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交接最离不开的, 就是关雎这个对公司最清楚的掌权人。
所以一从老家回来,关雎又立马回公司忙活了。
大概是看到网上那铺天盖地的认祖新闻,特助忧心忡忡地来找他,“关总, 您真的要认回沈家?”
“当然。”骗了沈氏集团2%股份回来的关雎心情非常好, “这明摆着让我占便宜的事, 我为什么不要?”
特助:“您明知道沈家是冲着飞跃集团来的。”
“可我现在又没有飞跃集团。”关雎一脸的光棍又无赖,一副「我光脚我怕谁」的样子。
把公司上交给国家,公家要来交接, 自然就避不开公司很多高层管理。特助也是知情人之一, 所以关雎跟他说话没有避讳。
可特助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可沈家不知道, 等消息公开之后,沈家知道您骗了他们, 他们还不把你给活剐了啊?!”
“说啥骗不骗的?”这个关雎可不承认,“我又没承诺要把公司和名下财产送给沈家,啥时候骗他们了?”
特助:“……”
可那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吗?只要关雎在法律上成为沈家人, 那沈家就理所当然地有他一切的继承权。
“而且,”想起什么, 关雎兴味地笑了笑, “沈家可都说了,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亲骨肉血脉,才想要把我找回家的。而不是因为我有飞跃集团、有无数身家,人家看中的是血脉亲情, 咱们能不能不要那么俗?”
特助:“……”
沈家就是冲着这么俗才来的好吗?
关雎想起在老家认祖归宗的宴会上, 沈家人说过的豪言壮语, 就乐得不行, “他们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言之凿凿过,哪怕我一无所有、身无分文,也会把我找回家,好好疼我宠我补偿我的。既然如此,我岂能辜负他们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特助嘴角微抽,“人家那是遮羞布、面子话,您咋能当真呢?”
“为什么不当真?”关雎笑盈盈,“我这么单纯,很好骗的。”
特助:“我怕您会被打。”
他真的非常担心关雎这么欠,迟早会被人套麻袋。
“没事儿。”关雎吊儿郎当地晃着二郎腿,一点都不担心,“法治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况且,他们也打不过我。”
特助看他如在看熊孩子,心有些累,“您高兴就好。不过,您真的执意不在公司留任了?”
“嗯。”关雎笑意微敛地点头,“公司以后交给公家,我很放心。两位父亲的心血,也不会被糟蹋。不然留在我这个孤家寡人手上,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谋财害命?光是一个沈家,就能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安生。只要我没钱了,大家都会消停了。”
关雎也不是怕凭自己的能力,保不住公司。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已非人的身份,这始终是个隐患。而且,他也不怎么需要人间钱财。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捐款在网上会有一个慈善家排行榜,会公开透明每一笔善款的用处,是国家直接监管的,还接受全国人民的监督。
虽然不能100%地杜绝经手的人贪污刮利,但至少有90%的善款是真的落在了实处。
不管是修桥修水利搞工程,还是投资科研科技做实验,或者拨给孤儿寡老院养老抚幼,所有网友都能查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关雎发现,但凡在慈善榜上的慈善家们,都有一定的民众信仰力,从而凝聚成功德、增加气运。
虽然善款落实造福社会民众,本身就有一定的功德。但信仰力越多,功德和气运也就越厚。
因此,关雎就以两位父亲的名义,把所有的家财一分不留地全部捐了,就是希望能增加两位的功德和气运。
这样,能加速他们聚魂回归的速度。
要知道,他给两位父亲造身聚魂,本就是逆天改命,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
但要是功德和气运够强的话,又有足够的信仰力,那就是万民归心、生灵所愿,那哪怕是天道,都要让步三分。
关雎之所以没有一回来就捐赠,那是因为他离开一个多月,公司股票被搞得跌了很多,价值不够高。他自然想办法搞回去,以最高的价钱捐赠出去。
那样,两位父亲的捐款也会多些,那排行就高,获得的民众信仰力、以及功德气运也就越多。
再者,他处理名下的房产、车和奢侈品之类的东西,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还有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原因:他要骗沈家那15亿,一起捐出去,给两位父亲的功德添砖加瓦。
所以呢,他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把所有的东西一起打包上交给了国家。
而公家在交接的时候,就问过关雎要不要留任。哪怕是继续做这个未来国企的总裁,上面也是同意的。
因为关雎把这公司打理得很好,比他两位父亲在的时候,还更上了一层楼。
可关雎却谢绝了,他捐得口袋里一分不剩、非常干脆利落地走了,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倒是帮特助、还有一些在他初初接手公司时,鼎力支持过他的高层骨干们争取留任,让他们变成铁饭碗公职人员。
而他自己,却什么保障都没,孑然一身地离开。
所以特助有点为他担心,“那您以后打算做什么?”
