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三十四年了……O(∩_∩)O~“皇上好偏心，只疼哥哥们，完全顾不得凝儿了。”梁九功领着我刚进了养心殿，我便故意娇嗔着说道。

康熙今日检查众阿哥功课，结果令其极为满意，在养心殿设宴款待儿子们。宜妃特地在我用膳前说起这件事，无非就是想让我来凑这个热闹，我又如何能不来呢？

康熙坐在主位，旁边自然是胤礽。进宫一年多了，同他自然早已熟识。他容貌本就俊美，依旧一袭明黄袍子，如往常般有些慵懒的斜倚在座位上，却自有一番风姿隽爽。其他人按年纪依次分坐两排。

康熙见我进来大笑道，“朕顾不得你，你还不是照样闻着香味儿寻来了！”我径自跑了过去，“凝儿这鼻子专是为找好吃的才长的！”众人闻言都低声笑起来，康熙一脸厌弃：“朕最见不得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去坐你太子哥哥身边！”我仍是满脸兴奋，“那昨儿凝儿求皇上的事今日求太子哥哥也是一样的么？”

胤礽颇感兴趣的问道：“凝妹妹的恩典一年到头求不完，昨儿又求了什么，皇阿玛竟没有答应？”我乖乖听康熙的话坐到了胤礽身边，笑容甜腻的自己在心里都要吐了：“今儿下午皇上不是要在体元殿见今年新选上来的秀女么……”一句话未说完，胤祯的一口汤就险些呛了出来，胤礻我隔的远些，一脸不解的看我，特地压低了声音：“前几天咱们不是偷偷看过了，怎么还要去？”笑声顿时大了起来，我一脸挫败的捂住脸：“我不认识你……”

胤礽笑道：“你若是不求皇阿玛，自己偷偷去看了，便是被发现了也只不过说几句，如今你自己巴巴的来求，倒惹得一身官司！”我恍然大悟般看看胤礽，又看看康熙，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哎呀！太子哥哥怎么不早说！”

“越说越不像话！”康熙笑骂道，“这丫头原就鬼灵精，再纵着早晚反了天！”我跳下椅子就扑到了康熙怀里，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儿的摇：“凝儿再怎么闹，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儿。皇上，您就让凝儿去看看嘛。”康熙被我闹的没有办法，却仍是不答应：“你有闲工夫倒不如把字练好！前几日张英拿着你的字给朕看，一张老脸羞得通红，宁死不肯承认你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我声音稍微低了一些：“字如其人嘛。”他一时掌不住笑出声来，盯了我半天，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胤祯阴阳怪气的笑道：“凝妹妹的脸皮越发厚了。”又是满座的笑声，我狠狠瞪他一眼，他迎上我的视线，笑得无关痛痒。

“朕这回可再不能纵着你了，过几日查你的字，再写不好，就到宁寿宫给太后抄佛经去！”康熙话音一落，我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了精神。胤礽笑着把我拎回座位上：“这回可知我的话原是不错的。”

垂头丧气的坐在座位上，胤祥笑道：“凝妹妹素来最喜美食，不是终日叫嚷着‘化悲愤为食欲’么，如今正好仔细的化一化！”我泫然欲泣的看着他：“早就知道，你也不是个好人。”

正说笑着，门外小太监通报道：“启禀皇上，永和宫五公主求见。”康熙面有不解，梁九功出去片刻重又进来：“五公主闻得皇上近日龙体有恙，亲手烹制时鲜四品，以表孝心。”康熙龙颜大悦，“难得她有心，进来罢！”

雨宁身着绯红的宫锦钿花彩蝶旗装，粉红的花盆底儿上亦用五彩镶金的丝线绣了一双彩蝶，迈起步子，一身的蝴蝶仿佛振翅欲飞，给她整个人也添了一抹灵动。她言笑晏晏的走上前行礼：“雨宁给皇阿玛请安。”康熙点点头：“起来罢。”她方起身，命身后的小太监将食盒打开，亲自端了四个白玉小碟出来：“皇阿玛终日为国事操劳，龙体微恙，女儿居深宫之内，无法为皇阿玛分忧，甚感惶恐，今日特地烹制四道小菜，敬请皇阿玛品尝。皇阿玛保重龙体，就是雨宁做女儿的福分了。”

我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内冷笑道，这是她做女儿的福分，她又把康熙这群儿子摆在哪里呢？

康熙一脸感怀的握着她的手，“你这份孝心朕都明白，忙了半日，快坐下用膳吧。”

清拌鸭丝，山珍刺龙芽，芙蓉燕菜，奶汁鱼片。雨宁果真花了好大心思，四道菜摆上宴桌，荤素搭配合理，色泽诱人。梁九功查看试毒牌发现颜色未变，自己各样亲尝一口后，方进给康熙。康熙连声称赞道：“好！果然色香味俱佳！你们也都尝尝雨宁的手艺！”

侍膳太监为在座每个人都挟了些放入面前的碟中，我挟了奶汁鱼片放入口中，果然味道鲜美，唇齿留香。却迎上雨宁挑衅的眼神，我却笑得更加开心。你绞尽脑汁心思费尽，终于能坐在这里表示你的“孝心”，我什么都无需做，便可坐在这里享受你的劳动成果，你，到底又在高兴什么呢？

