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探秘录之黑暗戈壁
袁森趴在雪地里不敢动,他仔细回忆着枪声发出的位置,突然明白过来,枪手在瞭望塔楼上。
他抬枪朝两座瞭望塔楼各放了一枪,就地一打滚,滚到木屋后面,那里是瞭望塔的射击死角。
果然,瞭望塔里又射出了两枪。
袁森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枪手就藏在右边那座瞭望塔里。艾凯拉木见袁森朝瞭望塔射击,也朝那边连开了两枪。
袁森缩在木屋后面,开了手电筒朝枪手藏身的瞭望塔照去,一道黑影一闪,就再也见不到了。
袁森寻思着,这荒寨废墟里,怎么会有枪手?这个枪手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冲人射击,他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组织的人?袁森觉得不可能,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抢东西,一般不会出现,这帮人目的明确,出手必有所图。他们现在手上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和线索,神秘组织那帮人犯不上浪费时间。
那这个枪手又会是谁呢?
袁森瞟了瞟亮着灯光的那间木屋,暗道:“难道这座废弃的寨子真的还有人住?”
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设想,都解放半个世纪了,世界都更新了几个时代了,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生活?
天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挂上了一轮明月,那月亮照在雪地上亮堂堂的,周围的房屋和远处的悬崖顿时都清晰许多。袁森看到艾凯拉木趴在距他二十多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心里不禁大骂:“这个笨蛋,不找个地方藏身,月光这么亮,不是把自己送给瞭望塔里的人打吗?”
他就地抓起一把雪,揉成了一小团朝艾凯拉木砸过去,艾凯拉木惨叫一声,朝袁森望过来。袁森朝他比了个手势,指了指瞭望塔,艾凯拉木会意,猫着腰,飞快穿过练武场。袁森冲塔上打了几枪,为艾凯拉木掩护。
瞭望塔那边没回应,袁森悄悄地摸到木屋后面,绕进长廊。长廊上有屋顶挡着,瞭望塔的子弹没办法射过来。
袁森飞快跑到瞭望塔下面,艾凯拉木顺着瞭望塔的梯子爬了小半截。袁森打开手电筒照着瞭望塔,小心戒备着塔里的人会放黑枪。
艾凯拉木很快进了瞭望室,袁森更加担心,手电筒不敢离开瞭望孔。艾凯拉木在里面嚷嚷着:“咦,没人?”
袁森顿时觉得不妙,他翻身上了梯子,很快爬上瞭望塔的瞭望室。那是一个不到两平方米的低矮空间,袁森这样的大汉连直起身都很难,更别说藏人了。
袁森也奇了,他一直盯着瞭望塔,头上的月光又亮,塔里的人要溜下来,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怎么一眨眼里面就没人了?
艾凯拉木小声道:“袁小哥,我跟你实话实说,艾爷觉得这屋子很不对头,里面住的多半不是人,咱们不如赶紧下去溜了吧,等明天天亮再一探清楚。”
袁森被艾凯拉木这么一说,也觉心虚起来,最远处那间木屋里的灯光也变得格外朦胧,仿佛很不真实。他的背上突然就出了一层冷汗。
艾凯拉木道:“怎么样?”
袁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想了想说:“我们先去看看那间木屋,如果里面没人,我们立刻就走,在路上做记号,明天再来看。”
艾凯拉木道:“好,艾爷今晚就把小命豁出去了。”
两人下了瞭望塔,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整排屋子最后那间小木屋。袁森推了推木屋的门,木门紧锁,怎么推都推不开。艾凯拉木拉开袁森,抬脚就要踹门,被袁森制止住了。袁森走到木屋的窗子旁边,窗子是那种推拉式的木窗,他用手轻轻提起木窗,木屋里的灯光泻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屋子正中那个木头灵位,顿时吓出一头冷汗,手上一抖,木窗也掉了下来。
艾凯拉木道:“小哥,怎么回事儿?”
袁森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木屋里摆着灵位!”
