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潋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洗脸。酒席未散他还得再回去。可是他确实是有些惧怕那个康王燕崇南了。一再为自己做了些鼓励,潋滟方慢慢的又下楼来到花厅那里。
入了厅内却发现自己害怕的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潋滟在心里松了口气。看到谢聿桢正含讥带讽的冲着他笑,潋滟扬了扬凤眉,笑得灿烂的来到谢聿桢身边,挨着他慢慢坐下。
“王爷好狠心!”潋滟说的极其委屈。“刚才见潋滟愚昧得罪了康王爷,王爷也不救救潋滟。害得潋滟好生出丑。”
“哦?本王为何要救你这小妖精呢?事才你不也是得了些乐趣?”谢聿桢半真半假的说道。
“哎!”潋滟也似很真切的说着:“潋滟还以为与王爷交情不同呢?却原来不过是潋滟自作多情了,王爷几月未曾来见潋滟半眼,潋滟偏对王爷心有记挂!”说着潋滟倾身为谢聿桢斟了一杯酒:“王爷赏面,喝了这杯吧!”
“你还是不要靠过来比较好。这康王出去片刻稍后回来见到你岂不尴尬?你不知这康王个性甚喜掠夺,尤其爱抢他人属意之物,刚刚要是我出言相救,现下你早就被送入他的府邸去了。”谢聿桢并不饮酒,只淡淡的说道。
潋滟心中一惊,想起刚刚燕崇南的确有意瞟了谢聿桢一眼,对谢聿桢的话也信了九成。与只顾着陪其它宾客的沈万富说了些软话,称自己不舒服,得到了沈万富的允许退席而去。临出门时,刚好碰上了康王燕崇南一脸狼藉的入了花厅。潋滟避开一旁不与其对照。燕崇南似在想什么出神之事并没有注意到潋滟,进了内室。
潋滟望了望燕崇南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他拉住了跟在燕崇南身后的龟奴。“燕王爷是怎么了?一脸的水渍?”
龟奴神神秘秘的凑到潋滟耳边说了些话。“……只通知了黄妈妈,王爷并未生气也未罚人,只是妈妈那里免不了一阵处罚了。”
潋滟听了皱了皱眉。吩咐自己的侍童不要跟住,自己下得楼往后面去了。
刚才龟奴说燕王爷不知怎么寻到了后院夭红他们的住处,见夭红正于花台上练舞,上前说了几句话就被夭红泼了一脸的茶水。要不是龟奴见状上前拦住了夭红,怕夭红就要将茶杯砸向燕崇南了。黄妈妈赶到之后气得要将夭红给关在后院柴房之中,这燕崇南竟然为夭红说了好话,令黄妈妈不得关住夭红。
潋滟来到后院,见后院正厅里黄妈妈正在数落夭红的不是。夭红瓜子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狭长妖媚的眼睛也是气得瞪得大大的。
见潋滟进来,黄妈妈连忙又说道:“你也不学学潋滟,都过得五年了你那少爷脾气也不改改,早晚叫你吃了这坏脾气的苦。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得罪了康王我们整条长乐街都得给你陪葬啊!”
“哼!”夭红扬起细白的脖子不服气的反驳道:“我管他是什么王爷太子的?就算是皇帝都不行?别人我管不着?谁爱做奴隶谁去做?只要我夭红还能出得一口气,断不会白白任别人欺辱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老娘我好说歹说,你都半点油盐都入不得,与其留着你早晚害得大家为你送命,不如今天我就办了你,来人!”
潋滟按住了黄妈妈激动中抬起来的胳膊,“妈妈别恼!仔细气坏了身子。”说完就将黄妈妈扶到椅边坐下,并且端了一杯茶给她。
“消消气嘛!妈妈每次都说如此狠话每次都狠不下心,何必再为此伤了身。红弟弟性子向来如此,这也是他的特色不是吗?何况燕王爷都不予追究了,妈妈也就饶了他吧!”
黄妈妈喝了口茶倒真平静了不少。“罢了!这些我又何尝不懂,他如此神鬼之资,偏又这般高人气质,若是未入得这里倒也相应得彰,只是命运捉摸流落到烟花柳巷,不叫他吃些苦头长些规矩早晚是害人害己啊!如今这种情况,免不了要他早日出来了,待过完年,选在十五就让他挂牌接客吧!也好叫他认清现实规矩。”
潋滟没有说话。夭红气得脸是一下变了紫红。哇哇又开始大闹起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再为他寻求借口开脱此事。众人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开始大家怕他惹恼了客人不敢让他出来,可这次竟被康王发现,又得罪了康王,再为他开脱也许就真的应了黄妈妈的话“早晚整条长乐街都得给他陪葬!”
