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程觉得,今天不是她的last day,而是她的black day,各种事情层不出穷,糟糕透顶。但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待自己叫的网约车到了之后,直接更改目的地,去了市一院。
路上堵车,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余程按照电话里那人说的病房号,直奔目的地。
此时,顾方觉正躺在病**小憩,因为胳膊做了固定,他这会儿行动非常不方便,想要喝水,抬眸见身边没有人,护士个个又都在忙,便忍住了。他阖上眼睛想要继续睡一觉,一偏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匆匆地进了病房,直奔他这边而来。
“冬冬哥!”
是他的桃桃!
顾方觉睁开眼,看着一脸焦急的余程,微微一笑:“来了,桃桃。”
余程紧张而关切地打量着他,见他确如电话里那人说的只是受了点小伤,伤到了胳膊,便放下心来。可这一天到底是经了不少事,让她心情难免有些起伏,不由加重了些语气,问他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顾方觉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他们是打算上午完成试验就即刻回陇城的,出了那桩事之后一直耽误到了下午,要走时临时又接到新的任务,说是需要到燕城来出趟差。这对顾方觉来说算是今天这一天里唯一一件好事,因为他可以借此回家来看看余程。为了给余程一个惊喜,他甚至都没提前告诉她。
落地燕城之后,有驻守在这边的同事来接,一行人聊到上午的事,心情都有些沉重。也不知怎的,开车的小齐一晃神,在快下高架的时候跟人追尾了。其他人倒是都没事儿,唯独顾方觉,把胳膊给撞了一下,来医院一检查,说是轻微骨折。后又因为头部有些眩晕怀疑撞到了脑袋引发脑震**,在其他同事的坚持下,顾方觉今晚要住院观察一晚,若没什么大碍,明天便可出院。
余程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在他的床边坐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这一天是要吓我几次啊?”
顾方觉见她一脸倦容,便知道她今天过得极为不易,在等待他消息的那几个小时里,怕是各种糟糕的结局都设想过了,一定受尽了煎熬。没想到临了又发生这样一件事,就这样急急忙忙赶过来,一路上指不定如何担心呢。
其实顾方觉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只想强撑着开完会便回陇城,连面也不再见了。然而他的同事们都不同意,坚持让顾方觉留在燕城休养几天。这样一来就需要有人照顾,于是顾方觉便做主,让他们叫了余程来。
“我想着,要是叫傅教授来,她肯定得大惊小怪一番。所以我就让他们打给你,后面我回家休息几天,这事儿只咱们两个知道就行了,你说呢?”
在抱了余程一下之后,顾方觉征求她的意见道。
余程自然答应。今天在等消息的时候,余程几次想打电话给顾方觉的父母都忍住了,生怕消息有误,白白让两位长辈担心。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车祸,自然更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了。
“那你要今晚就出院么,还是观察一晚?”余程问道,很快又自己给出了答案,“还是住一晚吧,反正都已经这个点了,明天我开车来接你回家。”
“……好吧。”
顾方觉本来想着余程来了说说好话就让他回去呢,现在看来也没戏了。
“桃桃,能给我倒口水喝么,我有点儿渴。”
“好,你等着。”
余程很快给他找来一个一次性水杯,接了点儿水,放温了给他喝。与此同时,外出去给顾方觉买晚饭的同事回来了,看到余程之后,又是一番寒暄。
这位同事陪顾方觉忙了一天,看他脸色应该也是累得不轻,余程便让他回酒店去休息,说她留下来照顾顾方觉。那同事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余程坚持,便提包离开了。
“我没事儿。”等余程送完同事回来,顾方觉说,“刚醒来那会儿不太舒服,现在缓过来能动了,问题不大,你在这儿待会儿也赶紧回去吧。”
“我不着急。”余程说着,在床边那个陪护椅子上坐下,打开同事给顾方觉打包回来的晚饭,不禁慨叹一声,“好香啊。”
她目光莹莹地看着顾方觉,说,“我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呢,陪你吃完饭再走吧,你让我蹭一顿。”
“看你可怜的。”顾方觉用完好的那只手摸摸余程的头,说,“吃吧,你个四岁小朋友还得长身体呢,多吃点。”
“……”
嗔他一眼,余程把病**那个小桌给他支上,俩人凑到一起,分享了一顿晚饭。
吃完饭后,余程还是不想走,俩人便依偎在**,说起了悄悄话。这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发生的事,绕着绕着,就又绕到那架出事的飞机上了。
“也是一架试验机。”顾方觉说,“为避民居,飞行员错失了最后的跳伞机会。”
这是顾方觉唯一知道的,也是他唯一能说的。
余程听完了之后叹了口气,对顾方觉说,“我今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非常庆幸失事的不是你们的飞机。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
今天发生在奉良上空的事,无论怎么说来,都会有几个伤心人。只是非常幸运的,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顾方觉什么也没说,抓住余程的手,用力握了握。余程对他对视一眼,然后轻轻将头,靠到了他完好的那只肩膀上。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所以说我们肩膀上的责任很重,不仅是为了未来即将交付飞机的航司和旅客,也是为了试飞员和我们自己。”
顾方觉说道,余程听罢,抬手抱了抱他。
虽然生长在军科大院里,但余程从小对所谓的科研感受并不深。非但如此,她还总是扯父亲的后腿,每当他又要去某个山沟做实验,一待又是好些天的时候,她就使出浑身解数缠着他,不想让他去。每到这个时候,爸爸总会抱着她,跟她讲道理道:“妞妞,如果爸爸不去的话,那么这些武器装备出了问题,那些叔叔该来找谁呢?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等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那些解放军叔叔又该怎么办呢?”