“凝妹妹怎么不吃了？”胤祯一副极为“关心”的口吻，我无视他的话，冲着梁九功眨巴眨巴眼睛，“梁谙达，我想吃水晶鲜奶冻。”梁九功躬身笑道：“知道格格喜欢，御膳房是每日都备好的。”胤礻我忙叫起来：“我也要！”不久，已有小太监捧了红色漆盒进来。康熙看着我和胤礻我大吃的模样，笑叹道：“倒真是惯的你们胆子越发大了，你看你们的哥哥们，他们从小可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你不是就喜欢我像寻常女儿对待父亲一般对你么？没有你的默许，我敢如此放肆？

我只是吃的一脸满足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康熙用完膳，自去寝宫歇息。他在的时候大家毕竟放不开，此时气氛也更加活络开来。雨宁明显心情舒畅，笑着问道：“冶凝妹妹素来喜欢水晶鲜奶冻，可知这鲜奶冻是如何做法么？”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又不是厨子，我怎么会知道！”胤礽吃饭的手一抖，终是把笑忍了下来。

出了养心殿，胤祺要回延禧宫探望宜妃，同我一起回去。经过储秀宫的时候见我仍是一脸沮丧，十分好笑：“太子哥说的是，你向来不守什么规矩，怎么昨儿偏去拿这事过了明路？”

我闷声答道：“难道表哥没听说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道理么。”胤祺闻言失笑：“十四弟说的对，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正说笑间，发觉胤祺目光一闪，一个秀女装扮的人已经到了眼前，视线却是刚刚落到我们身上，她忙跪下行礼：“奴婢给五阿哥请安，给格格请安。”胤祺略有些疑惑的目光此时已明亮起来：“是你。”

她起身时我方看清她的脸。十四五岁的年纪，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双目宛若一泓幽泉，清明澄澈。

“表哥如何认识她的？”我故意一问，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那女孩更是双颊微红，头低的更厉害了。我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碍眼的很？那我走就是了！”胤祺一把拉住我，急辩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再要说些什么，听得远处胤礻我喊道：“五哥！凝妹妹！”回头看去，胤禩、胤禟和胤礻我都往这边走来。胤祺忙对那秀女说道：“你先回去罢。”我正暗怪他们添乱，此时正好拉过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玩！”

我拉着她一路跑到御花园东北角的浮碧亭方停下来，一路上她不停回头张望，我打趣道：“小心看进眼里拔不出来！”她脸腾的一红，一言不发的跟着我进了亭子。

浮碧亭有三开间，绿琉璃瓦黄剪边儿，攒尖顶上安着琉璃宝顶。下面有一个矩形水池，池中无数锦鲤来往穿行，很是活泼有趣。我在池边逗弄了一会儿锦鲤，瞧她在一旁兀自出神，不觉好笑：“在想什么？”也笑了起来：“格格取笑了。”我反驳道：“哪个在取笑你？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扭扭捏捏哪里还有咱们满人家儿女的爽利性子！”话被我说的豪气冲天，我心里却几乎笑出内伤。其实，我哪里是什么满人呢？

她的脸仍是红的，“净瑶心里，确是有五阿哥的。”她言语间虽只是认了，眼中却多了一抹坚定，旁人看了只觉得，哪怕让她立时为了胤祺去死，她也是愿意的。刹那间她整个人，仿佛都变得神圣高贵起来。平安和顺福早已被我遣回延禧宫，此时只有南枝跟着我们。她见了这情景，也笑着赞道：“小主好气魄。”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但此时已不由得拉了她的手：“不过求一求皇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承格格吉言。”她颔首道。我笑道：“你以后便是我嫂子了呢，还格格长格格短的？叫我凝儿便好。你叫净瑶？”

她点点头：“乌喇那拉-净瑶。”

我全身一阵冰凉，拉她的手顿觉失了力气。

“主子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南枝慌忙上前。我努力让自己笑的平静，声音却有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颤抖：“你……你是费扬古的女儿？！”净瑶略有些疑惑，仍是点头回道：“格格怎么了？”

我摆摆手，强笑道：“没事，有些吃惊罢了。”

回延禧宫的路上，南枝依然一脸担忧：“主子究竟怎么了？”我有些疲惫的笑笑：“南枝，你说人的命到底是谁决定的？”南枝没有正面回答：“奴婢只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听天命？”我喃喃重复道，“还是都注定了么？”她沉默半晌，方回道：“主子自从知道净瑶小主的身份，便心情不好。”我有些掩饰的笑：“我只是为了她难过。”南枝不解，却没有多问，我径自说着：“各人有各人的命，可她偏偏，没有嫁给表哥的命。”南枝恍然，我的笑容却有些苦涩：“你有话不说，岂不是和我隔得远了？”她被我握着的手反握的紧了些：“奴婢易地而处，若奴婢是那费扬古，自然也是不肯将女儿嫁给五爷的。”

因为胤祺与其他人相比，显得过于与世无争；因为胤祺比其他人想要的东西更少更简单；因为胤祺，眼中没有皇位。

我很难过，却并不只是因为胤祺和净瑶。

前一刻净瑶目光坚定的说，净瑶心中是有五阿哥的。可下一刻，她便将是人人称道的四福晋。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那些史实，一桩桩一件件，以不可更改的姿态走入我的生命，让我在面对前方的路时，愈加胆怯。我信誓旦旦的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又该如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