夭红最后还是被关了三日。他挂牌的事也是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楼里都开始为他订做衣裳布置新房了。还是黄妈妈够老辣,她发了誓:“若是夭红还是不从,就先让楼里火房的下人们破了他的身,直到他愿意为止。”夭红不愿意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碰他,又没有勇气学那些贞节烈女自杀保洁,这才恨恨的没有再每日里闹得天翻地覆。
很快的,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过年时花街也歇业了三日,大年除夕,沈万富派人给潋滟送来了珠宝锦衣各一箱,潋滟分了一些与楼里的小倌,每位小倌均开心的不得了。今年的年夜饭也格外丰富,黄妈妈上半年还在受穷,下半年光潋滟一人就让她“开张管三年”,黄妈妈也难得大方一回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初三开市,来捧潋滟场的客人就坐满了大厅。潋滟下楼露了一回面,唱了一首坊间的新词,引得众人拍手叫好。黄妈妈趁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了夭红。
黄妈妈很会玩弄些手段,一开始介绍就打出了:“天上人间,神仙鬼界,绝无二人”的华丽招牌。下面就有人问比之潋滟如何?
“他二人均是我搂内多年栽培的瑰宝,各有千秋。我们家潋滟是娇俏可人,我们家红儿是妖娆风华,不一样的风情,不一样的韵味啦!今日只我们家夭红头次露面,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届时就是我们家夭红正式挂牌的日子了,这次各位有幸先睹华容,可要为我家夭红多多宣传才是啊!”
说完,黄妈妈就拍了拍手,示意乐师奏乐。
一时间,厅内的花灯暗了许多。乐师乐声一起,从那高高的花厅上方轻盈的飘下一人,此人暗红羽纱从头到脚包住,手脚修长,腰部灵活,在那手脚与腰间均系了金色铃铛。他从半空中挽住一缕珠帘翩翩翻上翻下,如同跳跃的红蝶,灵动飘逸。金铃和着美乐,散发出勾魂摄魄的绚丽旋律。众人只能半抬着头,看那抹红绚烂的划过视线,又奇迹般的跃入眼帘。珠帘不断的旋转,那人一手一脚勾住珠帘,呈圆弧环绕,暗红羽纱从头间滑下,露出那祸国殃民的绝色妖颜。
众人只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只红色的精灵起舞,忽然精灵化成了妖精,妖精又化作了仙人,仙人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却让人有一种为了他什么都不顾的冲动——那是一种自然的**。
一直到夭红舞完退下,花厅里亲眼目睹了的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等到黄妈妈唤回众人魂魄,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发了一场梦。这晚,没人再有兴趣寻欢作乐,见过夭红的人出了赏菊楼的大门都还是有些迷离的感觉。第二日,夭红艳名远播,加上他的神秘,一日之间有关于他的猜测是各式各样。而那十几日之后的“破菊宴”更是让有心之人渲染的绮丽多姿。
潋滟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沈老爷已经定了十五晚的贵宾席,据潋滟所知,谢聿桢也有要到场的意思。黄妈妈打算弄的比上次潋滟的**更加有派头,已经让人将三楼的半边楼划给了夭红做新房,里面的布置也是样样华丽,处处精致。这一弄,把本来要给素清做准备的功夫都给耽搁了。潋滟有次看到素清在三楼徘徊,抚摸着雕满各式花草虫鸟的窗框发愣。
所有赏菊楼的人都为正月十五的到来又兴奋又紧张。
正月十四这晚,夭红神秘失踪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人前一秒还在**睡着,看夜的小童们眨了下眼的功夫**就空空如也了。
十五这日,赏菊楼里官兵们来了又去,现场是勘了又勘,最后捕头得出的结果是:“要么夭红学了什么踏雪无痕独步武林的轻功;要么就是有绝顶高手带走了他。”夭红肯定不会什么武功的,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一个武林高手给掠走了。
这个消息让黄妈妈是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赏菊楼的绝色红菊——夭红被采花大盗给虏走了!不对!应该是采草大盗!这个消息像那万箭齐发的箭一般瞬间传遍了帝京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官府调查了十来日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这件事就变成了一桩悬案被束之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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