢的看着公主,不自觉的往卓云清身后躲了一步,忘了行礼,却轻轻的求助似的唤了声“小姐”。
公主见她满脸惊惶更加怒不可遏,却不向这丫鬟发作,狠狠把小箩踢开,冲卓云清吼道:“我有这么可怕吗!我知道你们都怕我,在我身边都不自在,你要躲我就直说!我难道一点情理也不懂?你昨晚那么过分我也没怪你,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人!”
她怒气虽盛,吼声虽大,卓云清却每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生不出半点害怕的心。
卓云清在她恨恨的目光下笑起来,手里稳稳的拈着那朵花,道:“公主,能听我说一句吗?”
公主见她这样气定神闲倒有点发懵,道:“你说!”
卓云清笑道:“我在这里摘花就是为你做菜呀!”
公主一愣,眼神疑惑起来,随即又板起脸道:“你糊弄我!你老实交待,我看在你哥哥的面上不会和你计较的!”
卓云清知道她心中已经动摇,这不相信大半是不好意思相信,便也不拆穿,只退让道:“我可不敢糊弄公主,要不公主就看着我做这道菜怎样?”
公主听她这样说,也乐意有个台阶下,哼了一声,道:“那好,我倒要看着!”
公主到这时也觉得自己这火出的有点邪。卓云清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一直并不像别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她方才以为她在躲自己,把卓府下人过分恭谨的举动都算在她头上了。如果真的只是误会,那可大大不妥。
但公主仍然希望这是个误会,也已经在心里承认是自己乱发脾气了。
卓云清广袖一舒抱拳一谢,把地上小箩捡起来递给公主,笑道:“公主既然要看,不如顺便帮我点忙?”
乐宁公主撇着嘴满脸不屑的接了过来,道:“你竟敢让我给你打下手,看在你哥哥的面上可也只能就这一次!”
卓云清低头笑笑,转而向那丫鬟道:“你先回去吧,刚才的事不要对别人说。”
公主本来懊悔方才大叫大嚷有些失仪,听她这样嘱咐心中不禁暗喜,脸便绷得很辛苦。
卓云清见丫鬟消失在花间,忽然近前两步探身把手上的茉莉花插在公主的云髻之下,娇声道:“好公主,送你一朵花,不要生气了!”
公主一惊,脸一红,见她眉眼里都是笑,全没有尊卑拘束。
公主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窘迫,想抖抖威风震一震场子,又怕扫她的兴,再见不到她这样随性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皱眉道:“谁生气了,我可一点也没生气!”随即舒展眉,咯咯笑着钻进花树中。
卓云清做了一道茉莉豆腐,盛在荷叶边白瓷碟中,看着十分雅致。
公主急不可待的吃了大大一勺,顿时满口清香滑腻,味道虽然只有五六分好,却也赚了十成喜欢。
回到宫里,公主便叫人去找品相好的茉莉花,多多益善移到馨庆宫来。
钱总管应得十分响亮,退了两步又返回来,问:“公主,再过十来天您和驸马就可以搬去公主府了,那边大体都已经弄好,正在栽花种树,要不把茉莉花种在那边吧?”
卓云清听这话倍感疑惑难解,她本就深觉这次婚事办得急促,现在又知公主府十来天就能建好:历来公主的婚事都在公主府办,这次究竟为什么竟连十来天都等不得?
公主却浑然不觉,兴冲冲道:“那就种在那边吧。对了你安排一下,我和驸马明天去看看。”
钱总管满口应承,退了下去。
晚上,墨玉端来一只粉彩盖碗,道:“公主您要的燕窝汤。”又偷偷做了个“鸭血”的口型。
公主眼睛一亮,嘉赏的向她点点头,朗声道:“好,我和驸马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
宫女们应言退出,把门轻轻带上。
公主兴奋的一下子揭开碗盖,顿时一阵血腥扑鼻而来,冲得她连退了三步。
卓云清看得忍不住笑,笑归笑,还是马上过来接过碗盖盖好,又把这碗鲜鸭血一直端到墙边的架子上。
公主气恼的撒了一气香粉,怨道:“这丫头做事越来越不像话!怎么不挑点气味淡的血来!”
卓云清竖起手指一比划,提醒她小声,问:“公主可知道泼多少合适?”
公主见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看了一眼**的白帕,心一横道:“不用管,把这碗都泼上,看她们谁敢啰嗦!”
公主越看那白帕越不顺眼,走过去在上面狠狠拍了拍,转头向卓云清道,“昨晚怪我,是我非要早上再弄,结果忘了。但是今天你看,还是得明早再泼,要不这屋哪还能待?!”
卓云清点头,叹口气道:“有今天这场虚惊,明早倒是绝不会忘了。”
次日一早卓云清便醒来。她一起身,公主也刷的张开双眼,兴冲冲的瞅着她道:“快去看看血怎么样了!”
卓云清笑笑道:“不要着急,那东西还能飞了吗?”说着便下床穿衣。
卓云清吃一堑长一智,昨晚便让人把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就放在旁边一张矮榻上。她也不叫人来帮忙,自己慢慢打理。
公主又想起靴子的事,让她把靴子脱下来一看,原来脚跟处放着个约莫两寸高的垫子。
公主极感兴趣,穿上她的靴子走来走去,感觉很新奇。
卓云清拖着便鞋看她孩子似的前后左右的走,不觉也玩心大起,把高高的驸马冠戴在她头上。
公主哈哈笑着跑到铜镜前看。她圆圆的脸上长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配一张丰满小巧的嘴,模样十分甜美,戴这帽子显得颇俏皮。
公主不满意,把帽子摘下替卓云清戴好,道:“还是你戴着好看,凭什么你男装女装都好看,我就不行!”
卓云清听这称赞很高兴,又听她“哎呀”了一声,委屈道:“我穿这靴子才和你一般高,我要扮男人那得垫多高呀!”
卓云清哑然失笑,正想问她扮男人干什么,忽听外面人报:“公主,周姑姑来了。”
她们穿鞋子戴帽子的玩,外面早听到动静,只是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又有昨天被叫退的经历,公主不吩咐,没人敢进来。这时周姑姑来却不便不禀报。
公主一听周姑姑来了又有些慌神,刚要请她进,卓云清一把拉住她向**使了个眼色。
公主会意,赶紧道:“周姑姑,请你稍微等一等……”
她一时想不起让她等的理由,急的直看卓云清。但周姑姑马上应了声是,全不多问,也不催促。
公主这才定了定神,跟卓云清把鞋子换过来。
卓云清蹑手蹑脚的走到架子边端过盖碗,打开一看不禁愣住:那碗鲜红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成一块黑红的血块。
公主大为震惊,以为有人作怪,怒火上撞反倒不怕了,道:“竟有人这么大胆!我可绝不能饶他!不管了,就说咱们昨晚也喝醉了!”
卓云清镇定下来,摆手让她不要胡闹,合起碗盖道:“还是我来吧。”说着,揭起床帘一角包住一只茶碟往床柱上一敲,便听闷闷的一声轻响,茶碟碎成数块。
卓云清挽起袖子,拿一块碎瓷在臂上一划,立时出现一道血痕,却没出血。
卓云清一急,狠狠心又一划,这次却用力过猛,血噗得涌出,一时间整个小臂都是鲜红。
公主看到这场面吓得一阵心慌,扑过来扯起白帕按在她臂上。
卓云清也被吓住,呆站着不知该怎么办。
很快,白帕被血浸透,公主眼睁睁看着血流到自己手上,害怕的再顾不得别的,跺脚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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