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上层,是那个依旧崭新的飞机模型,是当初耶诞节她偷偷放在他门边的模拟客机,每一个人物,座椅,都是她一手包办亲自制作的,但是齐尉从来没有提过飞机的事情,她也没有在他房间看到过,她一度还失望的怀疑被齐尉销毁了。
一层一层的看下去,还有她当年觊觎了很久的,齐尉校服衬衫的第二颗钮扣,她每天威胁他要把钮扣留给她,只是他还不到毕业就出国,她早就忘记了,他却居然还留着。
一件一件或微小或精致的物品,勾起了段雪萤所有的回忆,她崩溃的滑落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是在意她的,由始至终都是,即使她自己不记得的话,他也都知道,段雪萤,你是笨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干涸,她以为自己快睡过去的同时,公寓的内线电话响起,段雪萤一个清醒,快速跑向门边接起:“喂。”
警卫的声音硬板的想起:“请问是段雪萤小姐吗?”
“我是。”
“有一位何春闻先生找你,请问你认识他吗?”
是他,可是她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段雪萤失落的说:“不好意思我很忙,你让他走吧。”
“何先生说不见到你不会走,他就在公寓门外等你。”
蹙眉,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无赖,思索片刻,万一齐尉会回来的话,看见何春闻会火上浇油吧。
“那你让他在外面等着,我马上下去。”.
即使有些反抗,段雪萤还是忍着走出了公寓大门,果不其然就公寓区的一个安静拐角处看见了何春闻略显狼狈的背影。
上前,她只是淡淡而疏远的唤了一句:“何先生。”
而段雪萤万万没有想到,何春闻迅速回头,却是让她来不及反应的对她吹了口烟雾般的气体,一阵眩晕袭上她,她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什么,却喊也喊不出来,只是在晕过去之前恍惚的听见一道恶毒的声音。
“是你逼我的,段雪萤。”
“唔,痛……”一阵剧烈的头痛,疼醒了段雪萤,她紧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绑住完全无法动弹,环顾周围,她还记得,这里是……何春闻的办公大楼?
“你醒了。”压抑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雪萤靠着墙壁发现了不远处椅子上坐着的何春闻,满脸……怨怼,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何春闻怪叫了一声,完全丢弃了一直在段雪萤面前展露的可怜兮兮,上前揪住她的下巴抬起,凶神恶煞:“段雪萤!你居然耍我?你明明答应了帮我,借钱给我,却没有任何消息,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你想看我被打死?”
吃痛的蹙眉,段雪萤甩开他的箝制:“我无能为力。”
其实,她不是没有尝试过随意试探爸爸的口风的,只是爸爸开口问她拿钱的理由时,她又退缩了。
“放屁!”何春闻愤怒的甩了段雪萤一巴掌,往旁边吐了个唾沫:“你根本就没有跟你老子要钱对不对?看你跟齐尉打得火热,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白痴的爱慕我的段雪萤了,你根本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哼笑,脸上火辣辣的疼着,段雪萤真的想大笑,她果然是白痴才是曾经倾慕过他,他根本就是个人渣。
“你笑什么?”何春闻反手再给段雪萤一巴掌:“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既然不肯给我钱,我就用你去要胁你老子,反正我再还不了赌债,我也是死路一条。”
抓住了重要的字眼,段雪萤眼神一凛:“赌债?”
“是的。”何春闻仰天大笑:“是赌债又怎么样?明明我有才华,却没有任何公司聘请我,我郁郁不得志,我为什么不可以去赌?”
环顾公司,段雪萤不可思议:“你之前所有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那又怎么样,这里就是一个废弃的公司楼层,你这个贱女人,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一些情意,没想到你就是想我死!”说着,何春闻丧心病狂的一脚踹上了段雪萤的肚子,让她痛的弯下腰,嘴角也开始流出一丝丝血迹……
突然,段雪萤的手机响起,何春闻紧张的把她拿到段雪萤的面前,威胁:“接电话,你敢让任何人起疑,我一定会杀你了。”
摁下通话键,段雪萤忍着疼痛:“喂。”
那头是颜秘书公式化的声音:“段小姐,我是颜秘书,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抬头看看何春闻布满血丝的眼瞳,她低咳两声:“我在外面,什么事?”
“总裁的飞机下午提前回台北了……我跟他说了你的事情,他说愿意跟你当面谈谈。”
“真的?”段雪萤失控的惊喜的低呼,何春闻却吓得掐住了她的脖子,害她窒息的狂咳。
“段小姐,你还好吧?”
何春闻手一松,段雪萤眼泪顺流而下,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颜秘书,请你转告他,我现在有事不能过去,我在市郊的孤儿院,等我有时间再过去。”
颜秘书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再追问:“我知道了。”
“再见。”挂下电话,何春闻将段雪萤的手机狠狠的甩开:“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打电话给你老子来赎人。”
段雪萤看着何春闻离去的背影,低咳不止,希望……齐尉能明白她的意思。
走进齐尉的办公室,颜秘书看着埋标头文件中的总裁,公式化的说:“总裁,段小姐现在有事现在不能过来。”
有事?齐尉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却看得出他有丝晃神,这段时间他把自己弄得憔悴筋疲力尽来忘记段雪萤,却在颜秘书的报告中理智瓦解,既然她要解释,他就给她解释,那现在为什么又不来了,有事……又跟何学长出去叙旧情了?
