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敲着隔间的门紧张问道。

“没事。”我打开隔间门出去，“好久没这样了。”

“你胃是不是不好？昨天到今天，已经看你吐两次了。”林衡眉头打皱，“去医院看看吧。”

“就是桌上辣的菜多吃了些，你们酒店的菜做得太好吃了……”我说。

林衡哭笑不得，又问了我一遍要不要去医院。

“用不着，”我摆摆手，和他一道走回包厢去，在包厢门口停下，又想起了毛主任给的任务，硬着头皮道，“林总，那个，那个……”

然而刚吃了人家一顿饭，我实在开不了口提赞助的事，话到嘴边，最后说成了：“我回去工作了，还有活没干完。”

林衡没说什么，送我到电梯口，笑着约我周末一起出去玩。

我点点头：“行啊，周末我请你吃饭。”

“我想去你住的地方，你做给我吃，行吗？”

住的地方虽然有点儿破，感觉不是林衡这种星级酒店老板能去的，但是比在外面请饭要便宜啊。

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

回去会议室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想周末要买些什么菜做几道大菜然后在饭桌上推杯换盏谈到了节目的赞助，然后转正，转正之后月薪上万，先给我妈寄点儿钱回去，剩下的慢慢攒钱还助学贷款，简直爽歪歪。

光是想着，下午贴发票都贴得有劲些了。

下午有个选角和剧本的大会，开到一半，毛主任突然春风满面地从外面进来，走到制片人黎哥旁边说了几句什么。

两人欣喜地交换了几轮眼神，最后黎哥拍了拍手，高兴道：“毛毛主任下午谈到一笔投资，而且还友情提供免费的办公场地，那边说了，让咱们今天下午就搬过去，还给我们包了辆大巴车，来来来各位，收拾东西收拾东西。”

“有投资了，餐费补贴还是二十不？”出差最多的导演组有人问了句。

“涨到五十！”毛主任大方地一挥手，“夜宵也恢复！饮料零食都有！”

会议室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大家立刻动手收拾起东西来。

大家东西都不多，人手一台笔记本，道具文件什么的我们这几个男实习生一分就拿完了。

新的办公场地离雅金酒店不是很远，半小时车程就到了。

“我靠……我们要在歌行办公吗？！”下车的时候不知道谁惊叹了一句，大家纷纷抬头看向大巴车停下的这栋楼。

设计非常现代同时又不失艺术感的写字楼，楼体上深深浅浅的蓝色玻璃像海似的，大楼侧面左上方贴着楼顶的地方，两个暗银色的金属大字，字体的横画和竖画朝不同的方向延伸出锋利的笔画——

——歌行。

“这可是最近几年国内最风头无两的传媒公司了，天哪，我们真的要在里面上班吗，会不会见到很多行业大佬……”小红站在我边上，看着歌行漂亮的大楼，快要流口水了。

“我们公司也很厉害的好吗？难道我不算行业大佬吗……”毛主任突然出现在小红身后，一爪子拍在了她头上。

“走了走了，都愣着干什么，没见过世面，我们的办公室在十六楼。”

毛主任穿着件骚气的风衣，两手空空走路带风地进了歌行那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高大上的大门。

这里办公环境比雅金酒店还要好上很多，十六楼有一片很大的办公区域划给了我们，不仅有办公桌，还有可供小型会议使用的会议室、提供咖啡果汁的吧台，休息放松的健身活动区。

办公区的外围是一圈矮墙，上面放着绿植，对于办公来说，环境相当舒适了。

大家都沉浸在新办公区带来的惊喜里，开心地找位置坐下，有的还拍照发朋友圈。

然而我却有一种不安的怪异感。

这一层楼还有歌行的员工在办公，我们的办公区在中间的位置，两边有大的摆着绿植鲜花和工艺品的博物架隔开，互不干扰，但是能看得见彼此。

我感觉到博物架另一头，靠洗手间那边的歌行办公区，似乎有人在看着我。

盯着看的那种。

然而每每回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能是错觉吧。

节目开机之前大会小会不断，加班一加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大家各自有车的开车没车的打车回去，实习生们紧巴巴的，住得近的几个人拼车回去，只有我一个住在城中村那边的一出歌行大门就向着地铁站拔腿狂奔。