艾凯拉木也被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说什么好,袁森又钩起木窗子,屋子里的灯光突然无声无息地灭了。
袁森的心也跟着一沉,他丢了木窗户趴倒在地,一只手去掏枪,另一只手去拿手电筒。他的枪没掏出来,艾凯拉木突然碰了碰他,朝他身后指了指。
袁森扭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寨子中间的练武场上,居然一字排开列队站着十匹骏马,马上的骑士一个个穿着黑色旧军装,戴着绒帽,绑着武装带,手里举着劈挂马刀。黑绒帽帽檐很长,遮住骑士的脸,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面目。
骑士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雪亮的劈挂马刀闪着光泽。这一队骑兵就站在月亮下面,面朝木屋,一动不动,连马也不发出一声嘶叫。
艾凯拉木脸色惨白,他哆嗦着给手枪换上新弹匣,推子弹上膛,小声道:“小哥,我觉得咱们是撞上鬼了,你看雪地里那白毛毛的东西,八成就是引诱咱们上钩的,明天早上康巴萨他们找上来,估计就找到咱俩的尸体和空****的峡谷。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北塔山的妖魔制造出来的幻觉。”
袁森心里也怦怦地乱跳,他朝艾凯拉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瞪着雪地里的一行十匹黑马。那些骑士的衣着打扮,绝对不是中国人,也绝对不是哪一派系的中国军阀曾经用过的军装,倒像是老电影里二十世纪苏联哥萨克骑兵的打扮。
北塔山是中蒙界山,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中蒙曾经因为争夺北塔山发生战争,蒙古在苏联的飞机大炮支援下越过国境线闯入北塔山,被盘踞在北塔山上的一支国民党军骑兵连阻击,败了回去。这场战役在那个时期曾一度轰动世界。
自那以后,中蒙国界线圈定,北塔山全境隶属中国,边界上一直驻扎着军队,骑兵队这么大的目标很难越过国境线。
更何况,这种淘汰了一个世纪的装备怎么还会有人用?
袁森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很复杂,骑兵横在练武场中间,挡住牌楼大门,他们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艾凯拉木从地上拿起一块木板门横在两人面前挡风,寒风夹着暴雪迎面吹来,冻得人手脚发僵。两人缩在木板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那十人骑兵队也一动不动,高举着马刀,任风吹着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也不抖动一下。
两人蹲了半天,手脚全僵了,艾凯拉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见骑兵队还是一动不动,像被冻僵了一样。艾凯拉木又蹲下来,悄声对袁森说:“我说小哥,你看他们人不动,连马也没点反应,是不是都被冻死了?”
袁森白了他一眼,说:“冻死了他们还能一声不响地跑到练武场中间来?”
艾凯拉木一拍大腿,说:“所以说,他们是活人的可能性很小。你想想,活人骑着马过来,大雪天周围那么静,咱们又不是聋子,马蹄声总能听见吧?”
袁森心里也打起了鼓,骑兵队已经被风雪盖住了一大半了,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排雪人。两人听着风雪呼号,觉得那一队骑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又不敢凑上前去仔细看看。两人正纠结着,艾凯拉木突然惊叫:“他娘的,骑兵动了,他们真动了。”
袁森抬头去看,那一队骑兵抖落一身积雪,**骏马甩着鬃毛打着响鼻,一个骑兵一抖缰绳,那骏马突然就飞速朝两人奔过来,骑兵举到头顶上的马刀闪着雪白的寒光。
艾凯拉木吓得大叫,拖着袁森进了最近的那间小木屋,把木门反手扣紧。袁森进了屋子,才想起来这间木屋里还有一个生死牌位。
他急忙亮了手电筒,在屋子里上下一照,就看到屋子正中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灵牌,灵牌前有一盏油灯。袁森走到桌子面前,见灵牌上写着一串连在一起的字符,艾凯拉木说那是鞑靼文,也就是蒙古文。
艾凯拉木趴在窗户旁边朝外面望,看了一会儿缩回脑袋,袁森道:“骑兵们包围了木屋吗?”