微微讽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而颜秘书却没有动:“总裁,我看得出段小姐对你是真心的,既然相爱,何必要互相折磨?”
齐尉微怔,难得认真的看一直以来严肃冷面的颜秘书,她似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心头微微一软:“谢谢。”
点头准备出去,颜秘书却再次想起了什么:“总裁,段小姐在电话中要我告诉你,她说她在市郊的孤儿院。”
“什么?”齐尉反应颇大的起身,黑眸惊愕,转念一想,手心开始冒汗,冷冽的声音低沉:“不可能!”
颜秘书不解:“什么?”
“那家市郊的孤儿院是国中时我们去当义工时的孤儿院,但是国中毕业那年,孤儿院就被拆了,她现在不可能在孤儿院,除非她有口难言……”齐尉努力冷静的分析着,可是想到她现在可能的处境却思绪混乱:“颜秘书,马上替我联系裴总,我现在马上过去他那里。”
“是。”颜秘书快速答应,其实,他们总裁真的很了解段小姐。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段雪萤全身疼痛,嘴角的血液也凝固的让她恶心,意识迷迷糊糊的听见何春闻走来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头发突然被拽起,疼得她头皮发麻。
何春闻一副精神错乱的低吼:“我完了、我完了,道上的人都说裴氏布下天罗地网在查我,他们一定知道我绑架了你,可是怎么会呢……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你这个贱女人。”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段雪萤蹙着眉笑了,始终,齐尉还是懂她的意思,不然裴翊也不会有行动,她很开心,就是全身的难受也不及她此刻的欣慰。
“你笑什么?”何春闻用力拽起段雪萤:“你给我起来,快!”
默不出声,任由何春闻一直拖拽自己出门,上楼,不一会儿,她就知道了何春闻的目的,他把拖上了顶楼,绑在栏杆边,外面……是惊悚的高度。
“学长……”段雪萤终于虚弱的开口试着劝他:“你现在放开我,一切还不迟,如果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发誓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放屁!”何春闻抓着头发神经质的疯狂摇摆:“我回不了头了,赌债还不了我就死定了,家里回不去,我还绑架了你,段氏、裴氏、齐氏……统统都不会放过我。”
“只要你肯回头,一切我都不追究,如果你决定洗心革面,努力工作还债,一切也还能挽救。”
“闭嘴!”何春闻冲上前甩着段雪萤耳光:“都是你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段雪萤放弃了,她不能跟一个疯子交涉,只能怪她自己……
“住手,放开她!”冷冽的语调倏地在顶楼大门处响起,隐忍而濒临杀人的感觉。
何春闻吓了一跳,下意识拽起段雪萤,用小刀抵着她的脖子,大吼:“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泪眼婆娑,段雪萤笑了,她看到了他……这么多天来终于再看到他,他的黑眸里尽是担心和恐惧,看吧,他还是在乎她的。
齐尉看着伤痕累累的段雪萤,理智的弦紧绷拽紧拳头:“该死的,段雪萤,你还笑!”
泪流的更凶,她的语气带着嚣张:“你担心我,我开心……尉……你好像瘦了一点。”
她是笨蛋吗?这种时候还说的出这种话,何况,到底瘦的是谁?
“闭嘴,你们统统闭嘴!”何春闻摇着头,不小心在段雪萤白皙的脖子上滑出一条血痕。
齐尉心疼的低吼:“住手……”
随后赶来的裴翊和邵延拉住准备冲上去的齐尉.“尉,不要,小心他伤人。”
自从从裴翊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齐尉已经悔恨不已,他应该听她解释的,相信她,只是怪他自己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而杯弓蛇影,被影响了判断力:“何春闻,你究竟想怎么样?”
“给我钱!”何春闻大吼,笑起来:“给我钱,让我还赌债、让我离开台湾。”
“我答应你,你先放开雪萤。”
“我才不相信你们,我放开了她你们就会对付我。”说着何春闻割断了绑着段雪萤和栏杆的绳子,拖着她向大门口移动:“你们把钱存进我的帐号,等我安全离开才放了她。”
眼看着齐尉越来越近,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他身边而已,段雪萤咬着下唇,下了决心般,突然用力咬上了何春闻的臂膀,让他吃痛的一松手,便连滚带爬的跑向齐尉……
“你找死!”何春闻一惊,追上去,眼看就要从身后一刀插进段雪萤。
而齐尉、裴翊和邵延三人更迅速默契,在段雪萤逃脱的一瞬间上前,齐尉抱过段雪萤,裴翊和邵延便联手打掉了何春闻手中的刀子,将他制服。
而何春闻继续用野蛮的力道挣扎,跟裴翊和邵延纠缠到了栏杆边,他神经兮兮的大吼着:“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突然,何春闻像是神经分裂般大笑,站在栏杆边撑起身子,翻身而下,就这样,直直从高空坠落,只留下一声响彻天际的:“啊……”
裴翊和邵延站在围栏边,叹气摇摇头,再回头看看抱紧的两人,决定倒霉的离开去处理高空坠落的那个人,闹出人命可有得解决了。
段雪萤窝进熟悉的怀抱,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世隔绝,伸手描绘着齐尉的眼眉,意识不清:“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一个……”
眼眶微湿,齐尉吻着她的额:“嘘,别说了,我现在必须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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