一个人打车回去要五六十块，太贵了。

一路疾跑，好歹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出了地铁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回到了我那间又破又小的出租屋。

出了一身的汗。

关上门窗帘一拉，我在卧房兼客厅脱了个光一头扎进浴室洗了个囫囵澡。

今天晚上有些热，我没买风扇，就把窗帘拉开，玻璃窗推开，让夜风吹进来，就着这凉爽的夜风倒在**摊开手脚就睡。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窗外有猫走过的动静。

-

“唉，你知道吗？听说歌行的老板超级年轻的。”

上午刚刚上班没多会儿，大家都有点儿没精打采，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小红又拉着我讲八卦。

“多年轻？”对歌行的老板我还是挺好奇的。

“才二十多岁呢，听说还很帅，在国外读了书回来的……”小红托着腮，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眼里开始冒星星。

“叫什么名字？”我一边撕着贴错的发票一边问道。

小红：“叫……”

“小秦！”毛主任出现了，冲我招手，“你来。”

毛主任旁边站了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生，他指指那女生对我说：“这是歌行品牌推广部的实习生蒋婷婷，她们部门人少，实习生也少，最近组里勘景踩点的行程都快结束了，发票会少很多的，我们团队现在和歌行是合作关系，婷婷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帮她一下。”

“好的主任。”我老老实实的。

“同时，”毛主任搭着我肩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也不要忘了向雅金的老总拉赞助，投资赞助这玩意儿，当然是多多益善。”

我顿时无语。

“我看好你哟。”主任两巴掌拍在我胳膊上，“啪啪”脆响。

主任说完就走了，我和蒋婷婷尬聊了几句之后，她说现在就有事让我帮忙。

“老板的快递到了，我们手上都有事，麻烦你去取一下，送到二十三楼总裁办公室门口的助理那里。”蒋婷婷边说边把一堆快递信息发到了我微信上，礼貌一笑，扭头十分干脆地走了。

我看着手机里十几条快递信息：“……”

好吧，实习生就是用来去拿快递的嘛。

然而拿到快递的时候我瞬间就懵逼了，怎么这快递都这么大一件？？

还有为什么每一个快递的收件名都不一样的？？？

“你是一条傻狗”、“狼心狗肺的东西”、“蠢东西”、“小王八蛋”、“揍你”……

这总裁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把自己的收件名写成这样？？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把快递一件一件抱上去，跑了十几趟，最后剩一件最大的快递，里面是条办公椅，又沉又大，我足足花了二十几分钟才把它弄了上去，交给了那个怪总裁的助理。

总算完了，我心想。

结果正要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助理又叫住了我，让我把那椅子组装一下。

我还是头一次装这种东西，不过好在有说明书，在办公室门边的休息区鼓捣了半天，总算是装好了，满头大汗地下楼去食堂吃饭。

原本以为这只是偶尔，没想到接下来好几天蒋婷婷都会让我去拿各种快递送上楼去，有时候也送些文件或者盒饭上去，总之就是不停地跑上跑下。

后来也不通过蒋婷婷了，每次我上去送东西，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男助理就会告诉我接下来要送什么东西上去。

“这个墙，好特别哦。”一来二去的，和那助理有点儿熟了，上去送东西的时候偶尔会和他聊两句。

助理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总裁办公室那深蓝色的玻璃墙，点头：“嗯，是挺特别的。”

“还挺好看的。”我说。

“你下去食堂吃饭吧，你吃的什么，给总裁送一份一样的上来就行。”助理温柔道。

我点点头，挥了挥手下楼去找小红一起去吃饭。

打过卡后一上午都在帮歌行的总裁送快递送文件，这还是今天第一次走进十六楼。

十六楼我们节目组的办公区域，气氛异常的诡异。

有人非常开心，有人耷拉着个脸。

没人在工作，大家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我问小红。

小红看着我，眼神非常认真：“咱们公司，被歌行收购了，以后咱们就都在这办公，不回原来公司那边了。”

我也不知道被收购是好还是不好，和小红去食堂的路上有前辈同行，听了一路的公司被收购的好与坏。

吃完饭回来，坐在工位上玩手机放松一下。

但是玩着玩着总觉得有点儿不安，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晚上新总裁请咱们团队聚餐，都去啊！”毛主任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