艾凯拉木一副很迷茫的样子,说:“他们在咱们刚才待过的地方下马抖雪呢,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们躲进木屋里了。”
袁森拍拍艾凯拉木的肩膀,让他让开,他推开木窗,露出一线缝隙,看到那些骑兵抖干净了身上的雪,没事儿一样在附近几个木屋前面走来走去,好像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袁森暗暗吃惊,眼前的情况他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理解,雪地里这么亮的月光,骑兵们面朝着他们,肯定能看到他和艾凯拉木。这些人既然追到木屋外面,却又像没发现他们一样,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以他的逻辑能力,怎么都想不清楚这中间的关系。
他关上木窗,反复揣测骑兵们不可思议的行为。“二战”之后,骑兵部队逐渐被机械化部队取代,已经不存在所谓的骑兵。这帮穿着旧军装的骑兵,不是当兵的,也绝不像是土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袁森,那个从瞭望塔上消失的枪手是不是十个骑兵中的一人,他也很怀疑。
艾凯拉木道:“袁小哥,这帮孙子肯定看到咱们了,他们为什么待在咱这小木屋旁边不走,就是守着我们,装作不知道屋子里有人。这一招叫什么,叫耍猴儿,把猴儿耍累了,再杀掉。”
袁森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看这帮人一个个旁若无人地干着自己的事情,毫无戒心,根本不像是守株待兔,好歹他们手上还有两把枪呢。
艾凯拉木道:“咱们窝在木屋里也不是办法,与其被玩死,还不如做点什么。”说着,他掏出枪往窗户那边比了比。
袁森会意,为了试试他们是不是人,只有铤而走险了。他把枪口伸出木屋,选了一个极隐蔽的角度瞄准一个高个子骑兵,那家伙在抽烟,高帽檐下面火光一闪一闪的。袁森一枪正中那骑兵的脑门。
传来子弹爆裂穿透风雪的声音,袁森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这样的距离,高个子骑兵必死无疑。
子弹射了过去,高个子骑兵一点反应也没有,像中弹之前一样,继续抽着他的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暗暗,极其神秘。其他骑兵也没受到影响,说话的说话,抽烟的抽烟,抖雪的抖雪,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袁森的枪还卡在木窗缝中,眼前的现实让他崩溃了,扣动扳机的那只手被手枪后坐力震得发麻。现实在提醒他,他的确朝高个子骑兵开了一枪,而高个子骑兵却一点事儿没有。
袁森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脑子清醒一点。艾凯拉木也发现了这一怪异现象,被吓得目瞪口呆。袁森蹲了下来,紧紧抱住头,他需要冷静,要绝对的冷静。
艾凯拉木道:“小哥,咱们别逞强了,还是求援吧!”
袁森道:“好,你再试试,说不定康巴萨他们找过来了,距离近了就能搜索到信号。”
艾凯拉木摸出无线对讲机,在操作键上按来按去,对讲机里发出强烈的忙音信号。艾凯拉木摆弄了一会儿,绝望地说:“还是联络不上,怎么办?”
袁森深吸了口气,推高木窗,对着高个子骑兵又是一枪。高个子骑兵好像这才注意到他,抬头看了他一眼,袁森心里一紧,木窗掉了下来,又重新合上了。
艾凯拉木道:“打中没——打中没——”
袁森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恐惧,说:“肯定打中了,两次都打中了,中弹的高个子骑兵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艾凯拉木叹气道:“我看到了,他们就当咱们不存在一样。”
袁森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可问题是高个子骑兵刚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还看到他抽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艾凯拉木一怔,道:“他们终于注意我们了,我们完了。”
袁森背上一阵发凉,他的牛脾气上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换上新弹夹,推子弹上枪膛。艾凯拉木拉住他道:“你还去打高个子骑兵?你干吗就死咬着一个呀,那么多人,换着打也行。”
袁森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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