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毫无防备地被踹飞出去, 一路带倒了落地灯、博古架、绿植等物,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墙壁上,伴随着花瓶接连碎裂声,被反弹落地后「噗」地一声, 猛地一口血喷在了碎片、花叶上!
当即, 满地狼藉。
大概是谁都没料到, 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好地说着话,关雎会突然动手打人。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众人一时惊愕得都呆住了忘了反应。
而且, 关雎还紧追着抬脚大步跨过去,一把揪起刚落地的沈言衣领, 另一手一把拽拉着沈言的头发让他不得不仰头面向他,“我自认为对你从来没有敌意恶意, 对你继不继续呆在沈家做少爷,也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根本就不曾在意过你这个人的存在。”
“可你倒好。”关雎目光寒凉, 嘴角禽着冷冷的笑意,“占了我身份这么多年, 丝毫不愧疚不说, 居然还容不下我?”
“之前你三番两次茶言茶语来找茬,我懒得搭理你才没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关雎目光讽刺,“怎么?我看上去很好欺负?还是你觉得你这个茶艺天下无敌?居然串通这个邪门歪道来给我泼脏水?”
内出的血似乎呛进了呼吸道里, 沈言被呛得直咳。而且, 他肋骨似乎被踹断了, 一咳嗽就带动得整个胸口都疼得不行。
沈言大概是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这份疼, 顿时疼得眼泪鼻涕直流,“我、我没有,你、你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脸色就猛地一变,顾不上捂着闷痛的胸口,双手慌乱地扒拉着关雎拽住他头发的那只手,神色惊恐地失声尖叫,“不要!不要抢我的……”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沈昭第一个惊怒地飞扑过去,“关雎你找死!”
找死?关雎侧首,对着神色狰狞飞扑过来的沈昭当即一脚踹过去——
他倒要看看,是谁找死。
沈昭只觉得那无影脚快得他根本就没看见、也避不开,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踹得倒飞出去!
「哗啦」一声,众人惊骇地看着沈昭被踹得撞碎了那落地窗的玻璃,整个人滚去了屋外的草坪上老远,才停顿下来。
然后整个人抽了抽,头一歪,不动了。
众人瞪着那碎了一个大洞的玻璃窗目露惊恐,这可是防震防弹的双层钢化玻璃啊!平时一个人连撞裂的可能性都没有,怎么会被血肉之躯给撞碎撞穿的?
就连一直惊恐尖叫的沈言都被吓呆了。
“啊——”还是沈二夫人真心实意地心疼自己的大儿子,率先一声尖叫地奔跑出去,“昭昭!小昭!儿子!你没事吧?!”
奔到沈昭面前,扑跪在他身边,看见他浑身是伤、满脸鲜血、不省人事的样子,顿时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着急慌乱地哭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叫救护车啊!”
这个沈园里住着不少服务于沈家各种需求岗位的人,平时都眼明心亮、机灵得很。主宅大厅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大家都警醒着。
现在见沈二夫人呼救,立马从四面八方涌出奔上前,甚至还有医护人员去做急救。
屋内的众人见此,不由都神色一肃。
沈二爷更是怒不可揭,当即一个箭步冲向关雎扬起手,“畜生!”
还拽拉着沈言衣领的关雎半蹲着,见此冷幽幽地抬眼,“想去跟你儿子作伴,你尽管挥下来。”
沈二爷那挥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僵住了,随即后退一步,冲外面大喊,“来人!来人!”
当即就有五六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外面冲进来。
沈二爷立刻底气十足地朝关雎愤恨一指,“把这孽子给我拿下!”
保镖们机灵地朝沈老爷子看了眼,见他没反对,立即朝关雎扑去——
“嘭!嘭!嘭!”接连五声巨响,刚围扑上去的五个保镖,就立马倒飞出去,摔在了墙上、门上、壁柜上……皆口喷鲜血,抽搐两下,脖子一歪,厥了过去。
顿时,大厅更狼藉了,也更寂静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关雎慢悠悠地收回腿、直起身,目光泛着冷意地看着沈二爷,嘴角勾起不屑嘲讽,“不知死活。”
特别是,他一手还像拎条死狗一般、轻轻松松地拎着沈言。
沈二爷当即被他那目光看得不自觉地一哆嗦,好像那句「不知死活」是在说他,声音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惊怒又惊恐,“你、你……”
这时,沈老爷子才出声怒喝,“关雎!你这是在做什么?”
关雎心下嗤笑,如果说他打沈言沈昭太过突然,沈老爷子没能反应过来,但之前沈二爷唤保镖进来揍他的时候,他咋不出声呢?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端长辈架子了?
关雎懒洋洋地转眼看他,“你没看见吗?我在正当防卫啊!”
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被气噎了一下,随即深吸了口气,冷气沉声地怒问,“保镖和小昭也就罢了,你一开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小言!”
“好端端的?”对于沈老爷子选择性的眼瞎耳聋,关雎毫不掩讽刺地嗤笑了一下,也懒得计较,直接道,“谁让他嘴欠咯!三番两次地来招惹我,不回敬一下,他还以为我好欺负。”
那刻意的嘲讽被重重地打在脸上,沈老爷子枯树皮般的脸都没忍住僵了一下,再也没法耳聋眼瞎地装作「好端端的」,“那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抱歉!我这人嘴笨,脾气又不太好,不像这位……”关雎掂了掂手里跟破布娃娃一样的沈言,语气嘲讽,“多才多艺、茶艺一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礼尚往来,只好他敬我一尺、我就回他一丈咯!”
