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
凌妘不想与他多话,见礼后全无寒暄,直接了当问他:“不知四殿下找我何事?”
萧杞穿着一身石青色直裰,与冷白皮肤和清冷气质相得益彰,走近后感觉温度都低了几分。
虽然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顾稹彦通身散发出的是肃杀之气,吓得人不敢靠近。
而他则是清高孤傲,让人自惭形秽,自觉退避三舍。
但那副清冷的眉目不知怎的,在见到凌妘之后微微弯起,眼神随之变得格外温和。
“我担心你会因征兵的事而心烦,特意过来看看你。”
凌妘向他一拱手,不咸不淡地说:“草民多谢殿下关怀。”
萧杞看出她不是真心道谢,再说区区两句关心的话,也没什么值得她道谢的,淡笑了笑,说:“顾稹彦在同蒋义诚争新兵,你若愿意跟他去北境,我倒是可以在父皇面前为你们说几句话,但能不能成还得看天意。”
凌妘也不客气,又向他道了声谢,问他:“那我能为殿下做什么吗?”
萧杞说:“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若要往上爬,必须踩着他人的尸骸,淌过他人的血水,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所以你不用为我做什么。”
他原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吗?
凌云想起了前一世,皇帝先是册立他为太子,又将他废弃。
太平年间选立这么一个太子,温吞水似的,不会着急上位,老皇帝便能高枕无忧。
若有动乱,将他献祭出去,另立有能之士为储君,根本也不算损失。
可这一举措将他的一颗心撕的粉碎,内心深处的野兽跑了出来,仇恨化作利爪尖牙,毁灭面前阻挡的一切……
凌妘自己也是受仇恨所驱使的人,多少能懂他一些。
但她不能原谅他杀害无辜之人,譬如顾稹彦。
当天晚上,凌妘第一次拿出骨哨,吹响了几声鸟鸣。
夜深人静,回答她的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但就在第二天上午,云梦泽来了一位客人,要了个雅间,坐下没多久就生出幺蛾子,让小二去问凌妘。
“贵店可有说书先生?”
凌妘一听,即刻放下手里的事,跟他过去雅间,看到里面坐着的正是王二虎。
“二虎兄弟,顾将军近来如何?在忙些什么?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走进去问。
王二虎笑着也问她:“你想他啦?”
凌妘大大方方说:“我想知道他的情况,那和我息息相关,如果这算是想他,那么是的,我是想他了。”
“唉……”王二虎故意摇头叹气,“跟你说了吧,顾将军呀,最近因为征兵的事心情很不好。他说觉得对不住你,怎么还有脸来见你?”
凌妘说:“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自责?”
重生后,事情的走向会与上一世发生偏差,都是因为她而产生的影响,所以理应由她承担一切后果,怨不得别人。
王二虎说:“是啊,我也是这么劝他的,他能把你们这一片区征到的兵划去他的军队,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想如何?总不能为了让你留在汴京,不许西边征兵吧?”
凌妘惊喜地睁大眼睛,问道:“已经说服皇上了吗?我们能入顾家军?”
王二虎说:“是啊,圣旨都已经下了,再变不得了。”
凌妘又问:“是怎么说服皇上的?”
王二虎道:“不清楚。”
其实他是清楚的。
顾稹彦进宫找皇帝要求增加兵力的那一日,他和顾羽都跟着去了。
当时顾稹彦先是拿出一封北边来的急报呈予皇帝,然后当着皇帝的面,舌战蒋义诚。
他说:“匈奴人知道我不在,我爹又病倒了,就想趁虚而入,北境战事一触即发。”
“一旦匈奴冲破防线,再用什么兵去打?你手底下的那帮子酒囊饭袋吗?”
他又对萧廷瑀说:“而若是战败,你再也不能在宫中安稳度日,是打算亲自挂帅出征,还是去当一个质子?”
蒋义诚说:“荒谬!堂堂皇子怎可能去给匈奴人当质子?你这话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陛下绝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顾稹彦当时冷笑一声,反问道:“是吗?不会吗?那我告诉你,就算不会也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我们顾家军把边关给守住了!”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是真着急了。
皇帝体恤他担忧北境的战事,还牵挂他的父亲,便就答应了他增加兵力的请求。
但那些话,顾稹彦不许他和顾羽对外透露。
尤其是对凌妘,顾稹彦特地关照,一个字都不能让她知道!
凌妘看王二虎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心中猜想,莫不是萧杞起的作用?
是他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皇帝才答应给顾稹彦增加兵力的?
所以王二虎或是不清楚内情,或是不愿意说。
“劳烦二虎兄弟帮我给顾将军带句话。”凌妘说道:“我与他既然是同盟的关系,互相之间就不存在对得住对不住的说法,所有的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不过你让他在面对事情之前先来面对一下我,我会在家中等他。”
回到宅子后,凌妘先做舅舅的工作。
她撒了个谎,只道是她因为被顾稹彦所救,对他暗生情愫,所以想同他一起去北境。
孟广平瞪着眼睛看她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喜欢上了那个**贼?!”
顾稹彦“草包将军”的名号很响,大闹婚宴、强占新娘的光荣事迹更是流传甚广。
孟广平万万没找到,凌妘竟然会喜欢上这种人。
“你糊涂啊你!”孟广平痛心疾首。
是夜,他亲自率领刘大能等人候在围墙后边,一个个手持竹竿。
等顾稹彦一出现,就要给他屁股上多扎几个眼儿出来。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