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小小的余程都会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道:“那让别的叔叔去嘛,桃桃不要爸爸去。”
“那怎么行呢。”余俊勇会笑着亲她,然后说,“这些武器装备以后也要保护桃桃和妈妈的,爸爸不亲自去盯着,不放心。”
原来如此呀。每次爸爸一这么说,余程就没辙了,只能撒开手。毕竟是要保护她和妈妈的,那就只好忍痛让爸爸去喽。
想起小时候的事,余程不禁笑了出声。
“在笑什么?”顾方觉感觉到肩膀在颤,他低下头,亲了余程额头一下,问道。
“在想你啊,简直跟我爸一个样。”所有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如此以来怎么可能不尽心呢。这就是他们这些研发工作者的责任心么,想一想还挺值得感慨的。
顾方觉仍是有些莫名,没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见余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便知道这是句好话,也就不问了。他拥住了她,想在她离开之前,再好好地抱一抱她。
*
之后几天,顾方觉留在燕城养伤,而余程又正好已经办完了离职,俩人难得有一段空闲时光,哪怕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觉得很开心。
在回到家里一周后,顾方觉感觉自己恢复差不多了,看着余程,开始动小心思。俩人同床共枕这么久,余程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么,坚决予以拒绝,她怕顾方觉一时忘形,再伤着手,那她可就没脸做人了。
然而顾方觉实在又是想,毕竟俩人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便说:“要不我在下面,你在上面?”
余程也有些心痒,不过想象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终还是拒绝了。毕竟在这件事上她向来不是顾方觉的对手,万一兴致一起他想“翻身做主人”,她是完全奈何不了他的。所以说干脆忍忍,就不要做。
这下顾方觉可不乐意了,想来霸王硬上弓。余程没辙,只能用手给他疏解了一番。
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湿哒哒的。余程只披了件浴衣,回到**便给他检查伤口,看有没有弄湿。而顾方觉就大爷似地靠在那里,等余程帮他检查完,他一抬手,撩开她那浴衣松松的领口,握住她胸前的一颗桃。
“……”
余程简直没辙,揪住他的脸使劲搓弄,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听话。顾方觉看着她因为扑上来捏他脸而随之凑到前面来的那一对儿桃儿,没忍住,单手托着,俯首又亲了一口。
余程因之嘤嘤了两声,后面的,便悉数被他吞了去。
“没办法。”唇齿交缠间,顾方觉低声道,“看见我的桃桃就是这么想。”
“……”余程已经分不清,他现在说的“桃”究竟是哪颗桃了……
*
在俩人没羞没臊地厮混了十来天之后,顾方觉已经感觉不到胳膊的疼痛了,便决定回陇城去继续工作。
余程当然舍不得让他走,但也不好拦他,便说让他去医院再做一次复查,确定没什么大碍,那回到陇城再慢慢继续休养就是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儿那么容易好呢。
顾方觉自然觉得没必要,但见她坚持,便说:“行,不过检查没事的话,今晚回来你得让我做点想做的事。”
他说这话时眼神充满了暗示,余程想无视都不行,简直都要无语了。拜托,她这是为他着想好么,怎么还讲条件呢。
但余程内心深处当然也有一点点的想啦,便板着面孔说:“先检查完再说。”
这就是答应了,顾方觉一笑,把车钥匙给她,由她开车前去。
到了医院一检查,自然是没有什么大事,回去再慢慢休养便是,短时间内不要干重活。顾方觉连声答应,出了诊室之后就向余程示意,那意思是:麻溜的,赶紧回家。
余程都快要气笑了,纯属无奈的,她还没见过这么急色的人呢。但一想顾方觉很快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回来,余程便就又心软了。
“我们去趟菜市场吧。”余程说,“买点棒骨回来熬汤喝,以形补形。”
“不用。”顾方觉说。
“不行。”余程说,“你要是不答应我,那我就收回之前那句话了。”
“……行。”顾方觉妥协,“那就去家附近那家超市,那边人少,东西也全。”
“好的。”
余程开心地挽上顾方觉的胳膊,俩人一起出了医院。只是在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顾方觉突然叫住了余程,示意她往一个方向看。
“那是不是晓宁……和程阿姨?”
顾方觉看向余程,却见她也是一脸懵然。顾方觉没看错,单晓宁确实带着她的妈妈程伟伟来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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