关雎笑,“当然是去沈家做个混吃等死的富N代,啃老吃大户。”
特助:“您认真的?”
“当然咯!”关雎理所当然地道,“能躺着做咸鱼,为什么还要翻身奋斗?躺赢多舒服,奋斗多累。”
特助被他头疼得深吸了口气,似乎这才发现,那个雷霆手段、凌厉果敢的小关总,其实还是个才20岁的孩子。这在大部分家庭里,确实还是个靠家里养着的学生。
这不由地让特助想起老关总还在世的时候,这孩子也是被精心呵护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没见过什么人间险恶,活得是肆意又张扬、活泼又明亮。
可两位爸爸骤然离世,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匆忙从国外的学校里赶回来,就再也没了笑颜,更没有敢放松的时候。
因为要处理两位父亲的身后事,还要撑起动乱起的公司,怕年纪小,仓促之下接手公司镇不住人,就成天严肃地冷着眼、绷着脸。
但那时,特助还能看出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每天努力镇定守住公司、却难掩惊慌失措和悲伤难过的孩子,一个失去爸爸失去依靠、却咬牙用单薄的肩膀撑起一切的孩子。
人情味还是有的。
但自从飞机失事回来,他严肃的冷脸没了、面无表情的难过没了。接人待物时,笑盈盈的,温柔又从容。
可他眼睛里的温度没了,情绪也没了。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真正冷淡又漠然地看人间悲欢。
那时的特助看着是暗惊又痛心,感觉那明亮又张扬的少年是真正地走了,埋葬在失去父亲的灾难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很多时候,特助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好像隔着山隔着海、隔着遥远悠长的岁月时空,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抹虚淡的影子。
可如今,看着他眼里明亮又张扬的笑意,让特助心下一酸地差点涌出泪意:那个肆意狡黠的少年,终于又回来了。
思及此,特助不由心软了,只要人活回来了就好,以后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他都尊重,“那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我怎么说也是您爸的学生,又比您大十岁。按照辈分来说,怎么着也算是您的师哥,别跟我见外。要是被老师知道我没照顾好您,我也于心难安。”
关雎听得有些动容地笑,“那师哥你就别再跟我「您您您」的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特助也笑,那不是职业需求嘛,其实他一直把他当成老师遗孤照顾的,“行!你个臭小子!以后有事儿,尽管来我这。师哥别的本事没有,帮老师照顾好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关雎微笑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特助微微放心下来,就怕这孩子没个牵绊,一阵风就吹跑了。随即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你下半年大三,是不是该转回来了?”
“嗯。”关雎点头,他大一就去国外做了两年的交换生,爸爸出事他临时赶回来稳住公司之后,就又回去准备把学业好好完成的,然后半路又被沈家给要死要活地喊了回来。
他那时还天真,还有对生命逝去的敬畏、对老人结束一生的尊重、对亲情还抱有期待和幻想。所以,才会被骗上了飞机。
然后,一切都幻灭了。
“那我过段时间,去帮你把学业给转回来?”特助习惯性帮他操心处理事。
“不用。”关雎却摇头,“等公司交接完,我自己去,反正到时我也没什么事。倒是你,好好在国企努力,争取保住这铁饭碗。”
特助顿时失笑,“你这臭小子!”
作者有话说:
关雎:我这么单纯,很好骗的。
贺洲:我呸!
特助:我呸!
沈家: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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