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随口说说和当真

“你觉得他的心比我的软?”李师师靠在藤椅上,看着聂记的闹剧。

红姐跪坐在一边上,低着头不说话。

得了武则天的数据,是一头猪都会成精了,更况且是李师师?

“小的不敢随意猜测大官人的心思。”

“啪——”

李师师一巴掌抽在了红姐脸上,红姐的泪珠一个接着一个滚了下来。

“世间之人,多为无情无义的狗才!”李师师恨恨道:“若不是我将你买回来,你现在只怕已经在院子陪男人睡觉活命,你是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吗?还是想去院子里陪男人睡觉?”

红姐匍匐在地上,低声抽泣:“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师师站起身来,纤纤手指捏着一个花骨朵形状的玉石酒杯,这酒杯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唤作石榴樽。

这是红色的玉石雕琢而成,但从形状上边来,当真像是一朵绽放的极好的石榴花。

“那我们就赌一个。”李师师朱唇轻轻触碰了一下美酒,转过头看着红姐:“如果他出手相助,那你和那优伶都活命,如果他没出手相助,你们都死,怎么样?”

红姐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于隐约有一股尿骚味袭来,她甚至吓得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李师师皱了一下眉头:“蓝姐进来,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主人!”一个穿着从头到脚都是蓝色的衣服的中年贵妇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妙龄女子,拖着浑身颤抖不停的红姐走了出去。

然后所有的人都开始一声不响的清扫起来地板。

熏香的味道重新充斥在屋子里。

李师师忽然落了一滴泪,所有的人都吓得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蓝姐在推出房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叹息:“是我不够好吗?”

但她从不多问,更不多想,主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她做的远比红姐好太多。

聂记里。

李仁摸了摸衣袖,这是新换上的禁军甲衣,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没钱。”李仁摊手,少年人脸上充满了绝望,李仁却又道:“但我和掌柜的算是朋友,可以记账,你的钱我替你给了,黄泉路上走的安稳些。”

少年人哭声更加惨烈,李仁皱了一下眉头,眼里已经带着怒意,这人已经足够让他讨厌。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算真的要死了,也不应该用这幅窝囊相来迎接死亡,这岂非让勾魂的小鬼都嗤笑?

聂胜琼放下了柴刀,觉得在聂记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势必会影响以后的生意,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可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做一碗。”

少年人止住了哭声,擦掉眼泪,看了聂胜琼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聂胜琼的美丽,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够……够了……”

少年人抽泣了两声,聂胜琼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人生苦短,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便只有坦然接受,不管你愿不愿意。”

少年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聂胜琼,他眼泪又流出泪水来:“我以前有个姐姐,三年前发洪水的时候饿死了,如她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

聂胜琼笑了笑:“这世上苦命的人很多。”她把面汤往前推了推:“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做。”

“谢——谢谢!”少年人哽咽着,大口吃面,眼泪滴在碗里,面吃在嘴里,却全是苦味。

李仁喝下一口茶,摸了摸衣兜,聂胜琼的举动改变了他对于这个窝囊废的看法。

可转念一想,这世上之人,又有几个英雄?

谁人不是生活俘虏之下的窝囊废?

“这小子犯了什么事?”李仁问道。

一个壮汉看了李仁一眼,见他是个禁军,到不敢轻易吃罪,拱手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听上头的人说,是他有了奢望,惹恼了主人家,我们负责送他上路,他说上路前,想喝一碗面汤。”

壮汉尴尬的笑了起来:“谁曾想这小子临了临了,却连一碗面汤的钱拿不出来,还弄几块石头来充数,倒是搅扰了军爷的兴致!”

之前李仁说过,自己和聂记掌柜是朋友,没曾想这壮汉竟然听在耳里去了,此刻说话竟然也十分客气。

李仁当然认得这些壮汉是从江山烟雨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江山烟雨的人想做了他。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是某个女人因为他吃醋,把气全部撒在小人物身上。

“看他着实可怜,我和江山烟雨的管事认识,不凡我去说说情。”李仁站起身来,聂胜琼满眼担忧之色。

赵长安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不要说话。

“蓝姐,把那个武夫带上来!”李师师的声音落下,屋子外边的蓝姐就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从陋巷里边往外边走的李仁。

蓝姐眼睛一亮,一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给红姐十两银子,让她回乡下去,告诉她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她。”李师师重新靠在藤椅上,精明的眼眸里已经很是疲惫。

“是!”有人应道。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李仁来了,李师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眼里带着些古怪的笑意:“要吃面吗?奴家做的定然不错。”

李仁干呕了一声,端起桌子上的温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别说!别说!”李仁赶紧摆着手:“那小子犯了什么错?”

能决定江山烟雨中一个人生死的决议,必定是李师师点头才可。

李师师闭上了眼睛,抬起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李仁走到窗口边上,第一次发现站在翠幕后边,能把聂记所有的场景看在眼里。

他顿时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啵——”

李师师捂着嘴,光洁的额头上细密汗珠一个劲儿往下流,眼睛里的柔波又羞又恼,像是要流眼泪一样。

李仁擦着嘴上的胭脂,抿了抿嘴唇,很是委屈的说:“看你那眼神?我这也是第一次呢?别整得你像是多吃亏似得。

我跟你讲,我十七年纯阳未泄,今日在你这破了身,你可是要对我负责!”

这话说到最后,竟然有猪八戒倒打一耙的无赖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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