沈老爷子:“……”
他实在是没想到,看着这么矜贵优雅、颇有君子之风的关雎,会是这么一个暴戾恣睢的性格,居然一言不合就开打。
“咳咳咳……”沈言被关雎那么一掂,扯痛了胸口,顿时又有口血喷涌出来,呛得他直咳嗽,眼前更是疼得一阵阵地发黑。
可哪怕如此,回过神来的他,双手还是着急地乱抓关雎的手,“还给我……还给我……把……还给我……”
沈老爷子见沈言有气无力得好像都要断气,忙有些心疼地着急道,“你先把小言放下!”
“不急。”关雎没放,反而还恶劣地抖了抖沈言,把他抖得又咳血,“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就把话给大家说清楚: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从小又被我大爹小爸给宠坏了,受不得一丝冤枉和委屈。”
“所以呢,以后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茶言茶语、也不要女表里女表气,有什么阴谋算计不要舞我面前,不然……”关雎把沈言像死狗一样地往众人面前一丢,“这就是下场!”
众人一滞,甚至还有人无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本来就被踹断了肋骨而苦苦撑着的沈言,被他这么毫不温柔地一丢,雪上加霜、痛上加痛,当即就昏厥了过去。
沈老爷子又急又怒地赶紧让人把沈言给抬下去医治。
而关雎这么嚣张、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威胁他们整个沈家,沈老爷子真是被气得浑身都哆嗦,对他再也撑不住一向慈爱的态度,“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关雎指指自己,气笑了一声,“你们联合外人欺负我,还不容我反击了?”
“谁欺负你了?!”沈老爷子气极,就他这么嚣张霸道的性格,谁欺负得了他?
“没欺负我?!”关雎神色一冷,眼神嘲讽,“之前是谁任由这个养子、伙同邪魔妖道污蔑我是已死之人、不祥之人的?要是我大爹小爸在,这老妖道早就被他们给打出去了!可你们倒好,丝毫不维护我不说,还想都不想地就信了他的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请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外人张口闭口说你们一个好端端、活生生的孩子是个不祥的死人,你们居然不生气?!难道你们都恨不得我是个死人?是个不祥之人?!这是血脉至亲该有的行为吗?!”
“你们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我大爹小爸从小把我当心肝宝贝地宠着养大、给我无数身家,可不是让我来沈家受欺负的。我若是任由你们欺负,怎么对得起他们对我的培养?”
沈老爷子一时之间被怼哑口无言。
其他众人也无言以对,被关雎这么一说,刚刚沈家人、尤其是沈二夫妇的表现确实有点……
“放肆!”沈家正无从反驳时,倒是那姜大师身边的其中一位年轻道士,跳出来对关雎怒目而视,“我师父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天师,有道士证的,不是什么邪魔妖道,你休得污蔑!”
关雎当即就笑了,“哟!你们也知道这「污蔑」二字啊?可你们张口胡说八道、睁眼指鹿为马,颠倒是非黑白,硬把我这个活生生的活人说成不详的死人,请问这不是污蔑是什么?你们既然能污蔑我,我为什么不能污蔑回去?难道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你!你……”对方被关雎给怼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脸倨傲蛮横地道,“我师父说你是死人,你就是死人!说你不祥,你就是不祥!”
“他说是就是?”关雎顿时毫不客气地嘲讽嗤笑,“他算老几?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说的话是金口玉言?还是金科玉律?”
对方被关雎这一番嘲讽给气得脸色憋红,怒喊出了名号,“我们师父是无量天尊!他卜过的卦从来没错过!”
那声音大得关雎都不由地掏了掏耳朵,态度轻慢地道,“不好意思哦,没听说过。”
可能是从来没有人竟敢对他们师父这么不尊敬,气得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你……”
那姜大师大概是见自家徒弟嘴炮打不过关雎,反而落得一番羞辱,喝止住那年轻道士,转首对关雎说道,“贫道也是按照卜卦的结果实话实说,你信与不信都好。”
“那敢问这位大师……”关雎上前一步,非常谦逊地请问,“我哪里不祥了?怎么就不详了?还有我这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是个死人了?”
姜大师依然镇定平淡,无波无澜地坦**回视关雎,“你无法无相、无福无祸、无根无基,已跳出了五行六道之外,确实非人也。”
说着顿了顿,仔细打量了一下气质清华、如濯濯明月般的关雎,倒似仙非妖,但是,“有肉/身,不代表就是个人。”
关雎听得饶有兴致地笑起,“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一没吃你家大米、二没喝你家自来水,既没伤天害理过,也不准备作奸犯科,可你却一罩面就说我是个不祥的死人,请问你礼貌吗?”
姜大师也被怼得无言以对:“……”
沈老爷子见一向淡然超脱的姜大师都有些气郁了,赶紧喝止道,“关雎!不得对大师无礼!”
关雎刚要反驳,却见那姜大师转身对沈老爷子告辞,“既然贵府有事,那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沈老爷子那着急忙慌追上去、苦苦赔礼道歉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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