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看着鸭舌帽在和陆若驰说了一番话后，略显得意地离开了，有些奇怪，这是朋友聊天之后的正常表现吗？

再看陆若驰，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小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咖啡，她只看背影都觉得他心事重重。

“刚刚聊得不愉快吗？”程心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问了一句。

陆若驰之前说过她感觉不舒服可以找他，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要尝试关心他。

陆若驰看向程心，她今天应该是在后厨帮忙了，还穿着店里的小围裙，头发拿丝带编了一个辫子，不很规整，随性而俏皮。

“嗯，不是很愉快。”陆若驰站起来帮她收拾桌子，“刚刚没注意到你也在这儿。”

所以不是故意忽略你的。

程心听懂了陆若驰的解释，也听出了话里的歉意，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我帮你拿到后面吧。”陆若驰拿了夜凉喝过的那个杯子，和程心一起走到后厨。

“你们聊了什么？”程心发现自己还是很在意陆若驰心事重重的原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事业上出了点问题。”两人在洗碗池边上，挨得很近，陆若驰都能闻到程心头发上橙子味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甜品店的黄油味儿，香香甜甜的，怪不得球球这么喜欢她。

程心看了陆若驰一眼，直觉没这么简单，想到昨天傍晚的那条信息，又问：“是……昨天那件事吗？”

陆若驰微微侧头，看到程心又睁着大眼睛，满脸旺盛的求知欲，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表情跟球球找他要东西吃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不过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要不是现在手湿着，他又想摸摸程心的小脑袋了，接触多了才发现，这小姑娘对着熟悉的人可是直白坦率得紧。

程心的眼睛转了转，这种话她从程意嘴里听得多了，哪次听完不是又把自己关在书法挑灯夜战。

陆若驰逗她的次数多了，她在陆若驰面前胆子也大了不少，把脸伸到陆若驰近前，想看清他的表情：“真的？”

陆若驰没防备程心这一下，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后厨的灯光很亮，洗碗池的水还在哗哗流着，空气中涌动着甜甜的奶油香和淡淡的水汽，小姑娘脸上是坦诚的小表情，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好像就这么直接看到了他的心里。

“真没事了，谢谢小橙子关心。”陆若驰偏头洗杯子，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小姑娘撩得耳根发热的一天，以前打篮球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女孩子示好，他内心毫无波澜，可是遇到程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就乱了。

程心又从陆若驰嘴里听到熟悉的称呼，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听他这么叫还没什么别的感觉，但自从昨晚做了那个梦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变得怪怪的。

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程心重新回到了前台。

陆若驰跟着程心出来，说了一句：“最近店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他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和夜凉的交谈，夜凉提到了程心两次，他本来以为是在试探他，但后面想想不对。

如果夜凉是在试探他，那他全程没有观察自己的表情，也没有观察自己的动作，对他的反应没有半点关注，只是自顾自地把话说完。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夜凉的说辞是别人教的。

所以他不需要知道他的反应，只需要把话说完，所以他们的交谈看上去有些风牛马不相及。夜凉过来的真正目的是告知他某些消息，而不是和他正面博弈，这样他刚刚一系列的举动就能说得通了。

仔细回忆他的话，唯一让陆若驰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提到程心的那两句，这让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难道下一个目标是程心？

程心有些奇怪陆若驰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现在对陆若驰有种莫名的信任，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店里发生的事，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奇怪，也就今天来的那个鸭舌帽，但他是陆若驰的朋友，应该不能归到陆若驰口中“奇怪”的范围。

于是程心摇了摇头：“都挺正常的，怎么了？”

“没什么，”陆若驰盯着程心脑后的小辫子看了两秒，说：“丝带很漂亮。”

程心抿了抿唇，双颊几乎是立刻飞上了两团薄红：“谢谢。”

陆若驰看到小姑娘又害羞了，嘴角勾了勾，看来他以后要多夸夸她了，虽然她娇羞的样子很可爱，但对他太害羞可不好。

“我先回去了，小橙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陆若驰这次没有征求程心的意见，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叮嘱了遍。

“我知道了。”程心脸更红了，小花正在料理台做咖啡，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陆若驰这么喊她。

看着陆若驰的身影出了店门，程心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霸道。”

一直以来陆若驰对她都是温和有礼的，还是第一次听他这种有些强势的语气，不过她还挺喜欢的就是了。

“咳咳，我先回去了，小橙子……”小花故意压低了声线，凑到程心旁边学陆若驰说话。

程心吓了一跳，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小花！”

小花和程心相处的时间可比陆若驰久多了，知道程心没有真的生气，大部分都是羞的：“心心姐，你这小外号起的可爱啊。”

程心瞪了小花一眼：“专心打你的奶泡！再敢这样我扣工资了！”

程心瞪人一向没什么气势，更别说她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就是少女被戳中心事的样子。

小花完全不怵，程心每次威胁她最后发工资的时候都还会多给一些，她心心姐容易心软，她才不虚呢，这话换成陆哥说还差不多。

“心心姐，什么时候公布好消息啊？”

程心拿小花这嘴贫的丫头没办法，把做记录的本子合上，敲了敲她的脑袋：“工作给我专心点。”

城市假日

陆若驰回了公寓，反复琢磨夜凉说话的内容、语气，再逐一和他认识的陆家人做匹配。

-“店主亲自做的，不尝尝吗？”

-“她很漂亮。”

-“现在的观众真是蠢。”

渐渐的，他品出了一丝傲慢的意味。记忆里也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目光，森冷阴寒，像黑暗里的毒蛇，吐着红艳艳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